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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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痛苦的過程,數條火龍在身體裡糾纏,身體泡在冰水裡,身上卻已經是猶如火焚。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我只聽到齊瑒一遍一遍的喊我:“冥炎,回家吧!”我掙扎着,極力的掙扎着。好像血從我的身體各處流淌出來,極度的恐懼。我拼命的逃跑,彥青站着不遠處,我喊他:“彥青,快救我!”

一個警醒,發現自己正抓着彥青的手。臉頰燒紅,鬆了手,聽他溫潤的聲音傳來,恍若隔世。“師父說,喝下此藥不死的人,便是真正的楠瑾。”

“哦,”我微微一笑“所以你相信我了?”

“師父還說,你能說出楠瑾的本名來。”他仍是淡淡的,手裡拿了張紙。

是這樣嗎?如果師父知道我的身世,該知道我已經死了。那個老頭子到底懷的什麼主意啊!見我疑慮,彥青又說:“這是遺言。”

“珏兒。”我狠下心來。紙從他的手裡飄落,他的神情很複雜,有欣喜也有悲傷,沉默了好久他說:“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罷便離開了,這是怎麼個狀況啊?他轉性轉的也太快了吧!

從此以後我便開始每日大吃特吃那些稀有的補品,原來不知道天一堂還真有不少的好東西呢,那個小氣巴拉的堂主,以前都不肯拿出來,真是的,哪像有錢人的做派啊。我狠狠的咀嚼着,根本不用在意什麼形象之類,最重要的是健康嘛,我受了那麼多的苦,終於可以享福了。

韋燁嘻笑着:“二哥,你回來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我笑着說。仰望夜空,終於是個正常的人了。我美好的生活現在就要開始了呢。

劍離鞘,銀龍在身,藉着酒興,韋燁在月下狂舞,淋漓的喜悅豪邁的散發開來。我端坐於石桌旁,啜飲了一口桂花酒,一陣醉意襲來,很多年前,我和蘇琪也是這般逍遙自在,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提手撥絃,凜冽的絃音揮灑出去,震的這夜空一顫。轉瞬間,劍音合一,隨着曲調,銀光亂閃,如一條白色銀龍在幽幽夏夜裡遊移。此景此情,都讓我感動不已

曲畢劍停,韋燁已是汗流浹背,面頰紅潤,目光迷離,他收起了嘻笑的面孔,忽然淡淡的說:“你若不是楠瑾該有多好。”

一句話警醒了迷醉的我,撲哧一笑:“我若不是楠瑾,你可就根本認不得我了,更別說今夜的劍舞琴和了,畢竟這世上沒有幾人可以聽我撫琴的。”

他靜靜的向我走來,神色嚴肅,目光深邃。我不覺起身後退。

“韋燁?”我喚他。心中卻是無限驚慌。

“這樣的你有點不像楠瑾了,”他說着,身已逼近,濃濃的酒氣已撲面而來。真是沒辦法了,我調息內息,準備運功。可是,身體如被擊中般,一下無法動彈,無法開口。真是失敗,被點穴了。我怒視着他,一臉的震驚,他真是瘋了!

“別這樣看我,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這樣抱抱你,可以嗎?”他一臉的誠懇。可以嗎?這不是廢話嗎?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像什麼話!我驚恐的看着他,一臉的拒絕。可是還是被一個寬闊的肩膀抱在懷裡,淡淡的香氣摻雜着濃烈的酒氣散亂了我的思緒,心跳加快。

聽他喃喃道:“我瘋了吧?”說罷,緊緊的抱着我,忽的一鬆手,滿臉驚訝的看着我,目光移向我的胸部,我雙頰發燙,雙目怒視着他,卻見他仰天大笑起來。

“原來你是……”他靜靜的看着我,已是無限溫柔,不自覺又笑起來。見我怒氣更盛,才作揖賠罪。還有這種人,真是過分!想着身分敗露,神色又有幾分焦急,這可糟了,天一堂可是男子掌權的地方。

“不相信我嗎?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他溫柔的說。心跳竟漏了一拍,還是暈倒比較好吧,再聽下去,不知道這個傢伙還會說些什麼!

