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潤的痛哭,讓元宏心痛。
他把馮潤抱得更緊了。輕聲道:“潤兒,朕知道,把盧、崔、鄭、王四大漢族名門世家的四位女子納進宮爲妃,委曲你了。可是,朕不得不這樣做,朕推行漢化改革,爲了加速鮮卑族的漢化進度,必須要互通婚姻,作爲君王,朕必須要以身作則,率先垂範,這是朕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下來的。”頓了一頓,又再道:“潤兒,你放心,朕不會因爲她們進宮而冷落你,而不會因爲她們而對你不好。在朕心裡,你永遠是朕最愛的女子。”
馮潤知道,她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改變不了元宏把盧、崔、鄭、王四大漢族名門世家的四位女子納進宮爲妃的事實,再鬧下去,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於是剛好就收。
抹着眼淚道:“妾相信陛下的話。只是下午的時候,聽到皇后娘娘和高貴人的奚落,沒忍住亂髮了脾氣,還望陛下饒罪。”
元宏輕輕吻她。
他知道馮潤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
心中嘆息了一聲。覺得自己不應該對馮潤要求太多,她性子的改變,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她像以前那樣,古靈精怪,肆意灑脫,真實,率性,不矯情,我行我素,那他又覺得,她太自私自利,不顧大局。但她顧大局了,他又覺得她太世故,把自己的心事藏匿起來,變得不再是她。
元宏迎娶盧、崔、鄭、王四大漢族名門世家的四位女子進宮爲妃的莧道吉日來臨了。
按規矩,只有皇后纔能有資格穿大婚禮服,舉行大婚典禮,而其他嬪妃,都是從側面悄悄地就擡進宮來,誰都不例外,包括當年還不是皇后的馮清,包括深受元宏寵愛的馮潤,也包括盧、崔、鄭、王四大漢族名門世家的四位女子。
這四位女子,進宮後爲三等嬪妃,九嬪的下六嬪,分別是盧嬪、崔嬪、鄭嬪、王嬪。
舉行了簡單的冊妃禮。
盧嬪、崔嬪、鄭嬪、王嬪,都是十三四歲的年齡。
盧嬪膚色猶如羊脂一般,長得嬌小玲瓏,雙目如水,風姿楚楚,嫵媚動人;崔嬪容色清秀,明豔絕倫,大眼小嘴,笑容甜美;鄭嬪是鄭充華的堂妹,雲鬢如霧,香腮勝雪,一雙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流波轉盼;王嬪五官精緻,雙頰暈紅,飽滿豐潤的嘴脣,美得驚心動魄。
冊妃禮,後宮衆嬪妃都到了。
依次坐着馮清,馮潤,高貴人,羅貴人,袁貴人,李夫人,鄭充華。
高貴人抿嘴笑道:“這四位妹妹,個個都是長得如此貌美如花,那水靈靈的肌膚,一掐就能掐出水那般,惹人喜歡,可謂是人見人愛,想必主上也是滿心歡喜。”望向馮清,笑道:“對吧皇后娘娘?”
“高貴人說的極是。”馮清微笑。
“你們猜猜看,今晚主上會臨幸哪位妹妹?”高貴人心情極好,興致勃勃道:“我看好崔嬪,她的笑容好甜啊,真是越看越喜歡。”
袁貴人道:“我猜是盧嬪,她長得最美。”
“李夫人——”高貴人歪頭問:“你最看好誰?”
“四位妹妹都不錯。”李夫人笑:“各有特色,我誰都看好。”
高貴人不滿:“李夫人,你倒是圓滑,說這番話誰也不得罪。”轉頭,斜眼望向馮潤:“左昭儀姐姐,你說,盧、崔、鄭、王這四位妹妹,今晚主上會臨幸誰?”
馮潤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反正主上臨幸誰,也不會臨幸你?”
鄭充華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其他人沒笑出聲,但臉上卻掩飾不住那憋笑表情。特別是袁貴人,最是誇張,不但一張臉憋笑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後到底還是憋不住,忍不住咳了起來。
高貴人惱怒,對馮潤冷笑道:“主上是不臨幸我!不過左昭儀姐姐,你也別幸災樂禍,今晚主上也不會到你連玥閣去。”
馮潤嘻嘻笑:“難說,要不打賭?”
袁貴人恐天下不亂,一拍手笑道:“左昭儀姐姐,賭什麼?”
馮潤道:“輸的那個,要當着衆嬪妃之面,對贏的那個下跪磕三個響頭,學三聲狗叫之後,再高聲說三遍:我輸了!我輸了!我輸了!”把下巴高高擡起,挑釁那樣望向高貴人:“高貴人,你可敢賭?”
衆人一聽,頓時神情激昂。有熱鬧看,不看白不看是不是?反正誰輸誰贏,與己無關,只管看戲就是。
李夫人道:“高貴人姐姐,敢不敢跟左昭儀姐姐賭?”
鄭充華掩嘴笑:“高貴人姐姐不敢啦。”
袁貴人也附和:“對對對,高貴人怕輸,怎麼敢跟左昭儀姐姐嘛?”用手肋碰碰羅貴人,眨眨眼睛道:“對吧羅貴人?”
