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已經是隆冬季節,賀天乘坐張雲廷駕駛的A8L回到家,寧兮破天荒待在家裡,和許伊菲一起迎接他。賀聆風不在,找船業大王方克茲替他擦屁股去了,據說,一些規模較小的業務可以將HYⅠ消化掉。因爲都是散戶,利潤上就沒法和簽下遠航比了。賀寧兮和許伊菲不知就裡,只是好多天都沒看到他人,母女兩個一左一右圍繞着他,一個上下撫摸一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沈雪吟從樓上下來,看到賀天后,淡淡說:“你回來啦。”
許伊菲和賀寧兮都很奇怪她態度爲何如此冷淡。
許伊菲左右不將沈雪吟放在眼裡,冷冷瞥了沈雪吟一眼,就對賀天說:“夏嬸爲你燉了最拿手的蟲草燉土雞,放了她獨門配方在裡面,你趕快喝一碗。”說着,賀寧兮將熱騰騰的雞湯舀了一碗端上來。
賀天將雞湯捧起來,喝了一口。唉,這補湯在南風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了,但是混着親情的補湯喝到嘴裡,怎麼品味滋味都不一樣。
許伊菲和賀寧兮兩個人四隻眼睛關注着他,齊聲問:“怎麼樣?”
賀天誇張地長嘆:“真是好喝極了!”
許伊菲立刻笑起來,賀寧兮也一蹦三尺高。
喝完雞湯,許伊菲便催促賀天趕緊上去睡覺休息。
賀寧兮很不滿,對許伊菲說:“媽,我還想和哥聊會兒天呢。”
許伊菲教育她時說:“沒看你哥臉都瘦啦?他忙了好長時間了,現在就是需要好好睡覺。”瞅着賀寧兮那點小心思外露的模樣,揶揄:“就你那點兒事呀,做不做,對這個家都沒什麼影響。你哥卻不同,他是咱們家未來的頂樑柱呢。”
賀寧兮心裡不服,但是琢磨琢磨老媽說的完全是實情,有些不高興,也只有罷了。
母女兩個將賀天送到樓梯上,然後一起笑成花兒,揮手對賀天說“晚安”。
進了房間,賀天先衝了個澡,換上睡衣。沈雪吟早就等候在牀邊上了。賀天走過來。隔了這麼多天,過去的事情只作煙塵。賀天心很疲倦,看見她,也只是想找一點屬於親人的溫暖。走近些,低下頭,親了親她的臉。然後,便走到牀邊。
賀天親沈雪吟時,沈雪吟一點兒動作也沒有。等賀天躺下來,準備入睡時,沈雪吟忽然說:“託尼,我們離婚吧。”
賀天剛放鬆的神經又被刺激得緊張起來。
“什麼?”他從牀上跳起來:“這時候,你居然跟我談這個?我又哪裡做得不好,讓你覺得不對了呢?”
沈雪吟受到他的怒意的衝擊,身體忍不住發抖,但是,悲觀的力量讓她還是勇敢地將提議重複一遍:“我就是覺得,我們不適合在一起生活了。我們離婚吧!”
賀天忍不住咬牙。
沈雪吟爲了讓自己的決定顯得更有說服力些,從自己那邊的牀頭櫃掏出一個大信封來。
賀天隨便瞄了一眼,全身的血液就控制不住要倒流。
信封裡面裝滿了照片,倒在牀上,足足有幾百張。
щщщ •ttκa n •C○
賀天臉發燙,頭髮漲,兩隻手垂在身邊,捏起來,拳頭一陣陣發白。他死死捏着十根手指頭,最後,才低沉着聲音慢慢說出一句:“你請私家偵探調查我?”
沈雪吟搖搖頭:“我沒這麼大本事。”
賀天抓起一張他和一個女性共同進餐的照片。這位女性是貿易行業一個非常年輕有爲的女老闆,受傷期間,他和她聊過一次關於特殊商品出入海關需要注意的新問題。
和當初拍他和陸宛昔一樣,這也使用了特殊手法,照片上的他,看起來又在和別人做不道德勾當。
低潮期的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賀天一再受辱,舉起照片,“啪”扔在沈雪吟臉上說:“這個,你到底要怎麼解釋?”
沈雪吟的淚“譁”地下來了。
她對他,殘存的那點留戀,也在這一摔中消失殆盡。
沈雪吟扯着嗓子大哭道:“我就是從一個人那裡收到這些照片。收了很長時間了,從你沒去新港之前就開始了。我沒跟你說,是我還不想分裂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說謊!”賀天壓根兒不信她的話。
沈雪吟聲嘶力竭喊:“沒有,我沒有!”拿着最下面的一些照片,送到賀天面前說:“你自己看,你和雅間設計師的,你和晚報副總編的……”還有一張,居然就是寧兮參加世紀星新人組比賽最後一天賀天和陸宛昔的合影,用借位拍攝的手法,拍攝出賀天似乎在吻陸宛昔的效果。
賀天已經氣暈了,什麼都想不到,也什麼都不願意想,抓起照片,想撕,沒撕得動,最後,從抽屜裡找出把剪刀來,將牀上的照片撿了個稀巴爛。
沈雪吟去搶,差點被剪刀剪着。她驚叫着一縮手,然後叫道:“你想要毀滅證據嗎?你這個人真是無恥而又卑鄙!”
賀天非常討厭別人把那兩個形容詞套自己頭上,以前,楚正哲說過,後來,宋詩筠也說過,現在沈雪吟又說。
他火很大,揮手將她推倒在牀上。
賀天將剪壞的照片都扔在垃圾桶裡,回身對沈雪吟說:“毀滅證據?我用得着毀滅證據嗎?我和照片上的人都是合作關係。隨便你派什麼人調查,事實都是如此。送上法庭,專業人士會鑑定出我說的話是真是假。”說罷,長噓一口氣,略平息心中的怒火:“如果你要以這樣的事情跟我提離婚,那我現在就跟你解釋:我和這些女人都沒半毛錢關係。”
“那你明明就是回東州了,爲什麼這麼長時間都不和我聯繫。”
賀天一愣。
沈雪吟接着說:“照片一半是你去新港前拍的,一半是你回來之後。”因爲大多數都被賀天剪碎了,而且,混在一起,她也分不清時間順序。所以,不理照片只是照實說下去:“你離開東州的前一天晚上跟我說:家庭裡面,一個人就是船兒要去海上,一個人就要做港灣在家等候。我心裡面是理解你這個說法,雖然有些不舒服,還是猶豫是不是要那樣去做。可是,你離開之時,沒有跟我說一句話,回來之後,更加視我爲無物。你和這個人吃飯,和那個人交往,男的也好,女的也罷,媽媽和寧兮都知道你受傷了,提前燉好了雞湯,唯獨我,就是我,始終沒法知道你的行蹤、你的情況。我就算是個港,也是停不下你這艘大船的港,而且,看得出,你這隻船可以停的港也實在太多了,一年三白六十五天,一天一天輪,大部分時間,我還是空自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