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娛樂旗下的《娛樂正刊》接到一個天大的爆料。這個爆料上報到總編室,總編費絲小姐想了又想,決定還是上報。
一沓照片放在長城娛樂總經理室的辦公桌上,申悠然從上到下一一審閱,照片放下之後,饒是見慣世事的他,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長城實業的董事長申墨輝接到兒子電話,半個小時後,父子倆在長城實業總部大樓董事長辦公室會面。看了看申悠然帶來的這些照片,申墨輝也久久無言。
被韓甯跟蹤偷拍數天並未有所察覺的賀天,這時候正在太平洋百貨爲一個女性客戶挑選答謝的禮物。珠寶太曖昧,包包又很招搖,最後他看中了一支鋼筆。這支來自西盟純手工工藝的鋼筆,合金外殼,手握的部分則是純金打造,近筆尖的地方用細碎的鑽石裝飾,套上筆套,不可謂不低調,而拔下筆套,則又不可謂不奢侈。
剛掏出卡刷,外面傳來女孩子交談的聲音。
“小筠,你這是怎麼啦?今天CAMP的經典《聖戰》重製面市,我硬要拉你來,你不高興了嗎?”
“賀寧兮,一見面你就噼裡啪啦說個沒完,咱歇一歇喘口氣,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金貝會放我鴿子啊。”
“賀寧兮,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啊。”
“可是你——”
店員將包裝好的禮盒遞過來:“先生,好了。”
賀天點頭,飛快說:“謝謝。”旋即快步來到專櫃外頭。
妹妹賀寧兮今天一身黑白色休閒打扮,頭上則戴着今年很流行的金色小蜜蜂裝飾的黑色彎檐棒球帽,此時此刻,本來很是白皙的臉,臉頰卻赤紅着,本人手足無措。
一件黃色底白條紋寬式襯衫搭配水洗髮白褲腳磨毛修身牛仔褲打扮的宋詩筠,臉色非常難看,坐在商場的長凳上。
賀寧兮眼淚都會掉下來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對動漫的愛好,如果你實在不願意到CAMP的簽名處去,我……我還是陪你先回家好啦。”
宋詩筠蹙起眉頭,本來十分明媚的臉皺成了苦瓜。
賀天左右張望,發現中庭開闊處果然人頭攢動。奔過去,定睛一瞧,大海報上畫着畫風頗爲古典細節又十分綺麗的各色人物。這些人物,他在寧兮的書房裡看見過,最醒目的那個男的叫摩天,和摩天相依相偎的女的叫舒蘭,是本地一個名漫畫家遊美惠十年前創作的作品《聖戰》中的男一和女一。
《聖戰》十年前就流行過了,遊美惠也因爲這部作品蠻聲動漫界。這回是重新繪畫再次出版,沒想到依然受到如此隆重的追捧。
寧兮平時愛好少,最喜歡的就是描一些美麗的人物,男女都描,越是細膩越是華麗的少女派畫風,越得她喜歡。像遊美惠的作品,盛大在辦,她來捧場,意料之中。
賀天仗着人高馬大長得帥,順利插入幾個美女的前面,搶到一套《聖戰》再創版本,並爭取到遊美惠的親筆簽名,然後往回飛奔。
宋詩筠拉着賀寧兮的手正往這邊走。賀寧兮氣鼓鼓,淚汪汪。宋詩筠明明冷汗像黃豆一樣往下滾,咬牙切齒也要做出女漢子的樣子,雄赳赳氣昂昂說:“好啦好啦,大小姐,今天不給你搶到遊美惠的簽名大作,我絕對不倒下,更加不回家!”
