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潤冷笑道:“想不到鄭氏家族的女兒,不但是敢說不敢認的無恥無賴,還是偷東西的無恥之陡。”
鄭充華慘白着臉:“我……我……我——”
落依這時候道:“主子,這事怎麼辦?”
馮潤道:“怎麼辦?找主上給我作主唄。”
鄭充華一張俏麗的臉更是慘白得無人色。她再蠢,也知道自己是被栽贓了。可如何被栽贓,什麼時候被栽贓,自己也是糊里糊塗。
這玉佩,不是尋常之物。
玉質是罕見的血鳳玉,通透少瑕,雕刻精細,工藝精湛,可謂獨一無二,價值連城,——鄭充華出生於富大貴之家,稀世珍寶也是見過不少。說實話,她還真不把這塊玉佩看在眼內。
但馮潤如果真的把這事鬧到拓跋宏那兒,一口咬定是鄭充華所爲,鄭充華也是百口莫辯,說不清,道不白了。
這事傳了出去,以後讓她如何有顏面立足於宮中?想必鄭氏家族也會因她而蒙羞。
鄭充華心中一急,整個人完全沒了主意,羞辱,不堪,害怕,驚恐,無地自容,一一的涌上了心頭。
平日的囂張跋扈沒了蹤影,朝馮潤跪下了。
哭着道:“左昭儀姐姐,我錯了,下次再不敢了。求左昭儀姐姐饒了我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馮潤站了起來,走到鄭充華跟前。
居高臨下看了她好半天。
直把鄭充華看得毛骨悚然,手足無措。馮潤輕聲笑了起了,微微彎腰,把頭湊近鄭充華,帶着侮辱性的拍了拍她一張嬌美動人的小臉。
皮笑肉不笑道:“也不想想自己有幾斤幾兩,跟我鬥?今日不過是略施小伎,若要把你往死裡整,也不是什麼事兒!若不怕死的話,那再試試,拿你的鵪鶉蛋往我的巨石上撞?我包管你死無葬身之地。”
陰森森的聲音,連恐帶嚇。
落到鄭充華耳中,只覺得寒意一陣接一陣自腳底襲來,細密的汗珠虛有其表額頭滲出來,整個人像掉到冰窟中,儘管穿了厚厚的衣服,還是感到寒冷刺骨,不能自控。
馮潤搖頭道:“說你蠢,你還真是蠢!皇后娘娘跟高貴人看我不順眼,想給我使絆子,可她們不出頭,教唆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出來對付我,你還真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兒,她們會爲你撐腰?說不準,她們躲在一旁捂嘴偷笑看熱鬧呢,無論是你死,還我亡,她們都是漁翁得利!醒醒吧,蠢貨!你總不會希望,你肚子裡的孩兒剛出生就沒了母妃吧?蠢貨!”說完後,又再輕輕拍了拍鄭充華的臉,長笑一聲。
鄭充華戰戰兢兢跪地那兒,哪裡能說出話來?
馮潤擡眼:“雙蒙——”
雙蒙趕緊上前:“主子——”
馮潤道:“玉佩呢?”
雙蒙忙不迭捧上。馮潤接過,看了好一會:“玉佩上雕着的葫蘆,是是福、壽、祿的意思;雕着的花葉、蔓枝,則是子孫萬代之意。當年太皇太后送我這塊玉佩,莫不是希望我能夠爲主上生下皇子。可惜,我肚子不爭氣,生不了孩兒,掛上這玉佩,倒成了一大諷刺。”望向鄭充華,笑道:“妹妹,既然你這麼喜歡這玉佩,那我就送給你,希望你天天配帶,不辜負太皇太后在天之靈,爲主上生下皇子。”
馮潤把玉佩塞到鄭充華手中。
招起頭,又再揚聲笑了起來。然後帶了雙蒙落依寒香揚長而去。
鄭充華癱坐在地上。
眼裡全是惶恐。
想着當初馮潤還沒進宮,馮清和高貴人有意無意的在她跟前說了馮潤種種劣跡,編派馮潤的各種不是,讓她在不自覺間,把馮潤當作了假想敵。然後馮潤進宮後,馮清和高貴人更是在她耳際旁處處詆譭馮潤,語言間,莫不是教唆她跟馮潤作對,讓她產生錯覺,她們跟她是同仇敵愾的。
而鄭充華自己,也因爲馮潤進宮後得到拓跋宏的獨寵,心生嫉妒而生出怨恨,而導致了自己失去理智。
如今細想馮潤的話,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這才明白,自己是給馮清和高貴人利用了,成爲她們手中的一枚棋子。想必她們是藉着她,試探馮潤的底線。
而馮潤也不是善善之輩。
把玉佩給鄭充華,讓她天天配帶,可達到一箭雙鵰的作用。
一:讓鄭充華時時刻刻不能忘掉今天的這場恥辱,並以此爲戒,達到警告效果;二:鄭充華配帶了這玉佩,落到馮清和高貴人眼中,未免會產生誤會,認爲她背叛了她們,站在馮潤這邊,跟她同仇敵愾。
馮潤爲什麼知道鄭充華被馮清和高貴人利用?
