我輕笑一聲,緩緩吐出一句:“去把韓翼叫來。”
銀花領命出去召韓翼。張羽說了一句:“齊國韓王爺送來的歌姬已經到了汴城城,此次可以一起隨軍入京。”
齊國如今大亂,三位王爺都想尋求南國的幫忙,最近送來汴梁城的金銀美人倒是越來越多,前段時間成王雲智也命人送來美人金箔。現在他們三個在爭齊國天下。可憐的也只是齊國的百姓。
倒是讓軒轅凌得了很多美人:“可以,一起送進上京城。如今這齊國只有雲策沒有來表示了。”
張羽別有深意地笑了下:“元帥與末將都與雲策接觸過,這睿王爺據說現在是最高聲望的。”
如今這年輕皇帝死在美人身下,膝下只有一個五歲不到的孩童,他們三人都想成爲攝政王輔助。三人各有自己的門閥勢力。只怕一時半會沒那麼容易結束。而我印象中的雲策,他那俯視天下的神色,以及離去前的那道冷意,至今還在心中徘徊,我一直都覺得與齊國早晚還有一戰。只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我有些乏的回了句:“雲策不是一般的能臣,他有治世之謀略,統天下之願這一場齊國的內戰只怕最後會是他勝。”
張羽點頭同意:“昨日回來的信使說是上京城內各個都在議論這齊國的三王之戰。而朝堂上似乎有意讓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我苦笑一下,在心中對那羣人嗤之以鼻:“哪裡有那麼容易,齊國雖然現在內戰,但是他們的國庫昌盛,何況現在小皇帝的輔助之人是雲策,即使前齊王在世也是雲策在處理國事,只是現在兩個王爺不服他,想要跟他較量一方,如今大家都手握衆兵權,我們不宜妄動,這軒轅凌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同意的。如果需要最少還需要一年時間方是出兵時機。”
“末將想的跟元帥一樣。如今齊國內戰,他旁邊的蠻金被丁元帥收服。已經遞交了降書,不日就會由丁元帥帶上蠻金皇帝鐵木古凱旋迴京。”張羽說着最近的朝堂大事,心裡也爲蠻金被收服而痛快。
我在心中也佩服丁照,果然如他所言,今年二月就會傳來喜訊,只是又想起魯國公,詢問:“上次有命信使回去一起查探老國公的身體,不知道說的怎麼樣了?”
張羽面露擔憂:“老國公年事已高,如今已經八十有三,聽說從去年冬日開始就一直身體不好。”
我永遠都記得太極殿上的情景,只有他一人爲我楊家飛虎軍說話,也只有他至今都不忘爲楊家翻案。父親曾經多言,老國公是難道的忠勇之士,要我們定當效仿。我轉身將牀頭的一本書籍拿出,那是千機老頭給我的,我一直隨身帶着。交給張羽:“幫本帥交給鍾離,希望他回京後能讓老國公健康起來。”
張羽將書接過,放入懷中。韓翼已經由銀花帶着入了房間。
我將張羽剛纔說的軒轅凌的意思說了一遍,之後說道:“如今齊國雖然內亂,一時半會與我們打不起來,蠻金也已經收復,但是齊國旁邊的魏國卻聽聞最近有所動作,如今包子已經半月有餘在等段時間滿一個月,韓翼,本帥命你送皇子回京,另外齊國送來的金銀錢帛,我們留下一部分,其他的跟隨歌姬美女一起送回上京城。”
張羽與韓翼都覺得不妥,張羽提醒道:“這些金銀錢帛我們留下恐有不妥。”
我冷笑一聲:“軒轅凌扣了老子將近一年的俸祿。”
在想想我背後的百萬飛虎軍,錢多好辦事,這些錢也是人家送來的,我留下一些,有事情讓他自己去想辦法,要是還想問罪,來啊。若不多留錢,這次次的在周邊百姓中施米粥,救助哪裡來的錢?
