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果然看見沈雪吟正把一本雜誌摔在沙發上。
賀天笑眯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先撩小貓一樣親吻了她幾下,然後說:“又怎麼啦,在外面做事,感覺不好嗎?”
沈雪吟一看見他,可算有了傾訴的對象,話匣子打開來,嘰嘰咯咯說起來個沒完。
沈雪吟的講述,和金倍對宋詩筠、賀寧兮的講述,基本上異曲同工。所不同之處,金倍那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去說,語帶戲謔。而沈雪吟則完全是當事人,處處被覬覦,時時遭詆譭,越說就越火大。
說完了,沈雪吟嘟着嘴讓賀天爲她評理:“我真的就有那麼配不上你嗎?”
賀天一直都做“很認真在聽”狀:“怎麼會?別人愛說什麼,就讓她們說去好了。”
夜涼如水,正是適合纏綿的時刻。賀天摟住妻子,親吻撫摸,期待她把那些紅塵凡事拋在一旁。
沈雪吟享受着他的愛撫,笑着說:“老公,你給我找領導打打招呼。昭卿說,北京路這樣的地方,下面人說什麼都是無所謂的。只要將領導給擺平了,什麼都好辦。”
賀天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昭卿!
不過,愛情到底是一個魔力非常強大的尊者,通過“性”這麼個最直接的融合方式,讓獨立的人靈肉合一,然後便能盪滌掉一切影響它本身的雜務。賀天禁錮多日纔有的這次爆發,動作粗魯、節奏又很激烈。沈雪吟痛苦不堪的同時,懷抱着他因爲瘋狂而變得汗涔涔的身體,心裡又感到難以言喻的喜悅。
這真的很難用語言描述。
一番天昏地暗——之後,賀天伏在沈雪吟光裸而柔滑的身體上,沈雪吟忘情地用手臂緊緊擁抱他同樣光滑的裸背。
喘息着,沈雪吟竟然還惦記着前事:“老公,你就給我打點打點唄。在人多的地方,不被人接受,真的叫人心裡好不舒服啊。”
賀天心情卻突然間好了,不打磕巴,他流順通暢回答:“好。如你所願,我一定竭盡我所能。”
事兒是答應下來,不過,到底怎麼操作,賀天煞費苦心。
在沈雪吟眼睛裡,她的老公勢必神通廣大,只要想做,什麼事情都能成功。實際上呢?
賀天並不能無緣無故給北京路校長或是教育系統其他人打電話:“喂,我老婆想要怎樣,你們必須配合。“
至於這個北京路小學,賀天這會兒必須先做一個詳細的瞭解:這是東州諸多小學當中的翹楚,猶如英華中學在高級中學當中的地位,能夠進這所學校的,無論是領導一級,還是普通員工,都不是平常人。
當初沈雪吟是怎麼進去的?
想來負責此事的呂叔怕沒少費腦筋。
現在沈雪吟想要短時間內在那裡立穩腳跟,且在她自身非常張揚的情況下,這種難度係數較高的操作,他還真得好好花花心思。
處理完手上的工作,賀天泡了杯綠茶仔細思考,然後,他想到了東州大學的趙庭威。
賀天和趙庭威,兩個人年紀上相差甚遠,趙庭威引進賀天那一年,剛做校長不久,那年四十有五。現在賀天都已經二十九了,趙庭威校長也在前年度過了五十大壽,今年五十有一。但是,就在賀天初進東州大學之後,就爲東州大學引進了非常好的科研項目,聯手金鹿,讓東州大學很賺一筆。就衝這一點,那時的賀天,想不成爲趙庭威手底下的紅人都難。後來,賀天雖然辭職了,但是,依靠着賀聆風的社會關係,爲東州大學又謀了不少福利。比如,新區校舍擴建,以及校舍配套設施的完善。前者需要國土局批土地使用權,後者需要資金投入。兩者,公關路途上,賀天都爲趙校長立下汗馬功勞。現在,趙校長依然是趙校長,賀天已經成了名符其實的恆遠總經理兼世坤大華夏區董事會董事。二者名譽相當,自然再不以年齡分上下。
教育系統裡面,要談熟悉,也只有這個人和自己最熟悉。而且,既然之前已經有那麼深的利益來往,向趙庭威開口自己的事情,想必趙庭威一定會上心盡力。
電話打過去,趙校長第一時間就接了。
賀天說:“能請教育局的領導吃個飯嗎?”
趙庭威想都不想,滿口答應。
飯局時間的選定,那是擇日不如撞日,就安排今天晚上。賀天將包廂定好,晚上下班到那裡一看,哇靠,連趙庭威在內,滿滿一大桌。
請客的是趙庭威,買單的是賀天,然後右首上座上坐的就是市教育局的一把手劉元劉局長,劉局長旁邊是市局陳副局長。陳副局長旁邊坐着的,是一個在一衆中年發福的男人中倍加搶眼的年輕人,賀天刻意多看了兩眼。趙庭威向他介紹過劉局長和陳局長之後,左邊坐着的區局的甄林甄局長以及彭山彭副局長也紛紛站起來,和這位市內有名的青年企業家握手。彭副局長的右首邊是兩位區局裡的科長。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趙庭威左首的一位女士。
趙庭威笑眯眯對賀天說:“賀總,這可是你今天必須招待好的:北京路小學的柳嶽莘柳校長。柳校長的態度,直接決定到你夫人在她單位的位置。”
賀天玲瓏無比,立刻倒了一杯酒,走到柳嶽莘校長旁邊,一口乾了,然後又倒了一杯,對柳校長說:“你隨意。”仰頭再次喝乾。
劉局長一看,立刻笑着稱讚:“賀總真是爽快。”
開席後,吃了幾口涼菜,便開始走熱菜。肚子裡有了貨,劉局長便將自己杯中倒滿,舉着站起來,走到賀天旁邊,對賀天說:“賀總,我敬你一杯。”
趙庭威則坐在位置上,端起酒杯對旁邊柳嶽莘說:“柳校長,他們喝了,我們也別閒着。我們碰一杯怎麼樣?”
