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朱隸終於當上刺客了!
興奮啊!
原來當壞人比當好人過癮多了。那個什麼,十八歲以下的把這句話忽略。
當朱隸得意滿滿地站在燕飛面前時,燕飛差點沒笑噴了。
朱隸渾身上下都裹在黑布裡,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你幹什麼?”
“行刺。”朱隸刷地拔出匕首,一個飄步,滑到燕飛面前,匕首抵在他的胸口。
“還有兩個時辰呢。”燕飛根本無視他的匕首,舒展身體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喂。”朱隸叫了一聲。
燕飛翻個身,給他個後背。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傷怎麼好得這樣快。”朱隸把纏在頭上的黑布摘下來,坐在桌旁給自己倒杯水。
“遇到一個神醫。”
“然後呢?”
“開了十副價格昂貴的藥。”
“然後呢?”
回答朱隸的是均勻的呼吸聲。
朱隸鼻子哼了一聲,把兩條腿架在桌子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也閉上了眼睛。
他沒想到這是燕飛的這一舉動連破了兩個潛規則。
殺手的潛規則之一,睡覺時身旁不得有他人。
殺手的潛規則之二,做爲殺手,除了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
朱隸清楚地知道他是殺手,他就這樣睡了,可見他對朱隸的信任。
“起來,該走了。”朱隸睜開眼睛,見燕飛已收拾妥當,他那件夜行衣,比朱隸的簡潔多了。
朱隸站起來方要邁步,燕飛抓住他的手臂:“把這個帶上。”
朱隸一笑,接過黑巾系在臉上,嘿嘿,有點刺客的味道了。
既不是夜黑,也不是風高,月亮雖然不是明晃晃地照着,夜空也不黑,百步之內能看到人影。
燕飛帶着朱隸高伏低走,很快到了徐州府衙。
燕王今晚就住在這裡。
除了府衙原來的守衛,燕王隨行的兩百名護衛也有一部分人在當值。
兩隊活動哨巡查的時間設計得很巧妙,後一隊能隱約看到前一隊的尾巴,使得燕王臥房前的空地隨時處於監視中。
但這個監視只能防範普通的高手,對於像燕飛這樣的殺手,形同虛設。
幸好像燕飛這樣的殺手屈指可數。
隱身在燕王臥房前的大樹上,欣賞着自己一手佈置得防護系統,朱隸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覺得朱隸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燕飛低聲問道:“怎麼?”
“我在等你誇我的防禦措施做得好。”
燕飛終於忍耐不住白了朱隸一眼,他真搞不懂朱隸是個什麼樣的人,短短几年,朱隸幾乎成了人盡皆知的人物,有勇有謀,武藝高強,風趣幽默,倜儻風流,好詞都快被他佔盡了,燕飛卻覺得還少說了兩項,一個是待人真心,一個是童心未免。
尤其在燕飛面前的表現,讓燕飛很難想象朱隸是獨當一面的領軍人物。
受了燕飛的白眼,朱隸毫不在意,心中暗暗地數秒,正準備越過空地,忽然兩道黑影早他們一瞬撲向房門,燕飛和朱隸互望一眼,同時低呼:“刺客。”
居然又來了一組殺手,這一組可不是來演戲的。
顧不得會不會暴露形跡,朱隸和燕飛雙雙撲到門邊,持劍衝了進去。
巡邏的兩隊禁衛也聽到了動靜,一齊向這邊跑過來,邊跑邊喊:“有刺客!抓刺客!”
整個巡撫衙門立刻聲音四起,各個地方執勤的人都涌了過來,燈光照亮了宅院。
朱隸和燕飛行刺燕王的計劃,只有燕王、房寬和馬三寶三人知道。
原計劃是燕王假借被刺身亡,離開車隊,由朱隸和燕飛護送到京城。
車隊則護送燕王的“遺體”回京。
因此房寬和馬三寶一見兩個刺客衝了進來,還以爲是朱隸和燕飛,只是擺樣子地上前抵擋,沒想到一招就吃了虧,幸好反映得快,沒被傷到,剛在詫異,又見兩個刺客衝了進來,這回兩個人被徹底弄暈了。
朱隸和燕飛一衝進房間,直奔先前進來的兩個刺客,一瞬間四個黑衣人戰成了一團。
先前的兩個刺客也懵了,不過他們很快想到是與另一組刺客遇到了,其中一個人輕呼:“先解決了點子,賞金平分。”
朱隸和燕飛那肯跟他們平分賞金,兩把劍一招快似一招,招招殺招,兩個人都存了同一個想法,不能留活口。
這兩個人的武功都不弱,如果讓他們活着回去,不僅對燕王是個潛在的威脅,而且對於燕飛也是個難纏的對手。殺手組織早晚會發現燕飛背叛了他們,而兩個人都有可能被派去追殺燕飛。因此朱隸招招下手兇狠,拼着自己受傷,也要將對方斃於劍下。
燕飛與另一個黑衣人纏上沒兩招,就認出自己的那一掌傷正是拜這人所賜,當時爲了不暴露身份,燕飛生受了一掌,沒想到掌勁陰毒,差點要了燕飛的命,今天撞在自己的手裡,哪能輕饒。況且今天讓他逃出去,不管對朱隸還是對自己,總是個隱患。
兩個黑衣人見朱隸和燕飛下手毫不留情,心中也明白若不使出壓箱底的本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們的祭日,殺手之間本無情誼,爲了賞金互相殘殺也不是沒有,因此兩個人也沒有多想,只是拼了全力,護住自己的小命,找機會逃出去,根本顧不上刺殺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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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過來的一羣護衛看到四個黑衣人打了起來,一時也傻了眼,想不明白殺手們怎麼跑到這裡來打架來了,只好站成了一圈圍着,誰也不動手,看殺手們打架倒是很過癮,都是高手過招,一點點失誤,都會導致橫屍此處。
