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了, 高孌甚至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齊瑒了,期間她想了衆多的方法,但是愣是無法打動他, 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倒是皇后常見的很, 因爲皇后有孕這件事第一時間將她所有的信心擊的粉碎, 也把她所認識的齊瑒顛覆掉, 似乎一切都是虛假的,皇后輕蔑的笑聲,每天每夜凌遲着她的精神, 讓她幾近崩潰。
沒了小奴就沒了一切,你的一切不過是小奴給的。
羽靈曾經這樣低語着, 無限憐憫的看着她。
在她驚異顫抖的眼神中, 她不由自由的冷戰, 聽到羽靈溫暖的問候,好好養胎, 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
她忽然的頓悟,不該做的事情?如果皇兄的密報再早些,她知道這個小奴就是蘇珏就是冥炎,就是害得古越割地的賣國賊,拼死都會殺了她, 現在, 雖然她再也沒有見過小奴了, 可是一想起已經被她虐待得孱弱不堪的小奴, 纔會稍感欣慰。
如今皇上正式下詔, 賜楚楚公主玉音閣,並放皇榜廣招天下神醫, 爲她醫治疑難重症。這枚重彈砸在高孌心中,開出勝利的花朵,如今齊瑒坐在這熙和宮中,溫和的望着她,如今的她生產在即,嫺靜安詳,每個神態都透出母親的愛意,齊瑒說笑着,不由得有些迷茫,這個女人肚子裡懷的是他的孩子,這個現實遠比想法更震撼。
猶豫了很久,她終於開了口:“皇上,小奴還好吧?畢竟是熙和宮出去的,臣妾有些掛念……”無論是皇兄還是她自己都很想知道那個冥炎真正的狀況,她不想打破這溫馨的場景,可是她也知道,下一次齊瑒想起她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她無法置古越國於不顧。
齊瑒登時從溫柔鄉中驚醒,竟然沒有生氣,呵呵一笑:“小奴?哪個小奴?朕最近實在太忙了,有些事情都是皇后幫忙處理的,畢竟後宮的事情還是皇后做主。”
高孌一愣,馬上明白過來,皇家教育的重要性此刻顯現出來,不管你想不想承認,不管你多麼單純,在政治事件中的敏銳性,無人可及。“是臣妾失禮了,皇上日理萬機,那些皮毛小事怎敢勞煩皇上,臣妾聽說楚楚妹妹病了,老是想着親自去探病,可是我這身子實在不方便,我來北冀時,曾陪嫁來衆多的珍稀藥材,若是皇上不嫌棄,請代爲轉贈,也略表我做姐姐的心意。”
齊瑒的臉色一沉,黯然道:“玉貴妃的病確實是朕的一塊心病,朕早聽說,古越有神醫無數,如果愛妃有相熟的,朕願意重金厚禮請他爲楚楚治病!”齊瑒說的真誠,因爲他說的心裡話,無需演技。
倒是高孌一愣,她沒想到齊瑒這樣就給她一個天大的機會,而且似乎小奴的病十分厲害,雖然剛剛她已經明白,從此這宮中再也沒有小奴這個人,有得只有玉貴妃。可是病入膏肓,這件事真讓她不敢相信,“楚楚妹妹她……”
齊瑒苦澀的一笑,沒有半分做作,“已經昏迷很久了,一直沒有醒過來。”他並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感情,可是這次卻是不得已,“我已經跟皇后說過了,任何人都不需要去玉音閣探病,去了她也醒不過來。”
“皇上不要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楚楚妹妹一定會沒事的,臣妾馬上跟相熟的幾個神醫寫信請他們來北冀一趟,爲妹妹看病,皇上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纔是。”高孌臉上掛着淡淡的憂傷,心中的勝利的喜悅翻騰着,將那厚重的悲憐沖刷的只剩下淡淡的一層,難怪小奴已進玉音閣就像消失了一樣,原來已經昏迷了,她倒不是完全的相信齊瑒,可是她見過小奴,知道她的身體,加上皇榜已放,如果小奴真的沒事,怎麼可能放着南楚不管呢?除非冥炎真的病入膏肓了,否則怎麼可能任由北冀如此呢?分明是將南楚推向了火坑!
