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夢清的瘋症在多位太醫的診治下卻絲毫未見好,反倒人越來越糊塗了,經常一個人半夜起來要四處晃盪,讓望雲閣的下人們膽戰心驚。
葉少華原本就不是個什麼專情之人,見到自己家裡如此這般的情況,回府的次數也就更加的少了,夜夜留連煙花之地。
倒是葉老夫人見多識廣,提出讓餘夢清出府靜養。
前來診治的太醫也認爲此舉可行,這瘋症原本就是心病,一時受了刺激,腦子不清楚所致。
安心靜養,不受外界打擾,或許可以慢慢平復下來,心魔被除也是有可能的。
府裡遭受的變故如此之多,葉老夫人聽聞此計可行,總算是有了些安慰,立刻便差人去準備,將餘夢清遷至郊外的一處宅院。
足足忙活了兩天,纔算是將餘夢清送往郊外。
府里人也都鬆了口氣,卻不想,葉老夫人這個時候卻病了。
着太醫看過之後,說是連日來心緒不寧,又上了年紀,操勞了一番,一個不經意便着了風寒了。
如今府裡頭就只有葉少君夫婦和葉姿淑,葉少華是成日裡見不到人影。
葉少君忙於正事,不是在宮裡,便是在齊修苑與幕僚門生探討學術政事。
孫妙可也要照看全府上下,便只有葉姿淑時時刻刻地陪在葉老夫人的身邊照看着。
顧芷依雖是外人,心裡頭卻也感激葉老夫人的收留,一日也去一兩遭看望看望。
只是那葉老夫人卻也不知道是爲着什麼緣故,卻遲遲不見好。
倒是忙壞了葉姿淑。
“這老夫人平日裡的身子骨也不弱,怎地這次一個風寒就讓她纏綿病榻十多日了呢!”熄了燈,閉着眼睛,顧芷依躺在牀上,似囈語般。
自從來了梅影軒,便一直都是爾嵐隨侍在側,蕊兒卻並不像從前那般左右不離。
只是蕊兒不同芸兒,性格沉穩,知道她是因着那事便對她也疏遠了,倒不怨懟,依舊安守本分。
“人上了年紀,身體差些也是正常,平日裡好的時候看不出來,這麼突然間……”
正說着,爾嵐卻突然間住了口。
屋子裡一片安靜,好久她都沒有接着往下說,顧芷依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怎麼了?”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訝異地爬起來,伸手往旁邊的摸過去,才發現已經沒有人在了。
靜靜地坐在牀上等待着她回來,顧芷依心裡也暗自猜測,爾嵐這麼突然的消失是因爲什麼。
似乎有一點兒動靜,接着屋裡頭便亮了,爾嵐拿着一盞燈走過來,臉上似乎有些擔憂,看到她坐着也沒有驚訝。
把燈放在桌上,纔開口道:“剛纔有人在屋頂。”
“有人?”
爾嵐點了點頭,“此人武功倒是不弱,比之於我,可能還更高一籌,所以,即使我立刻就追了出去,也沒有追到。”
“你的意思……”
搖了搖頭,“不好說。”
聞此言,顧芷依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個誤會,也許有人經過?”
“或許,但是我們還是小心些好。”
第二日一大早,爾嵐正服侍顧芷依洗臉,蕊兒便匆匆忙忙走了進來,一臉的着急。
“姑娘,快點兒到前頭老夫人那裡去一趟吧!老夫人今兒早上吐血了。”
聞言俱是一驚,顧芷依忙道:“好好兒的怎麼會吐血呢?不就是着了風寒麼?哪裡就這樣嚴重了?”
蕊兒也不知道,只是搖頭,“府裡上下都不知道呢!這會子前頭一團亂,四小姐哭得跟什麼似的。”
來不及細細梳妝,顧芷依隨便撿了套衣裳穿上,綰了個髻便帶着爾嵐和蕊兒往前面去了。
還沒有進院子,就聽到裡頭一片鬧哄哄的。
走進去,便看到來來往往不斷的人。
葉姿淑一大早起牀伺候,這個時候還未梳妝,臉上糊滿了眼淚,跪在牀邊不肯走開。
顧芷依忙上前,蹲在她旁邊,看了眼牀上臉色蒼白的葉老夫人,悄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葉姿淑原本已經住了哭,聞此語,只覺心裡頭一酸,眼淚便又跟着滾落,“顧姐姐
。”
將她粘在臉上的頭髮撥開,皺緊了眉頭,“昨兒我過來看老夫人的時候,感覺沒有什麼問題,怎地今日這樣嚴重了,可是昨晚……”
死勁地搖頭,葉姿淑哭道:“我也不知道,今兒早上起牀給母親把藥端過來,才喝了兩口,就……就……然後就昏過去了。”
對於這方面,顧芷依也不懂,看着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是十分的不忍,可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孫妙可這個時候才趕過來,額頭上俱是細細密密的汗珠,一眼看到牀上的葉老夫人,便撲了過來。
“母親,母親你這是怎麼了?”話纔出口,眼淚就嘩嘩往下流。
立刻就有幾個丫鬟婆子過來勸慰,一面將她拉開。
葉姿淑依舊跪在地上,只是拉着顧芷依的手,並不上前去拉孫妙可。
因着孫妙可如此一來,屋裡頓時一片忙亂。
正亂着,外頭傳太醫來了。
原本女眷皆要避開的,葉姿淑卻倔了性子,就在外面跪着。
其他人見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都在外頭呆着,也不知如何是好,還未決定好,太醫便進來了。
隨同太醫一起來的,還有都是一臉焦急模樣的葉少君和葉少華。
自從搬到梅影軒之後,顧芷依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葉少君了,這個時候再見,才發現他竟瘦了許多。
知道這牀上躺的是當今相國的母親,一品誥命夫人,那太醫自然不敢怠慢,目不斜視便上前去切脈。
葉少君緊緊地鎖着眉頭,跟在太醫的旁邊,眼睛裡的擔憂慢慢的幾乎要溢出來。
葉姿淑用力地抓着顧芷依的手退在了一邊,也同所有人一樣死死地盯着那太醫的神色。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聽說這徐太醫是太醫院之首,相信老夫人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太緊張。”
驀然間覺得有道炙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擡頭卻看到葉少華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見她看過來,還笑了笑。
心下雖不舒服,卻也不好表現在臉上,只是低垂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