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俠來此所謂何事?”男子刻意的面露鎮定,握在手中的鐵鍬不覺得握緊。
圍在四周的男子並未迴應他的話,只是一如既往的站着,冷冽的雙目狠狠的盯着他,就像是他們的任務,只需將他困在此地即可。
重重圍裹的人羣之後,矗立着一頂黑色的轎子,在堆放兩句‘屍首’跟前,一黑衣男子跪立在那,溫柔得幾乎能滲出水來的黑眸緊盯着地面躺着的女子,彎身,輕盈的一把將她抱起,朝着轎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衆人如狼似虎的眼緊盯着他,卻絕口不開,男子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有些慌亂,這些人一個個的高大健碩,吐納如塵,一瞧便知內功深厚,武藝非凡。
他深知,他的功力飛檐走壁,進出別家府院,一般的人難不倒他,可是若遇上真正的武學者,他根本是無可奈何。
近年來,他壞事做盡,所有被他迫害的對象皆和嚴媚兒一個模樣,有苦難言,可今日,似乎到了他倒黴的時候,真他孃的出師不利,他在心裡低咒着。
眼前的人,一個個的都不開口,男子不覺的有些心浮氣躁,再次問道,“敢問諸位大俠,在下可是惹了各……呃……”
突地,一顆白色的藥丸飛進他的嘴裡,順着他開啓的喉嚨一溜煙的奔進了他的腸胃。
在男子驚愕間,正面包圍着他的黑衣男子紛紛朝着兩旁繞開,留出一條寬闊的道來,順着那劈開的道,他瞧見了一蒙面的黑衣男子雙手負立腰際,腳步一紮一穩的朝着他走來,渾身的冷冽氣息,他一靠近,他頓覺得毛骨悚然。
這人身形高大健碩,從周圍的人待他畢恭畢敬的態度來看,他是他們的頭目。
“你餵我吃了什麼?”男子開口,神色有些慌張。
“毒藥”黑衣男子停在他的面前,冰眸垂視着身下的人,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毒藥?男子的臉上閃現出一抹驚懼,他只是替嚴媚兒那個女人埋個人,居然要落到丟掉小命的下場,“我和大俠可是無冤無仇”
“誰說無冤無仇,就不能找你麻煩了。”黑衣男子不以爲然的說着,隨即若有所指道,“你找上的那些人不同樣是和你無冤無仇”
“你到底要如何”一聽這話,根本是有意的挑上他,男子脾氣上來,颼的一下跳上岸,站着和衆人平行的位置,隨即操起手中的鐵鍬對着頭頂的人怒吼道。
“大膽,竟敢和我們主子如此無理的說話。”黑衣人中,一男子站上前,執劍冷呲。
身爲頭領的男子擡手一揚,示意身後的下屬退下,幽洌的黑瞳緊盯着對面和他身高相差不大,體型也極度強健的男子,冷笑着,“你不想活命麼?”
“你……啊……”男子剛一開口,腹部傳來一陣穿腸蝕骨的痛意,冷汗涔涔而下,瞬間脣色泛青,面如白紙,高大的身軀應痛而下,抱腹在地上打滾,嘴上發出萬分痛楚的尖叫。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藥?”先前他還抱着僥倖的心態,以爲他不過是在嚇唬他,這會,這強烈得無法忽視的痛不欲生的痛,他再難當做玩笑看待。
“你覺得純心對你下毒的人,會跟你說下的是什麼毒麼?”
“你到底想怎要”
隱匿在黑色面巾下的薄脣輕輕的扯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識時務者,我喜歡。”
一百將士爲期兩月的辛苦訓練,終於
武藝漸精,終日精神振奮,一度等候聽令,只待主子一聲令下,帶兵進到厲王府,放手一搏,替聖上搶回女人,結果所有事件出乎意料。
進入王府非但容易非常,連着搶人之事也簡單到了有人開路的地步,連着嫌疑也能一併的洗清。
說來這‘戰爭’勝利的極其容易,毫無傷亡,大抵都該是高興十足的份,但同行的將士卻沒有任何人高興得起來。
原因不外乎有兩個,一來是未能大展拳腳,半點男兒雄風凸顯不得,輕易獲勝未免覺得有些可惜。
二來是未能和那赫赫有名的平水王爺相形較量,要知道,當初這理由可是振奮了所有參選的將士,稍有男兒氣概,爭強善斗的男兒皆是爲此卯足了勁的要進入精兵篩選的決賽,只爲能有機會和厲王爺一較高下。
而今,如此結束,不知是所有的將士,連奇鄴也覺得惋惜。
“唉……”站至主子暫居的房門口,奇鄴重重的嘆了口氣,隱起臉上的失落和不敢,伸手敲了敲房門,未等裡頭的人有所反應,隨即擡腳走了進去。
精緻的,用着上好的楠木製作的大牀前,擱了一把烏木製作的太師椅,那昂貴的椅墊上擱着水印國最高貴的龍臀。
聽着房門推開傳來的吱呀聲,水至善對着身後之人說話時,凝視着牀上佳人的視線一直未曾離開,“你有話要說”
“是”朝前邁進的步子因爲聖上突如其來的話,頓而停了下來,奇鄴的神色閃了閃。
“說吧!”