高孌躺在齊瑒身邊,很快睡了過去,這真是個美好的夜晚,這消息讓她心情大好,這些日子的疲累一起涌上心頭,讓她坦然入睡。齊瑒輕輕的嘆息,無限的悲傷。無論身邊是哪個女子,都會想起她,這讓他有些自憐,那張皇榜恐怕已然暴風驟雨了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古越第二批探子應該要到了。他當然不擔心南楚,因爲南楚早就知道真相,自然不會再從此事上浪費時間,倒是古越,不知道他們信不信?
“不信!不信!除非我親眼看到否則誰說我也不信!!!”彥青咆哮着,他不明白爲什麼身邊的人這麼固執呢,這分明是齊瑒的詭計,就是想逼皇上跟南楚交戰,好惡毒的計謀,果然皇上一看到皇榜,龍心大悅,直嚷嚷着,這是天意,是古越強大的最後機會!朝堂上的保守派看到北冀的態度,也開始猶豫起來,連韋燁都驚慌得將皇榜的內容拿給了彥青,似乎已經十分的相信。
“但是,如果子墨真的沒事,怎麼會放任事情到了這種田地而不顧,這次可是蘇琪啊!我想來想去,總覺得這事也許是真的,從進了宮,子墨就像消失了,就算北冀的措施得當,可是想擋住子墨恐怕不可能吧,你忘了上次的白布條?這一切只能說明,子墨有事。”韋燁倒也不是盲目的相信。
彥青陷入沉思,這事來得突然,意識中,他直覺的這是個圈套,可是有講不出理由來,這時,他的貼身小廝急急的闖進來,來不及稟報,行了禮,張嘴就說:“出大事了,公子,真不得了了!”
彥青一皺眉,“出了什麼事情,連禮數都不顧了!”
小廝伏在地上,悲聲道:“公子,怎麼辦!蘇家……”說着泣不成聲。
彥青一個哆嗦,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扯着嘶啞的嗓子喝道:“蘇家怎麼了!”韋燁也是一驚,他出來的時候,幾個老臣正要說服皇上,他也是覺得此事拖一拖比較好,於是便偷偷跑到彥青這裡來討主意,心想着這一時半刻的不會有事的。但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皇上下旨,將蘇家給抄了!”
彥青只覺得雙眼一黑,被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淹沒了,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皇上,你爲何要將珏兒逼上絕路啊,他覺得自己離蘇珏越來越遠,遠到看不到摸不着了。
“瘋了!真是瘋了!”韋燁喃喃道,恨到這種地步了嗎?連暗探都等不及,直接用蘇家來試探蘇珏嗎?如果是假的,怎麼辦?大家都知道蘇家比較特別的存在,輕不得重不得,動了蘇家,就等於向蘇琪開戰,就等於向蘇珏示威!
彥青醒過來只說了第一一句話:“我要去北冀。”那眼神不容商量。
韋燁嘆息道:“我剛得了消息,那幾位老臣跟皇上商議的過程中,皇上被逼急了,說有個辦法可以試出北冀的誠意,所以抄了蘇家,幾位老臣跪了幾個時辰,也沒有讓皇上改變心意,蘇夫人自盡了,小少爺和兩位小姐已經被關進天牢。想必是作爲人質,家產全部充公,所幸,人沒有太大的傷亡。想來皇上已經考慮到了,留了後路。”
彥青慘淡的一笑,“我大概會去很久,家裡就拜脫你了,尤其是我父親,我很擔心他。”
韋燁想說,既然擔心就不要去了,畢竟古越需要你,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如果找到子墨,也許戰爭會煙消雲散,這個理由足夠他支持彥青了,只好燦爛的一笑,點點頭,“你要照顧好自己,北冀可是個蠻荒之地。”
彥青虛弱的點點頭,對他來說,最痛苦的地方是古越,離開這裡,也許真的會好過些,他也很想看看北冀,親眼看看它的強大。
冥紀五年,古越與南楚開戰,理由是南楚勾結古越大將軍蘇家意圖不軌,南楚稱古越是欲加之罪,兩國打了個不亦樂乎。
戰況傳來的時候,彥青正和貼身小廝在某個飯館吃飯,雖然食同嚼蠟,但是爲了趕路,彥青強忍住悲傷,狠狠的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