羅貴人不答,只是微微一笑。
這一笑,落到衆人眼中,便是贊同了袁貴人的話。
就是馮清,也笑着望向高貴人:“高貴人,你有沒有膽子跟左昭儀賭一把?如果有的話,我來作公證人如何?輸的那個,不能耍賴。”頓了一頓,又再道:“誰輸誰贏,誰也說不定是吧?”
高貴人躊躇。
新嬪妃進宮,按理來說,元宏自是令她當晚侍寢。如今四個新嬪妃同時進宮,按理來說,元宏要挑一個侍寢。
但,這只是按理說。萬一,元宏不按常理辦事,四個剛進宮的新嬪妃,他一個也沒挑侍寢,而是到馮潤的連玥閣去呢?
高貴人掃眼看馮潤。
馮潤似乎有些膽怯,目光躲閃了一下。
強顏歡笑:“還是別賭了。我……我不過是亂說,開玩笑的。這事兒……嘿嘿,怎能拿來賭的是不是?”
她這一說,高貴人就不幹了,剛纔的顧慮一掃而光。元宏再寵愛馮潤,也有個分寸吧,怎麼會把剛進宮殿四個新嬪妃棄之不顧呢?
高貴人冷哼了聲道:“左昭儀,你說開玩笑就開玩笑?我偏不當是開玩笑,我偏要認真的!”
馮潤弱弱的問:“你想怎麼樣?”
高貴人趾高氣揚:“我要跟你賭。”
馮潤神色更是慌亂:“高貴人,還……還是別……別賭了吧?”
馮潤的心虛落到馮清眼中。馮清笑道:“二姐——”她故意跟她拉親熱,好給別人一種幫理不幫親的正氣凜然,她一本正經道:“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怎麼能夠收回?這事是你起的頭,你可不能耍賴啊。”
“怎……怎麼賭?”馮潤結結巴巴問。
“二姐——”馮清道:“按照你剛纔所說的賭。”
馮潤巴眨着眼睛,耍賴:“剛纔我說了些什麼?我忘記了。”
“你忘記,我可沒忘記。”高貴人得理不饒人:“主上今晚會不會到你的連玥閣去?如果主上到連玥閣去的話,那你就贏了,而我輸了;如果主上沒到連玥閣去的話,那就是你輸了,我贏了。左昭儀姐姐,剛纔你也說了,輸的那個,要當着衆嬪妃之面,對贏的那個下跪磕三個響頭,學三聲狗叫之後,再高聲說三遍:我輸了!我輸了!我輸了!”
“這樣賭不好吧?”馮潤氣短,吞吞吐吐道:“萬一主上知道了,責備起來,那怎麼辦?到時候可沒人給我們作主。高貴人,我們還是別賭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不是?”
羅貴人望向馮潤。
看到馮潤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狡黠。羅貴人懸着的一顆心落了下來。原來,馮潤在引高貴人上釣呢。
果然高貴人上釣了,望向馮清:“皇后娘娘,如果主上責備起來,你是否爲我們作主?”
馮清巴不得看馮潤出醜,豈肯放過機會?
笑着道:“這是多大的事兒,主上怎麼會責備?你們放心好了,儘管賭,到時候如果主上責備起來,我爲你們擔當就是了。”
“左昭儀姐姐——”高貴人目光挑釁地看着馮潤,咄咄逼人:“這下你又要找出什麼來拒絕?”
馮潤哭喪着臉,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好……好吧。”
“二姐——”馮清道:“你要願賭服輸,到時候不得耍賴。”
“那高貴人呢?”馮潤可憐兮兮地巴眨眼睛,小聲間:“她是不是也要願賭服輸,到時候不得耍賴。”
高貴人杏眼圓瞪:“我說話自會算數,從不會耍賴。”
馮潤嘀咕:“誰知道你這次會不會耍賴?”
高貴人惱怒:“當然不會。”
馮清掃了一眼衆嬪妃,一副道貌岸然神情:“你們大家也可作個證人,無論是誰輸,都不得耍無賴。”
羅貴人問:“如果輸了耍無賴怎麼辦?”
馮清道:“如果輸了耍無賴,那我就當犯法宮規處罰,除衣杖打三十板子。”
高貴人臉上有得色,趾高氣揚道:“聽到沒有?左昭儀姐姐,如果輸了耍無賴,那皇后娘娘就當犯法宮規處罰,除衣杖打三十板子。”
馮潤低頭沒吭聲,一副忐忑神情。
其實心裡,卻是笑翻天。
嘿嘿,高貴人,你就等着出醜吧。要知道,元宏昨晚留宿連玥閣,跟馮潤說了,他吩咐了御膳房的廚子,做了馮潤喜歡吃的跳丸炙和駝蹄羹,翌日他忙完了政事,就到連玥閣跟她一起晚餐。
馮潤想,既然元宏到連玥閣跟她一起晚餐,到時候她想法子,讓元宏留宿連玥閣不就行了?
當晚,馮潤使盡招數,百般溫柔。
元宏如她所償,在連玥閣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