多虧了雙蒙。
這些年來,雙蒙在各宮佈下線眼,收集各種資料。特別是太皇太后去世後,雙蒙堅信,總會有一天馮潤會回到宮中,他暗中佈下的那些線眼,總會有一天用得着。
這不,如今就用得着了。
雙蒙也在東宮布了線眼。
雙蒙對馮潤道:“太子陛下生母去世後,由太皇太后撫養照顧,常將他帶在身邊。太皇太后過分的疼愛,讓他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極是厭煩學習與教習。主上對他向來不喜,不過因爲是皇長子,太子之位不可動搖,太皇太后去世後,主上對他要求嚴格,令他學習儒家經典,培養他的能力,——對了,李中書任太子少傅,負責教習太子殿下。”
李中書,便是李衝。
雙蒙道:“李中書不負主上重望,爲推行漢化改革,可謂是盡心竭力。不想太子殿下卻不大服李中書管教,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最令李中書頭疼的是,太子殿下對主上推行漢化改革不以爲然,主上賞賜他堂皇漢制朝服,他上朝時穿穿裝樣子,一回東宮就又換上胡服,他也不喜歡說中原話,更不喜歡洛陽。奴才聽東宮那邊的人說,太子陛下做夢都想到平城。中庶子高道悅,——也就是鄭充華的舅舅,爲東宮官屬,常常苦諫太子陛下,可太子陛下不領情,對高道悅極是仇恨,背後說了不少高道悅的壞話,咒罵他。不過太子陛下跟皇后娘娘感情很好,就像親母子一樣。”
馮熙是漢人,可馮清的生母博陵公主是鮮卑人,馮清自小到大,向來以鮮卑人自居。
不知道是馮清影響太子元恂,抑或是太子元恂影響馮清,總之兩人都以鮮卑人爲傲,都不喜歡漢文化。
雙蒙也說起李沖和李彪。
先說李衝:“李中書這幾年來風光無限,比太皇太后在世的時候還要受到器重,主上對他極是信任。李中書爲了使他們李家族的地位更顯貴,以聯姻、舉薦等手段,積極交結、籠絡舊族,更是對漢人崔、盧、鄭、王四大家族交好,結下了許多姻親,因此讓他們李家族得幸躋身於舊門之列。”
雙蒙又再說李彪:“如今主上最信重的兩個大臣,一個是李衝中書,另外一個就是御史中尉李彪大人。當初李大人是李中書推薦的,剛開始的時候主上對李大人並不滿意,後來看到李大人確實有作爲,爲人耿介,剛正不阿,不避權貴,這纔得到主上提撥重用。”
馮潤政事不感興趣。
這些日子跟拓跋宏相處,也明顯感覺到,拓跋宏不喜歡女人涉政,——儘管他敬重太皇太后,但他不希望他的女人像太皇太后。
馮潤關注李沖和李彪。
是因爲李衝是她的敵人,李彪是她的攻守同盟。
雙蒙道:“李大人這個人不簡單。奴才聽人說,趙郡王因爲貪淫,不遵典法,前些天爲李大人所劾,主上大怒,如今趙郡王免官還第。”
趙郡王拓跋幹是拓跋宏的三弟。
李彪敢彈劾,也是老虎頭上拍蒼蠅了。
沒過多遠,雙蒙又再對馮潤道:“主子,今日李大人又做了一件驚天動地之事。據說,今早李大人在大街頭跟洛陽令拓跋志在路上撞上了,各不相讓,拓跋志憑着自己是皇族出身,又是洛陽的父母官,堅決不肯爲李大人讓道,李大人也因爲元志比他官品小,也理直氣壯,不願意讓道,結果兩人在大街頭僵了大半天,最後竟然鬧到主上那兒。結果主上道,天下是朕的天下,洛陽是朕的洛陽.你們以後再碰到一塊的話,那就‘分道揚鑣’——各走半邊。”
表面上,拓跋宏是一碗端平。
實質上,是有意樹立李彪的威信。
李彪是御史臺的長官.御史臺彈劾皇太子以下百官,糾察不法,——說白了,就是拓跋宏的心腹。拓跋宏對李彪是寄於厚重之望,而李彪也感激涕零,對拓跋宏亦步亦趨。
過了年後沒過多久,任城王拓跋澄舉家到了洛陽。
馮令華到行宮探望馮潤。
見到馮潤,衝上前抱她,興奮嚷嚷:“哎呀二姐,以後我們姐妹倆又能夠常常見面了,真好!”
Wωω●Tтkд n●C 〇 馮潤也開心:“是啊,真好!”細細打量她,她比以前豐腴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珠圓玉潤的,可見日子過得挺不錯。笑着道:“七妹,以後有空了記得常常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