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我說。
看呆了吳陸兩位公子,歐陽似乎早已意料,並不吃驚。“有什麼條件,你說吧。”他懶散的說。
我笑笑說:“還是你瞭解我,白銀十萬兩。”顧不上某些個驚異的眼神。
原是這樣的女子。他們鄙夷。
他睜開眼便看見了她,就坐在他的身邊。
“你醒了?”我安靜的問。
“你怎麼在這?”
“公子給了我十萬兩白銀讓我來照顧你。”
他驚異於她的直白,“我是不是很好笑?”他眼中的驚喜暗淡下來,他知道她來是想要做什麼了,該來的終會來,該聽到的話還是會聽到,這些日子他對她的癡情,她全都沒有放在眼中麼。
“你應知道煙花女子有了自己的感情時就該敗了。但是我不想敗。”我言辭冷淡可臉上卻掛着職業笑容,我就不信我就了結不了這孽緣。
“你知道我們家是做什麼的嗎?”他終於控制不住,拿出殺手鐗,截斷了她想要說出的話。
“什麼意思?”我一頓,和他家有什麼關係?臉上不由得愕然。
“你以爲我在意的是你臉上的傷疤嗎?”莫少陽忽然覺得心情舒暢起來,“不是,我們家世代行醫,這些不算什麼,我有的是法子讓它從你臉上消失。”
這回驚異的人是我了,他直直的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是什麼表情。
“不用了,我這樣很好。”我矛盾了半天,才說。話一出口,內心立刻有個聲音在咆哮,楊暘,你真的甘心現在這個猙獰的樣子過下半輩子嗎?你可是個女人啊,還是這個世界的要靠臉吃飯生活的女人啊,你娘留給你絕世的容貌啊,生生毀在你手裡,你一點也不愧疚難過,要得過且過嗎,沒有容貌,什麼都沒了!另一個聲音卻冷笑,沒有這樣的皮囊還能多活些日子,恢復了容貌只會死的更快,難道容貌比命還重要嗎?真是蠢女人!
他笑了笑,一副釋然的樣子。眼中分明看到了她的掙扎歸於平靜,卻不由得讚歎她的理智與淡定。“如果是薛子墨,她也會這樣說,因爲她自己並不在意,所以纔能有那樣的心境纔會有那樣的舞姿。所以你是故意讓我看到這張臉的,對吧。”
“只是要讓你看到真相。”我愈加平靜。
“一開始我是十分的驚訝,可是後來想明白了,我不在意你的容貌,可是卻再在意爲什麼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我,而後你又逃離我。”他有些氣急。
我笑了笑,到底是誰逃離誰啊,“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我後悔了,”他忽然說,“即使是這樣的你,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麼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並不想攪進你們的生活圈裡去,成爲你們的棋子或是禮物之類的,更不想跟世家有半點交涉,對於豪門我沒有半點的好感,更不想陷進那些爭鬥中,所以拜託你,還是讓我安靜的過我願意的生活吧。”我的憤怒呼之欲出,不受控制。
“所以我也覺得這樣挺好,如果沒有那道疤痕,也許我真的看不清你。”他忽然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如嬰孩般透徹,“我說過,你要等我,讓我把你不喜歡的東西都搬掉,現在依然是,並且,我也會等着你,一直等。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知道,我會一直等着你,等到你願意的時候。”
這是報應,我對自己說。
“那我請你不要等我了,那是不可能的。”我說。
“我看得到你的真心。”他忽然說,那目光彷彿穿透了我的身體,直指我的內心,心竟漏了一拍。我想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想讓他死了心,因爲我害怕,看到他我就想起齊瑥,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什麼也沒說出口,他的那個表情像極了齊瑥,純淨哀傷,把我的絕情撕個粉碎,陽光下我冷得瑟瑟發抖,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溫暖溼潤,“我會保護你。”他安撫着顫抖的她,淡淡的說出他的誓言。
我的大腦嗡的一片空白,泛出齊瑥的點點片片,不由得淚眼婆娑,竟控制不住,哭了起來,那異鄉的孤墳,讓我的哀傷不能自制,很久了,我沒有這樣哭泣了,我哭的昏天黑地,哭得恨不得自己死掉,這世上只有齊瑥我無力拒絕,現在齊瑥你在天堂裡,而我在地獄。
莫少陽激動的看着她,一把將嬌弱無依、哀慟不盡的她摟緊,眼中閃出淚花,這纔是她,那個夜晚獨舞的女子,那個因爲緊張不斷顫抖的女子,這個纔是真實的她。他從不知道她這麼會隱藏,原來她心裡也有這麼多的苦,竟讓她哭的昏睡過去。
歐陽震驚的看着他們哭做一團,甚至不太清楚,這女人是不是在演戲,那樣真實的哀傷從她身上露出,亦真亦假,身邊的吳陸兩人早已呆若木瓜,深深的被他們所感動,眼中的不屑早已消失,這裡的戲碼真是比榭臺上精彩數倍,分明他的眼睛所見耳朵所聽都在告訴他,她是真心真情的流露,可是理智上總是那麼不安,暗自揣摩,難道她真的沒什麼問題嗎,爲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雅室內,他斜躺在軟榻上,聽着手下的彙報:“王子,我們查過北冀所有有名的風月場,但沒人知道薛子墨這個名字!她的畫像也沒人認得。”
竟然在說謊?可是以莫少陽的反應來看,她的舞應是跳得相當了得的,這應該不會假,難道她不是北冀的,是古越人嗎?
“去古越查查看!”他平靜的說。
是時候摸摸她的底細了,這個女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最好是暗探,這樣他倒是可以將計就計,省了不少麻煩。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齊瑒暴怒着,已經三個月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沒有任何消息和線索,原以爲是天一堂的伎倆,可是據線報,天一堂也在拼命找人,因爲皇上已經下令彥青與秦卿奉旨成婚,彥青只有找到蘇珏纔有可能請皇上收回成命,否則一切即將完結。
齊瑒一邊暗自高興一邊又煩悶異常,如果不在天一堂手裡,她究竟在哪呢?蘇穆的大軍即將到達離城,看來皇帝是想早做防範啊,這也太看得起蘇家軍了吧,以爲我冥狼騎是吃素的嗎!那個蘇琪竟跑到南楚去了,真有意思,最熟悉這裡的人竟去了最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