張羽被我的話堵得無言以對,這國事,家事,天下事,終究都是陛下的家務事。
韓翼聽了笑出聲,小聲的說了句:“末將支持元帥,多留點,給我們兄弟加餐。”
金花銀花也附和:“對,元帥,把那些金銀都留下。那皇帝太沒良心了,您生孩子都不來看下。”
張羽見他們越說越沒形,出口呵斥了一句:“陛下乞是你們妄議的。”
兩位女衛士被說了句,嘟着嘴,不敢多言,眼裡有些許微怒,卻也只能放於心中。那富貴公子就是沒良心,都不來看我們元帥,我們元帥生孩子多辛苦。一個大老爺們生個孩子都去了半條命。
錯了吧,大老孃們。
我看着他們兩位,對着張羽說了一句:“沒事,在這裡說就是,出了這房門,君臣之別還是該有的。韓翼你只管把包子送回去京城交給他,如果他怪罪,你讓他一併給我記着,等本帥回去了,本帥好好跟他算。”
韓翼欲開口又想了想吞回去。我看着他欲言又止:“還有事?”
韓翼問了句:“元帥,這清蓮姑娘跟鍾大人他們是一併帶回去嗎?”
清蓮,我倒是自從那日見過就都沒見到。我將金花召到身前:“清蓮跟蕭瑜怎麼樣了?”
金花吐吐舌頭:“那蕭瑜就是一根木頭,清蓮姑娘那麼好,他還唧唧歪哇的”金花只要一想起他們十二姐妹爲了戳和這兩人,又是幫忙送花,又是幫忙送信,又是幫忙砍材燒火的,就差了打暈把他們仍上牀:“元帥,這紅娘的事情真不適合我們姐妹,土匪的事情適合,那黑大個說的對,把他們打暈往牀上一放,不就成了嗎?”
張羽覺得自己早晚短命都是被這些丫頭氣出來的:“那男女之事,講究個情投意合,你們
這樣子就是搶親。”
我倒是覺得也不錯啊,我娘就是搶親我爹,要不哪裡來的我。
金花銀花聽了,銀花氣的出口回了一句:“張軍師,所以你現在還是光棍一條,你去瞧瞧那街上,多少個女孩子在,哪個不是躲在家裡,等情投意和在成親。那我們南國都沒人了。”
韓翼倒是覺得銀花說的對,這男女之事沒那麼難,主要是能讓蕭瑜趕緊成親這是好事,要不總是對着元帥虎視眈眈,他這一回京至少需要三五個月,沒他看着,這蕭瑜不知道還要怎麼折騰元帥:“我去幫你們把蕭瑜打暈,把他們往牀上一放。”
張羽被一個十五歲的丫頭給嗆的沒了話語。
我聽着他們的主意。伸手拉了一下金花詢問:“這清蓮喜歡蕭瑜嗎?”
金花與銀花兩人故作深沉,轉身一本正緊:“以末將這半年多來的觀察,喜歡。就是這蕭將軍不是很喜歡清蓮姑娘。”
“但是也不討厭”銀花補充道。
我挑眉讓他們繼續說下去。金花想了出門把秋月秋香叫來:“元帥問清蓮姑娘跟蕭將軍的事情呢。”
秋月秋香想了想,秋月分析的說:“清蓮姑娘給蕭將軍做衣服,蕭將軍挺喜歡的。”
秋香點頭道“蕭將軍給清蓮姑娘帶綠豆糕,清蓮姑娘很喜歡吃。”
金花加句:“將軍府裡面的管事婆娘,小廝們也都私底下覺的清蓮姑娘是他們的主母。”
我在心裡將他們的所有話進行了分析,看來蕭瑜也不討厭清蓮,而清蓮也不討厭蕭瑜,這兩人也相處了大半年了。我欠着他一個媳婦。要是可以就按照金花的意思給辦了也不錯。我招手讓韓翼上前:“你去請蕭瑜喝酒,喝醉了最好,喝不醉,你自己看着怎麼讓他暈”韓翼聽了心中大喜,元帥這是心裡打定主意了。
張羽想阻止,但是一想又覺得這有些不妥,這要是蕭將軍真的成親,也許也是好事,只是他不灘這渾水,趕緊上前:“元帥,末將先回軍中處理事務。”
我同意他離去。看他離開後,我召來金花秋月把接下來的事情安排一通。最後說了一句:“具體你們想他們哪天成事,你們自己去選下黃道吉日。”
韓翼與女將們聽了元帥的吩咐都在心裡暗暗叫好。想報仇的報仇,想讓蕭瑜娶老婆的韓翼更是樂開了花,你一個元帥身邊的狂蜂浪蝶總算可以解決了。以後軒轅凌也不會亂吃飛醋,而且只要蕭瑜娶了妻子。陛下也不會再給他使絆子。蕭瑜這名將軍也就安全了。
兩日後,我正在大將軍府後花園練武。雖然還不滿一個月,趁着鍾離不在,趕緊拿起梅花槍動動身子。柔佳與青兒,紅兒伺候在旁。