站在離得水至善有隔兩丈之遠的距離,奇鄴淡淡的開口道,“聖上今日和那名男子所做的交易,當真非得如此。”
“你認爲朕像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屬下只是認爲聖上不會輕易這般的放過您痛恨的人。”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問出口。”
“屬下只是覺得,居然聖上的目的達到了,必然沒有必要再引起多餘的爭端。”
這次,水至善並未如先前一樣,在奇鄴落聲之際,背對着他隨口接下,而是慢慢地轉過身,看着他,面容冷然,決絕的道,“那些不是多餘的,他們都是傷害過雲奴的人。”
“聖上……”水至善眼底一片堅決,奇鄴瞧着他一臉的沉寂,禁不住露出一臉的擔憂之色。
畢竟,厲甚嗥的實力,是他們無法輕易評估的,若是正面爲敵,後果他們實難想象。
“他讓雲奴顏面盡失,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朕也要讓他知道遭人唾罵是何滋味。”陰鷙的鷹眸緊眯,擱在膝蓋上的手力道不由得加重幾分,“莫非你要違逆朕的意思?”
水至善那質疑意味濃重的話,像把巨斧沉沉的壓在奇鄴的心口,有些發酸發痛,他從來都只想做好身爲臣子該做的事情,他不敢將忠君報國四個字往自己身上貼,但爲臣本分,他敢說,自己做得極好。
抑制住內心的激盪,奇鄴面上維持着一臉的平寂,“臣說過,一日侍君,終日侍君,聖上要做的事情,臣定當竭力爲聖上完成。”
“朕不會將朕的江山帶進危險之中,也不會讓臣子們認可的皇帝成爲萬人唾罵的昏君。”
奇鄴自以爲掩飾得很好,但他那晦暗的瞳孔到底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緒,水至善爲人本就冷軋,解釋的話,或是安撫的話,他從來說不出口,他所能做得,也只是一個男子漢、
帝皇給予臣子該有的保證而已。
“臣會謹記聖上的話,終身爲聖上排憂解難。”得到聖上的保證,奇鄴冰寒陰鬱的臉上陰霾掃盡,露出難得的笑臉,在作揖準備告辭之際,突地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主上,那個叫做鸚鵡的丫鬟怎麼辦?”
“把她帶回你的囤地養着,好生對待,到了適婚的年紀,替她找個好婆家,至於她的家人,不用多管,會引起厲甚嗥的懷疑。”
“可是皇上,那丫頭性子隨她主子,也倔強得很,她怕是不會乖乖就範,即使真到了臣的囤地,沒準兒也得跑回來。”那小丫頭忠心耿耿的勁頭,長期的觀察下來,他可是見識過的。
所以,皇上您老人家還是打消了將那大麻煩丟給臣的主意吧!
聽了奇鄴的話,水至善果真的陷入了犯難的境地,只是沉思片刻後,給出的答案卻叫奇鄴大失所望,甚至是無法苟同。
“給她一顆丹藥,叫她忘了所有的事情,再不然對她下蠱,將雲奴的一切從她記憶力消去。”
“如此處置?”此刻,奇鄴恨不得將自己這張嘴給拍爛掉,若非他好管閒事,他會落得接下燙手山芋的份,那小丫鬟會遭受到聖上這般‘慘無人道’的判刑?
“就是如此,只要那小丫鬟沒有留在玉臨國內,沒有留在雲奴的身邊,留在朕的視線範圍內,若是你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可以誰你決定。”
由你決定,特權很大啊,可惜他一點都不喜歡,只是不喜歡又如何,他總不能跟他叫囂反對吧,悶悶不樂的扯出一絲牽強十足的笑,隨即硬着頭皮接下這困難艱鉅的重任,“臣知道了,臣這就告退。”
其實離開前他極想問眼前這高高在上的男人這樣一句話,‘聖上要帶厲王妃走,人家也不願意,聖上爲何不對厲王妃下點什麼叫她失憶的藥,唯獨對人家一小丫鬟如此’。
莫名的,他就是私心裡對鸚鵡有些打抱不平,那想法來的極快,也莫名其妙,不過,他也只能如此想想,當真的要他神色正經的對着那最大的主冒出這話,他估計,那時他定是酒意大發,或是頭腦發燒,燒壞了腦子。
白雲國皇宮,一大早,天還未亮,皇宮四處還沉浸在一片灰濛濛的晨昏之中,正弦殿外早已站了抹白色的身影。
“皇上,逍遙王求見。”
這話已是隨侍太監多子的第十八次重複。
“哦”點了點頭,隨口應了聲。
至始至終,男子慵懶的依靠在明黃色綢緞鋪設得極其柔軟的臥榻上的身子未動半分,手中的書卻一張一張的翻到了底。
不加理會,由着自家兄弟在門外吹冷風?聖上這招害的可是他多子的小命啊!
他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的‘提醒’,可聖上完完全全一副故作忽視的樣,他還能笑着再繼續念道?再想想門外那人一臉冰寒,一對鳳目掃射過來,簡直能將他凍成冰塊,可尤是如此,他還得不知疲倦的跑出去報備。
屋內的他惹不得,屋外的他躲不得,如此,多子心裡寒滲得慌,內心頓而流露出諸多不滿。
聖上明知到逍遙王會來此,自個也刻意的等在了這裡,這會,人到了,也侯在外頭瞪了那麼久,可聖上似乎半點要請人進門的想法也沒有。
難不成聖上是爲了報復自己以前在逍遙王那吃的不少的閉門羹?想想也是有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