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聽到這裡,卻是不滿道:“瞧你這麼說,庶出終究是庶出,哪裡能夠比得上真的從慧娘肚子裡頭爬出來的嫡子?還有我聽慧娘說,前幾日仇貴妃在後院的時候,那個楊夫人的遠方侄女楊悅可是拼了命地想要引起仇貴妃的注意,還上了慧孃的眼藥呢!若不是仇貴妃明察秋毫,只怕慧娘早就讓人從世子妃的位子上趕下來了!如今慧娘會這麼想,倒也沒有錯,至少還有表妹幫襯着不是?”
左尚同卻是皺起了眉頭,道:“你說楊夫人的侄女?”
方氏只當左尚同聽進去了,忙道:“可不是?那個楊悅,我看着平日裡頭慧娘對她挺好的,就差沒有喊人家親妹妹了,結果忽然她就來了這麼一出,當真叫人寒心。要我說啊,慧娘這一次是吃一塹長一智,知道先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即使到時候真的出事了,還有表妹在後面幫襯着,終歸不會太丟面子。”
左尚同聽到這裡,搖了搖頭,道:“此事再議吧,畢竟息泱的意見,我們也總得聽一下的。”
用一句話來形容如今的桑墨,便只能是“惶惶不可終日”了。
她原本一直很小心,並沒有打算懷上孩子的,但是卻還是懷上了。想起如今左慧娘還未有身孕,她不由便緊張起來。
左慧娘自然也是知道桑墨的心思的,臉上始終都帶着笑容,道:“你也不必如此擔心,我可是並不厭煩孩子的,尤其是這個孩子還是世子的子嗣。唉,原本以爲世子子嗣稀薄了,哪裡知道你竟也是懷上了孩子,雖然只是庶出,但是也總算是聊勝於無了。”
桑墨見左慧娘並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由鬆了一口氣,道:“世子妃,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夠撫養這個孩子……”
左慧娘眼光微閃,自然是知道這是桑墨拿着這個孩子向自己投誠來了,不由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你如今是世子的妾侍,可不是以前那個沒有名分的通房丫頭了,哪裡不能夠撫養這個孩子了?再說了,女人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的時候更是如同在鬼門關裡走上了一圈,我縱然在善妒,也不能夠就這樣抱走了你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啊!”
桑墨不知道左慧娘說這話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她這麼說出來,桑墨心裡總算也是鬆了一口氣的,臉上也帶了一點笑影:“奴婢福薄,不知道能不能夠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呢。”
左慧娘沒有接口,只是安安靜靜地喝了一口茶,笑道:“能不能生下孩子,同你福薄福厚有什麼關係?若是你當真福薄,這個孩子也便不能懷上了。這兒女緣分,來了就是來了,誰也是趕不走的。你懷着孩子,可不要總是胡思亂想了。”
桑墨見左慧娘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暗示擋了回來,知道自己若是同鄭氏對上左慧娘是不會幫自己的,不由冷下了心來。
琴韻自然是看到了桑墨表情的變化,心下不由嘲諷,但是面對左慧孃的時候還是十分恭敬:“世子妃,該回了。”
左慧娘垂眸,笑道:“哎呦,我這隨口一談,竟是過了這許久的時間。桑墨你安心養着身子,不要胡思亂想,琴韻,走吧。”
琴韻向桑墨行了禮,跟着左慧娘離開了。
桑墨看着
左慧娘離開,不由皺起了眉頭。
而琴韻卻是幾乎憋不住,笑了出來:“世子妃,您可不知道,奴婢看着桑墨那多變的神色,幾乎便是笑了出來!您說她是哪裡來的自信,認爲世子妃您一定會爲她出頭的?”
左慧娘聽到這裡,不由冷笑道:“若我還是幾個月前的我,只怕當真便被她拿着當槍使了!這個桑墨,當真是聰明,只不過還不到火候!”
琴韻聞言,立即開口道:“是啊,世子妃,桑墨那神色,好像您不爲她出頭是不對的呢!真是奇了怪了,都是懷着孩子的,世子妃您不喜歡鄭夫人的囂張跋扈,難道還能夠喜歡桑墨的借刀殺人?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想法呢!”
“她是什麼想法?”左慧娘冷笑道:“她不過是打量着,自己是從我身邊出去的,又是世子親口將她提到侍妾的位子的,覺得自己了不起了罷了,竟是沒有將我的警告放在眼裡!”
桑墨如今有了身子,鄭氏也大了肚子,趙湛的妾侍倒是個頂個的能生養。
楊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看向了在自己這邊立規矩的楊悅,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湛兒雖然爲人溫潤,但是也不會做出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表妹收房的事情給慧娘難看的。”
楊悅聽到這裡,不由有些不滿了:“雖然這樣確實不是很好,但是姑姑,世子現在能夠去的地方也就只要世子妃那裡了,便是世子妃爲了體現自己的賢惠,也該爲世子再張羅一個妾侍纔對……”
楊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是該如此,但是你當慧孃的腦子是白長得嗎?你能夠想到的事情,難道她就想不到?我看着,她已經有這個想法,要將自己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庶妹給弄進趙國公府,給湛兒當滕妾了。”
“滕妾!”楊悅登時大驚失色,“這,這怎麼可以呢?滕妾,那是能夠扶正的,難道左慧娘就不怕自己的妹子同自己反目嗎?”