房寬和馬三寶倒是明白怎麼回事,一左一右守在燕王的身旁,看着四個人打在一處心中也暗暗着急,來行刺的兩個殺手武功不弱,一時間也看不出來誰佔了上風。
“幫幫小四。”燕王在房寬耳邊輕聲吩咐。
房寬一臉苦笑:“末將分不出哪個是朱將軍。”
四個人都是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出招的速度都很快,場內只見人影晃動,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你看那個穿得最臃腫的,就是小四。”
果然是燕王爺,不僅對朱隸非常瞭解,而且一眼能看出哪三個是正中的殺手,朱隸純屬渾水摸魚那夥,那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了,卻不實用,已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隱隱有血跡透出。而另外三人的夜行衣,如皮膚一樣貼在身上,不僅不妨礙活動,還在容易受傷的地方縫綴了皮子。
房寬衝燕王一笑,取出兩個彈丸,看準了朱隸的對手,一揚手,正中那人的手腕和腿踝。
朱隸見對方攻勢一緩,立刻一劍刺過去,同時飛起一腳,將受傷的那人踢向禁衛。
有現成的便宜哪能不佔,幾個禁衛刀劍齊下,那人還未落地,就到閻王那裡報道去了。
朱隸解決了對手,立刻轉身與燕飛一起攻擊另一個殺手。
那個殺手見自己的同伴死了,本就心怯,朱隸過來,壓力陡增,沒兩個回合,也跟着他的同伴去了。
圍觀的禁衛此時已將朱隸和燕飛當成了自己人,見兩個殺手死了,都鬆了口氣,正待歡呼,卻見兩人一轉身,殺向燕王。
在大家還沒有反映過來的片刻,燕王已受傷倒地,胸前一大鮮血。
刺殺的兩人一招得手,已如彈丸般彈上房頂,向院外掠去。
禁衛發一聲喊,正要去追,房寬大喊一聲:“不要追了!保護燕王要緊!”
朱隸和燕飛一路跑回客棧,一進門,朱隸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氣。
“傷哪了,我看看。”燕飛用劍跳開朱隸的褲腿,大腿上,一道兩寸長的口子深可見骨。
燕飛拿出金創藥撒在傷口上,一陣劇痛讓朱隸差點暈過去。
“喂,你輕點。”
燕飛拿出繃帶,邊包紮邊埋怨道:“現在知道疼了,當初怎麼不知道躲。”
朱隸嘿嘿笑道:“他比我傷得重。”
燕飛將繃帶頭撒開,在朱隸的腿上繫個扣:“如果每次遇到刺客你都用命去換,你的命多還是刺客多。”
朱隸嘟囔道:“這次不同,我不能讓他活着離開。”
燕飛定睛看着朱隸:“你怕他日後來找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朱隸沒啃聲。
“能不能走?”朱隸故意搖搖頭。
燕飛俯身將朱隸抱到牀上。不知道爲什麼,朱隸總感覺燕飛是他的大哥,在別人面前,他從來沒有這樣耍賴過,在兄弟面前更是標準的老大形象。
其實人都有軟弱的時候,也許他覺得燕飛比他強,所以放心地讓燕飛幫他處理事情,自己裝小偷懶。
兩個人剛換好衣服,房寬和馬三寶陪着燕王走了進來。
“小四,傷得重不重?”看到牀上躺着的朱隸,燕王兩步奔了過來。
朱隸趕緊坐起:“沒事四爺,一點小傷。”朱隸知道燕王也非常關心他,但在朱隸的心裡對燕王和燕飛兩個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對着燕飛,明明能走路,他也說走不了。
而對燕王,明明傷得很重,卻要笑着說小傷小傷。
看見燕王打量燕飛,朱隸介紹道:“四爺,這位是燕飛,我的一位江湖朋友。”
燕飛猶豫了一下,還是跪下道:“草民拜見燕王殿下。”
燕王忙伸手扶起:“你是小四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不用拘禮,小四叫本王四爺,你以後也叫本王四爺吧。”
燕王的這番話,除燕飛外,朱隸、房寬和馬三寶都吃了一驚。
跟小四一樣叫燕王四爺,要知道只有小四能管燕王爺叫四爺,其他人都沒有這個殊榮。
燕飛以爲大家都叫燕王四爺,倒沒覺得受寵,但燕王作爲一個王爺與一個貧民這樣論交,讓燕飛心裡也很感動。
其實燕飛殺手的身份燕王已經知道,在研究這個計劃的時候,朱隸就坦率地說出了燕飛的身份,因爲行刺燕王他和燕飛兩個人,如果燕飛假戲真做,可不是兒戲。
所以最反對這個計劃的是房寬。
馬三寶不可置否,一方面他相信朱隸的判斷,另一方面他也擔心燕飛靠不住。
最後拍板是燕王。
燕王只是說了一句:“小四相信的人,本王也想信。”
只這一句話,朱隸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是燕王的人了。
一個王爺,把自己的命就這樣坦然的交到你的手上,對於朱隸來說,除了無條件的效忠,還能有什麼別的?
要說收買人心,所有的人跟燕王比起來,只能算還沒畢業的小學生。
他不需要收服多少人,只要把朱隸攥得妥妥帖貼的,朱隸收服的人,都是他燕王的人。
房寬瞧了個空走到朱隸身邊,猥褻地笑道:“傷到弟弟了嗎?”
朱隸低聲罵道:“上你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