我提起許久沒用的梅花槍。想起先祖楊忠,因齊國進犯嘉雍關,他領一千鐵騎大戰齊兵兩萬,奮力殺死敵兵三千餘名,刺傷敵兵數百之多,可恨那齊國狗賊。最後用萬箭齊發,楊忠隨手摺斷箭提槍再戰,整整三日。終因無人支援。這才力戰殉國。自此楊家槍名震天下,楊家武將更是讓敵軍聞風喪膽。
小時候父親說楊家槍講究手要急,眼要快,其中在攢、刺、打、挑、攔、搠、架、閉等二十四式進其銳,退其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起槍去似箭回如線,手急眼快扎人面。舞花槍,眼花撩亂。鎖喉槍,鬼神難擋。回馬槍,神仙難防。怪莽翻身,梨花蓋頂,烏龍翻江出海灘。繡女穿梭奔日月,金門石開搶中皖。此爲楊家槍。
一番動作下來,倒是覺得身子更是清爽了很多。大汗淋漓更是暢快。
青兒遞上一塊巾帕: “元帥的槍法果然厲害。末將們看的都目瞪口呆”
“你們也可以練。過段時間等本帥有空了。就教你們。”我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紅兒興奮的跑上前: “我也要。”
“當然了”我看着他們的興奮樣。楊家槍本就可以外傳。只是如今我就算用這槍法殺退敵軍,也不敢明言這是楊家槍.
柔佳遞上來糕點。給我捶打肩膀。我手握住她: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照顧包子,還要照顧我。允還沒有回來。但是你不用擔心。他有來信。事情忙完就回。”柔佳一聽到允的名字。喜悅之色就露了臉上。少女懷春果然最是嬌媚。我休息一會提槍在練。陽光下,槍頭銀光點點線,狀若梨花,引來青兒與紅兒陣陣喝彩。
我正聚精會神操練。突然有人立於背後拍手叫好。我一轉身回馬槍向他攻擊而去。他一楞。我轉槍往旁邊刺去。收槍站立,大吼一聲: “蕭瑜。你幹嘛呢?”
他看我一身玄色長袍。已經恢復生子前的狀態。依舊是那俊逸非凡。威風凜凜的飛虎軍大元帥。
蕭瑜心想:眼前男兒裝扮的元帥。這就是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女子。從來未在自己面前穿過女兒裝的女子。怎麼會喜歡上她。難道是因爲軍營衆將士的戲言。軍中有比我還美的男子。又或者是因爲每次見到她時,心裡就不自覺的砰砰亂跳。見了一眼卻已經淪陷。本來以爲此生不在會相見。老天爺卻又再次給了一次機會。想着這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卻不曾想原來又是老天爺開的一個有緣無份的玩笑。自嘲一下自己。一個連在自己面前女裝都沒穿過的女子。卻要是一顆完整的心。看她髮絲繚亂。想爲她撫去。就如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想與她一起共度。
我看蕭瑜在思索什麼。也想着等他回神。卻不曾想他伸手爲我撫起髮絲。驚訝間,一手將他推開。蕭瑜這時纔回過神來。
我整理一下衣物。壓下心裡的一絲不安。撫順一口氣。語氣平淡: “蕭將軍有事?”
旁邊的柔佳。青兒。紅兒看了剛纔的情景連忙退下。
蕭瑜近身。我看他眼有痛苦之色。只見他開口問了句: “你就那麼想我娶清蓮?”
被他一問我震了一下。沒想到是問這個。他的痛苦之色。難道他不喜歡清蓮。但是那羣丫頭不是說她們相處挺好的嗎?他喜歡清蓮給她做的衣服。他也會給青蓮買好吃的。這感情肯定有進展啊。我心裡微有懊惱之意彷彿被抓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說出的話也沒了底氣: “我。。我。。你不是喜歡清蓮嗎?”