區局甄局長和彭副局長一起敬市局的陳副局長,坐下來後,陳副局長旁邊的年輕人站起來,舉着一杯酒來敬陳副局長。
劉局長喝完酒,摟着賀天的肩膀說:“賀總,聽說你和趙校長是鐵打的關係,是不是?”
賀天一聽,就知道這個傢伙對趙庭威有所覬覦。
劉局長藉着酒勁,含含糊糊在賀天耳邊說:“我那個女兒,今年剛考的大學……成績,成績不錯,就在趙校長的手底下。”
賀天笑着說:“那不是挺好?東州是國內名校,令愛和我也是校友啦。”
“法醫系。”
劉局長說得輕而快,賀天差點兒沒聽清。
“剛好夠入取分數線,沒有能挑到合意的專業。”
賀天頓時明白了。他一邊點頭,一邊問劉局:“令千金最想學的是什麼?”
劉局長笑起來,說:“大衆傳媒啊,我女兒從小就想做一個主持人。”說完,聲音又低下去,道:“現在上的這個專業和她的理想簡直背道而馳,而且距離足夠十萬八千里啦。”
說到這兒,兩個人各自回到座位。
陳副局長旁邊的年輕人舉起酒杯來敬賀天。柳校長介紹道:“賀總,這是我們學校主抓教學的蕭雨副校長。”
賀天急忙端酒杯,和蕭雨輕輕碰過,然後酒杯就脣抿了一口。蕭雨仰頭將杯子裡的酒全喝了。
柳校長看着甄局長說:“甄局,你看今天機會這麼好,蕭校的‘情趣數學’搞得那麼好,你乾脆就現在向劉局和陳局彙報了得了。”
趙庭威坐在主位上,笑着揶揄:“老陳,你又拿着架子爲難人家是不是?”
彭副局長連忙說:“我們課題報得遲,教研室應該還沒送給陳局看呢。”
趙庭威纔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陳局,口氣不容置疑說:“就你這麼不知變通,一杯酒,全喝了。”
劉局剛和賀天說了女兒學法醫不合適的事,這會兒,趙庭威將軍陳局,他當然就看着陳局,使陳局不得不笑着將酒喝掉。然後,他代替陳局說:“申報課題嘛,小事一樁。”看了看蕭雨,說:“小蕭人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做研究倒是做得好啊,你牽頭的項目,都申報省級課題啦?”
賀天順着衆人的注意力,也側目往旁邊看去。
蕭雨,年級不過三十上下,臉白白淨淨的,兩道濃眉下一雙細細長長的眼睛,挺直的鼻樑上架着一副輕度近視眼鏡。和賀天比,他的相貌可算普通,不過,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特別溫和。不管是瞧人的眼神,以及說話的聲音,都溫潤如同一塊白玉一般。如果說今時今日的賀天,已然是個會給予人巨大壓力的強者,那麼蕭雨還依然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呢。
劉局夾槍帶棒審問他,他臉頰微赤,低眉順眼說:“都是領導提供的環境好。東州教育原本做得在全國都位於前列,我雖然還稚嫩,但不努力就辜負各界領導的厚望,那時萬萬不行的。”
賀天心裡面忍不住稱讚:“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副校長會說話。”
仗着趙庭威對自己的倚重,他對劉局說:“劉局,就給小蕭校長一次機會吧。”看看趙庭威,接着說:“你的事我知道了。”舉杯子敲敲中間的桌面,對趙庭威說:“趙校,咱們喝一杯。”
趙庭威舉杯,將酒給幹了。
席間,賀天還打聽北京路小學搞基建的事,他有意向給學校捐贈一套高技術含量的教學設備。這個設備總價值在200萬左右,能夠建立起一個規格很高的多媒體教學專用功能室。不過,同柳校長交換的協議是,北京路這樣一個熱門的學校,每年需接納五個恆遠的職工子女入學。
恆遠現在做大了嘛,光是研發人員就從各地以及國外引進不少,解決引進人才子女入學的大問題,對留住人才爲企業創造長遠效益有很大幫助。
市局、區局的領導都在座,對這樣的交換條件都感到值得斟酌。
柳嶽莘說:“賀總,你看我們學校的老師人才濟濟,每年,刺激老師們完善自己搞活教學,我們都要搞評優活動。這個評優嘛,證書是一回事,老師們得到榮譽,心裡自然是高興的。但是,我就是想啊,如果……”說到這兒,她微微頓了頓,尷尬之色微露,程度掌握正好,看着賀天,把話接下去道:“我是說如果,如果能有一筆專項資金,每年都能提供給老師們,作爲評優後的獎勵,我想,這評優工作會更具備激勵的作用。”
趙庭威說:“小天,人柳校長不白給你五個名額哦。”
劉局長一看,立刻表態:“如果賀總真的關心教育,五個名額的限制,可以適當放寬。“
“十個!”賀天獅子大開口了。
柳嶽莘立刻接上來:“十個就十個!”
賀天話收不回去了,只有說:“我公司上屬集團公司,原本就有關於公益慈善的專項支出。這是我們集團內部高層都一直首肯的。我可以努力一下,每年抽取20萬,付給北京路小學,作爲年度考覈獎勵優秀教師的資金。”
劉局說:“賀總,你們那麼大個集團公司,20萬是不是太少啦。”
趙庭威立刻把話給接過來,說:“20萬你還嫌少,真以爲人民幣都是從樹上接出來的,搖吧搖吧就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