夜色深沉,韋燁回到自己的房間。巨大的喜悅讓他雀躍不已。他拿起酒壺,又是一通豪飲。這些天,日日夜夜,寢食難安。從見到這個楠瑾的第一面開始,他就不知不覺的關注着他,他是那麼的與衆不同。且不說長相俊美,可與洛城第一美女秦卿媲美,而且性格怪異,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他會出現什麼怪異的狀況。可是卻是個才華橫溢的人。他仍然忘不了月光下他淚流滿面的念着那首詩的樣子,那樣的哀傷,惹人憐愛。可是轉瞬他又成了個什麼都沒有,卻囂張跋扈的不行的錚錚男兒。但是這樣一個人身體卻虛弱至極,蹩腳的功夫有如同無。就是這個人,讓他頭一次有了牽腸掛肚的感覺,開始只是以爲那是兄弟情深,可是後來發現,只要一天不看見他,就如坐鍼氈。那是已爲時已晚,但是他明白他的暗戀是根本沒有出路的,他愛上了一個男人,這是萬劫不復的!他絕望過,可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而今天他這些日子的怨惱終於爆發了,他真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想要抱他的衝動沖垮了他理智,卻不想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他是個女人!

韋燁微微的笑着,心想着,這個女人真是太大膽了,不過幸虧他是個女人,不然自己真是無力自拔了。他在無限的幸福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書房內,彥青已坐了四個時辰。腦子裡一遍一遍的過濾着,師父臨終的遺言。他的嚴師在人生最後的幾年中,傾盡全力的尋找着這個他未曾謀面的師弟。他從未見過師父這樣在意過自己的弟子。他實在很好奇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爲他的出現,使得已得嘉許的蘇琪竟無緣入堂了。甚至彌留之際,他仍喊着楠瑾的名字,要他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並給了他一份密函,說是隻有找到楠瑾後才能打開。有很多人來了,有很多人死了,無一例外。漸漸的他已經疲倦了,無論來人多像他心目中的師弟,最後終是失敗。直到他來了,見到他的一瞬,他竟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覺得他恐怕是真的吧。果然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用事實證明了他的實力。師父果然沒錯,他確是個奇異的人才。

桌上的密函,泛着寒光。讓他覺得冷戰不止。終於看見師父的遺命,他卻如遭雷擊。一切都太難接受了。師父說,真正的楠瑾是個女人,蘇穆將軍的女兒,蘇珏大小姐。他賜名楠瑾收入門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彥青娶她爲妻!楠瑾消失之時就是彥青大婚之日。他的意思就是楠瑾就是不做天一堂的二公子,也要做天一堂的宗主夫人!

已經幾日了,他徹夜難眠,腦子裡回想的全是楠瑾的樣子。哀傷的樣子,發飆的樣子,溫雅的樣子。全都被他騙了,若不是他說自己長的像女人,若不是他說他是天一堂的楠瑾,若不是他萬分信賴他的師父,他怎會將這樣一個絕色的女子當成男人!可是他已經習慣把她當男人對待,卻要承擔她將是他妻子的宿命。

蘇珏,那個被所有人認爲死了多年的人。玉相的親外孫女,蘇穆的親生長女,這樣的家世,就算是他父親,也要敬讓三分的。若是聯姻怕是要驚動皇上的。況且此人才華驚人,更是不在秦卿之下,只是性格古怪,心思難以琢磨,言行舉止完全不是女人的思路,總是讓他看不透摸不清,不容小覷。

最重要的他已經心有所屬了,與秦卿相交多年,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妻子了。從小到大,他們從朋友到戀人,這是衆所周知的,也是大家默許的。與她相比,秦卿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才華橫溢,更是他正常思維下的賢妻良母,他可以掌控和理解的人。那個時候師父沒答應讓他成親沖喜,還是因爲楠瑾吧。若是他與秦卿已經結爲連理,現在也不會有如此煩惱了吧,偏偏只差了那麼一步!可是這一步就能讓他和秦卿天人永隔!

他苦惱着,終於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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