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幸不辱命。”秦玉軒清淺的聲音打斷了蘇海陵的沉思,揮手間,兩個侍從擡着畫架轉過來。
“好!”蘇雪陵當先鼓起了掌。
女皇都表態了,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會落後,頓時叫好聲一片。
秦玉軒只是靜靜在站在一邊,臉上絲毫沒有驕傲之色,整個人淡雅得如同一枝白荷。
“海陵,你看這荷花圖如何?”蘇雪陵轉頭道。
“自然是好的。”蘇海陵暗自翻了個白眼,天曉得,她這輩子最多就畫過軍用地圖,什麼時候跟這種風雅的東西能扯上關係了?
“多謝陛下與公主讚賞。”秦玉軒輕聲道。
也許是因爲珠玉在前,接下來幾位公子的表現就失色多了,不過就是彈琴跳舞之類的,琴倒也罷了,這男人跳柔舞還是讓蘇海陵怎麼看怎麼不習慣。
何況,有秦玉軒這個京城第一美人在,緊接在他後面表演的人當然吃虧不少,看來讓秦玉軒第一個出場也是女皇算計好的呢。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蘇海陵百無聊賴地看着場中正在撫琴的男子,心思卻早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這麼多美人在場,怎麼海陵妹妹還是一副毫無興致的樣子?”蘇玉陵道。
“三姐,海陵剛納了侍君,正是情濃之際,難免看不上別人了。”蘇錦陵目光中流轉着嘲弄之色,臉上卻笑得更加燦爛,“是吧?海陵。”
“是啊,我就是喜歡昊月嘛。”蘇海陵拉過昊月捏得關節發白的手安撫道。
昊月聞言不禁臉色泛紅,她……竟然就當着女皇和這麼多等着她選正君的公子的面毫無避忌地說出來了……
“沒想到我們海陵病了一場後竟然變成了個癡情種。”蘇雪陵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可惜,昊月的出身是當不了你的正君的,你若是喜歡他,以後多寵着些也就罷了。”
“多謝皇姐。”蘇海陵笑笑,又把目光投向了下面一羣美少年中。
算了,反正看女皇這架勢,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她選一個的,與其等着女皇指婚,還不如自己挑個順眼的再說,距離封王還有一年多呢。
然而……讓她最傷腦筋的是,怎麼才能稍微離席一會兒而讓女皇不起疑呢?錯過今晚這時機,再想潛入御書房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殿下,您不高興嗎?”昊月低聲問道。
“月,幫我一個忙好嗎?”蘇海陵想了想,終於決定賭一賭看。
“怎麼?”昊月偷眼望望蘇雪陵,遲疑着道。
“也沒什麼。”蘇海陵整個人往他身上一靠,輕笑道,“這兒的氣氛實在讓我受不了,有沒有辦法找個理由讓我出去躲一會兒?”
“這……”昊月頓時露出難色。
“放心放心,正君我會選的,只不過讓我耳根清淨一下成不?”蘇海陵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辦法,連忙繼續央求。
昊月猶豫了一下,接過她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蘇海陵怔了怔,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眯眯地又倒了一杯酒,親手送到他脣邊。
想把自己灌醉了,然後讓她藉故離席麼?
果然,兩杯酒下肚,他清澈的眸子裡已然浮現起一絲醉意。
“海陵,昊月還有保護你的責任,你可別把他灌醉了。”蘇雪陵提醒道。
“陛下,昊月並無大礙。”大約是飲了酒的關係,昊月原本清冷的聲音也變得軟糯起來,聽得人心裡一陣酥酥麻麻的。
蘇海陵倒是眼前一亮,沒想到喝醉的昊月會如此誘人,看來以後有機會可要多多灌醉他纔好!
“罷了,叫人去端碗醒酒湯來吧。”蘇雪陵笑着搖搖頭。
“皇姐,我扶昊月去後殿歇一會兒。”蘇海陵摟着昊月搖晃的身子道。
“快些回來,莫要讓大家久等。”蘇雪陵沉吟了一下,點頭應允了。
“謝謝皇姐了。”蘇海陵乾脆地抱起昊月,大步走向後殿。她很篤定蘇雪陵不會阻止的,昊月不在,更不會影響她選正君了。
在一名小侍的帶領下穿過幾重宮殿,蘇海陵選了一座偏殿,將臉紅得分不清是酒醉還是羞澀的昊月放在軟榻上。
那小侍熟練地取來清水和乾淨的絲巾,甚至還有冰塊等物。
“去廚房弄一碗醒酒湯過來,這裡不用你伺候,都下去!”蘇海陵說着,打溼了絲巾,輕柔地在昊月臉龐上擦拭着。
“是。”那小侍看到她的動作,連忙低着頭退出去了。
當殿中只剩下他們兩人,昊月彆扭地推開了她的手,聲音清明:“殿下,我沒有醉,不用擔心。”
蘇海陵愣了一下,她好歹也學過偵察術,自問這真醉還是假醉應該能分清的。
“我只是用內力將酒氣一下子逼出來了而已。”昊月微笑道,“殿下若是想去什麼地方,還得快些回來。”
“你怎麼知道?”蘇海陵一震。
“我好歹曾經是女皇陛下的貼身侍衛。”昊月嘆了口氣,擡頭深深地看着她,“那天夜裡,是殿下收留了刺客吧。”
“你知道?”蘇海陵更驚訝了。看蘇雪陵的樣子,明明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那麼說,是昊月……
“殿下說,信任是需要彼此呵護的,我想……我明白……”昊月低低地道。
“呵呵……”蘇海陵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從那時候起就喜歡我了,是不是?”
“纔不是!”昊月急急地分辯了一句,對着她戲虐的目光,好半晌才道,“我的師門,曾經是聖皇陛下身邊的侍衛。”
聖皇陛下?開國女皇蘇潔?蘇海陵不禁揚起了秀眉,這個昊月……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瞞着她?
“我很快就回來,等我。”蘇海陵定下心神,低頭吻了他一下,起身迅速往殿後閃去。
昊月捂着被偷襲的嘴脣,臉上剛褪去的紅潮又有了氾濫的趨勢。
望着空無一人的偏殿,良久,他才發出一聲低嘆。
當年,如果不是那一支流箭的意外,現在坐在鳳椅上的人就應該是蘇海陵纔對吧!因爲師門的囑咐,他不能傷害聖皇的血脈,可是……女皇對他卻又有恩。從走進朝陽宮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左右爲難中煎熬,而最麻煩的是……現在,他好像真的對這位麻煩的公主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