蕭瑜又問一聲“你就那麼想我娶清蓮嗎?”他的憤怒,他的痛苦。都可以從語氣中聽出。
我低着頭。平順心氣。終究需要面對。既然是如此。我鼓起勇氣。對視着他。將手中的梅花槍握的更緊: “對。我希望你娶清蓮。”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有一絲痛苦。
蕭瑜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但是那笑卻讓人感覺不到喜悅。彷彿是已經心死一般。他帶着哭腔撕心裂肺的說: “你要,跟我說就是。何苦要想着如何的讓我就範。你知道的。你明白。你懂的。只要你的一句話。我什麼都可以。包括將性命交給你。”蕭瑜將我的肩膀緊緊抓住。試在求我答案。
我在他的搖晃中。幸好有槍抵住。我看着他痛苦。眼裡蒙了一層薄霧,只能從嘴縫中擠出: “對不起。”
“對不起。你何曾對不起我。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癡心妄想罷了。”那話似在跟我說也似在跟他自己說。連他都覺得這話毫無意義。
我將另一邊手握住他的手: “蕭瑜。我並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深厚誼。只是我們此生真的不可能。你這樣的好男兒。當有世間最好的女子配你。清蓮她可以。”我眼中含淚,卻只想這孽緣該如何斷盡.
他怒吼的甩去我的手。語氣中沒了生機:“你好殘忍.你知道嗎?你殘忍的連給我幻想的機會都沒有。我要的只是不過一個你罷了。從來不是任何人。我知你已有軒轅凌。我只想陪你身邊。你爲何還要殘忍抹滅。你說你不鐵石心腸。你的仁善比那刀槍更傷。比那萬劍更是刺的我粉身碎骨。”
我只能呆站在那裡。強壓下心裡的一股痛苦。呼吸變的急促。脣中嚥了幾口。該怎麼說才能斷。該怎麼言才能明。我從未想傷他,卻不知原來傷他更深。我想起了那時候: “我記得以前在軍營中見到你我就跑。那時候總覺得你是妖精。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怕你。明明武藝在你之上卻見了你。如老鼠見到貓一樣。天生的冤家。再相見之時。你眼裡的驚喜之色我看在眼裡。軍營中。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從不逆我半分。泰安城計。你願意以犧牲自己來完成。我許你一夫人。蕭瑜。我並非對你無情。只是此生我們已經錯過。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你該放過你自己。守着這沒有可能的事情。就是因爲我心上有你。不願意你沉淪在這中久久無法自拔。我也壓在心上無法釋懷。”痛苦的眼角淚水滑落。
蕭瑜的眼中滑過一絲喜色,在小心翼翼的試探: “若是沒有軒轅凌。你會許我這一生嗎?”
我轉身壓抑心中的痛苦。將手上的銀槍握出汗水,臉上掛上一抹微笑眼神堅毅的對望着他: “若是沒有他。我一定此生不負你”只是安慰,只是安慰一句罷了,若是沒有軒轅凌,我會如何?若是那年沒有離去又會如何?
他眼裡綻出一朵花來。有了些許安慰。他笑的說了一句: “既然如此。你下一世別再許他人了。”他伸手將我眼角的淚水擦拭去,手撫摸着我的臉: “你若在許他人。我就真的再也無法爲人了。”
我的眼裡此刻只有他。梨花帶雨的臉上微笑的點頭。“來生。我一定找你。絕不在負你。其他人再敢近身。我就一個回馬槍將他刺死。”這些話皆是真心。
“真想抱你一下。”
我將槍扔下。上前與他相擁。此身終究是我負了他,在他耳畔說了一句: “若是不喜歡清蓮。我不會逼你。人生路茫茫。你定可以找到再讓你心動女子。”
他擁我的手緊了緊: “不了。你給我選的肯定是最好的。”
我一時無語。只能任他將我擁的更緊。他在我耳畔似在許下諾言: “此生愛一人足以。太多了我沒辦法承受。”
我要的不是這個。蕭瑜。我要的是你幸福。心裡終究是負了你。只能任淚水打臉。卻無法去承受。縱使豪傑英雄,也終究難理清這一個情字。
他輕拍了下我後背。將我從他懷中推出。眼裡的淚水。臉上的決絕。轉身留我一人。那背影顯的特別的落寞。蕭瑜,此生不能成爲你的妻子,但是我們可以是一世的摯友。若有來生,我一定在人羣中找到你,到時候換我先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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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戎裝束甲徵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