楊夫人聽到這裡,不由冷笑道:“她那個妹子?不過是一個已經毀了容的,雖然聽說人才不錯,但是在男人這裡又能夠得到幾分寵愛,何況扶正了!這個左慧娘,倒是忽然開了竅了。”楊夫人雖然這般說着,但是卻並沒有多少怒氣,似乎並不反對左慧娘這麼做。
楊悅不由有些驚慌了:“可是如果。那我該怎麼辦?”
楊夫人嘆了一口氣,道:“那還有什麼法子呢?湛兒這邊是不行了,演兒那邊又是尚了公主的,不能夠納妾,也只能等到淇兒回來,到時候讓你嫁給淇兒便是了。”
楊悅聽到這裡,不由皺起了眉頭:“但是姑姑,那個趙淇……”
“淇兒也是趙國公府上的公子,難道你還覺得不夠?”楊夫人皺了皺眉頭,顯然是不滿意楊悅這樣子的抗拒。
楊悅知道現在自己只能夠依依楊夫人,不能夠與她鬧開,便立即道:“不不,我覺得挺好的……”
楊夫人嘆了一口氣,道:“好了,你回去吧。”
楊悅向楊夫人行了禮,便立即離開了。
但是楊悅並不打算就這樣子放棄了!
她咬了咬牙,拿出自己繡上了蘭花的淡青色的帕子,拿起筆在上頭提上了幾句話,將這
帕子交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碧雲,道:“碧雲,你家姑娘的未來可就在你身上了。”
碧雲自然是心心念念向着自家姑娘的,見楊悅這般,立即變應道:“姑娘您放心,奴婢一定會辦好的!”
碧雲小心翼翼地帶着帕子往世子的書房前去,路上正巧遇上了要給世子送茶去的小丫鬟,那丫鬟名喚巧兒,是和碧雲熟識的,楊悅便是要碧雲將帕子交給巧兒帶給世子。
巧兒不防被碧雲截住,不由問道:“碧雲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啊?我還要給世子送茶水去呢!”
碧雲忙將帕子拿了出來交給巧兒,道:“好妹妹,幫姐姐這一回,就這一回。”
巧兒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便將帕子拿了,揣在了懷裡,道:“碧雲姐姐,不是我說,這私相授受的事情,以後我可不會再做了!”
碧雲點了點頭,堆起了笑容看向巧兒,道:“好巧兒,我知道你心地好,這一次是我欠了你的。”
巧兒臉上帶上了笑容,道:“好了,咱們姐姐妹妹的,說這麼多做什麼?我先走了,這帕子,我一定帶到的。”
碧雲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全依妹妹你了。”
巧兒點了點頭,端着茶水離開了。
碧雲只當事情辦成了,便立即回去回稟自己姑娘。
楊悅知道自然是十分開心,頓時便有些忐忑。
到了時間,便起身去了碧竹軒。
這碧竹軒原本是留給四公子的,誰知道四公子剛出生便夭折了,所以這裡也就空了下來,一般不會有人前來。
楊悅一人偷偷前來,自然是不敢點燈的,在碧竹軒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趙湛,不由有些失落。
然而不久,她便聽到一個人推開了門。她頓時心跳加快起來,臉上發燙。
那人沒有說話,顯然是看見了她,便過來拉她,她只當這人是趙湛,卻不知道他爲什麼不點燈,也便半推半就地從了。
誰知道第二天醒過來,自己身邊的竟然不是趙湛,而是趙演!
楊悅頓時便是一陣氣苦。
趙演和趙湛是不同的。趙湛是世子,而趙演卻只是一個平民百姓;世子妃只是刺史之女,但是趙演的妻子卻是永明公主!永明公主和左慧娘雖然都是善妒之人,但是左慧娘不能夠阻止趙湛納妾,而永明公主卻是可以的。
楊悅想到這裡,不由埋怨自己命苦,竟然將身子就這樣陰差陽錯地交給了趙演!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楊悅也不能夠扭扭捏捏地說自己不想不願意了,是以當趙演醒過來的時候,便見到了楊悅梨花帶雨,煞是可人的那一面……
琴韻將這些事情一一講了,方纔笑道:“世子妃竟是沒有看見,那個楊姑娘的臉色竟是一變再變,比川中的變臉把戲還要厲害呢!就這樣被束在了二公子的後院裡頭,豈不是太過大材小用了?”
左慧娘臉上卻是帶上了笑容,道:“說不定,咱們那位楊姑娘的心思本來就是放在後院裡頭的呢!可惜了咱們的二公子不能夠隨意納妾,不然便是下了公主的面子。也不知道這位楊姑娘會怎麼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