賀天來到她們面前。
眼淚汪汪的賀寧兮固然一愣:“哥。”
賀天把遊美惠的簽名大作塞給她:“你要的東西。”然**了握宋詩筠的手。
宋詩筠早就體力透支,這會兒放在賀天手裡的手,冰得好像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一樣。
賀天對賀寧兮說:“讓楊叔現在送你回家。”
賀寧兮得到了心水的作家親筆簽名的大作,手舞足蹈:“謝謝哥,我這就回去。”回過身,蹦蹦跳跳就走。走了幾步,回頭看看。
宋詩筠勉強揮揮手:“你快回去吧,我自個兒坐車回家。”
賀寧兮瞅瞅賀天:“哥,我同學,我繼續交給你咯。”
賀天微笑着也衝她擺擺手。
賀寧兮剛走,宋詩筠武裝於表面的外殼全部垮塌。她倒在賀天懷裡,賀天連忙抱住她,之後半摟半扶將她帶到停車場,又公主抱,將她抱進車。
申墨輝和賀聆風約見在翰宮。
申墨輝把收到的照片全部亮出來。
最先一張照片是在機場拍的,賀聆風的司機張守真正接到從機場裡出來的蘇茗悅。蘇茗悅裹着頭巾、戴着墨鏡,可是,臉部的整體輪廓依然可以讓別人辨認出正是她本尊。隨後,邁巴赫的車標、車牌,一一被曝光。更有說服力的,乃是第二天一早,賀聆風請蘇茗悅在銀晶會所用早餐的事。賀聆風替蘇茗悅拉車門,兩個人手有接觸,賀聆風滿面春風,蘇茗悅笑顏如花的樣子,無一不少。情真意切,歷歷在目。
申墨輝說:“那一年蘇茗悅在網上爆紅,確實就是沐世伯指名,然後我親自派的任務,網絡推手專門行事的結果。包括後來投資拍攝電影,朗倫的資本有多少,業內都知道的,那部《十里櫻花度》,有四層資金,都來自世坤。固然那些和那會兒的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是,你到底是世坤的人,沐世伯和你可是親生父子。這些照片一旦被爆出來,許多早已就應該過去的事,都會被無風起浪的人翻出來,那樣,沒事也會有事。而有事,那就一定變成很大的事。”
“我知道。”賀聆風邊把照片從頭到尾重看一遍,同時一陣陣冒冷汗。
申墨輝又說:“我們還收到消息,不僅蘇茗悅和你有這些曖昧,據說蘇茗悅的女兒現在也長大了,還沒有正式成年,可是,貌美如花,誘惑男人的手段可一點兒也不比其母差,且誘惑的對象也是你世坤中的要人。”
“還有這種事?”賀聆風不禁大吃一驚。
“法律明文規定,未成年人不是正規場合的大事,不予公開報道。這是爆料人沒有給關於蘇茗悅女兒戀情照片的理由。但是,聽其口風,連這一部分的實錘,那個人也有。聆風,不是我危言聳聽,如果爆料人說得都是真的,那可是百分之百驚天動地的醜聞啊!”
賀聆風冷汗涔涔,連連稱是,最後又謝過申墨輝父子沒有刊登這種重磅消息的大恩,之後把照片整理好,重新放回大文件袋。
從翰宮出來,賀聆風就在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知道茗茗和自己過往的,普天之下原本不超過十個人。他的父親沐世剛是其中之一,兄長沐繼偉也知道,再然後,便是鐵龍、紫藍和風白,但是,這些人,都沒必要在這時候掀起這樣的風浪。
父親沐世剛自打把大權下放,自己就成了父親最忠實的心腹。
沐繼偉沐公爵呢,但凡可以讓賀聆風命運坎坷、生不如死,他都一定會去嘗試。可是,這樣的娛樂報道最能殺傷的,根本不是賀聆風。和世坤大華夏區執行長搞婚外戀這樣的消息傳揚開去,死得最慘的,只有早已經沒社會影響力的蘇茗悅。賀聆風沒有喜歡過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大哥,可是,憑良心說,沐繼偉爲人詭異,卻不猥瑣。單純讓一個女子沒有好下場的事,絕不是他的手筆。
鐵龍、紫藍、風白就更沒嫌疑。
曾經大力提攜過茗茗的導演封雅圖?那也不可能!即便是朗倫的老闆劉義坤,也不會聯合申悠然,幹出這樣明顯針對他的事。
整個東州,大約只有一個人,才能具備那樣的能量和底氣!
想到這裡,賀聆風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賀天這會兒正把宋詩筠送去繡水小區。蘇茗悅、宋加森都回來了,他不便上樓,連小區也沒進,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宋詩筠一直半躺着,這會兒機械手遞過去一杯70攝氏度的熱水,椅背自動緩緩調直,宋詩筠把水接過來,小口小口喝完,噓了口氣,蒼白如紙的臉色方纔好看許多。
“生理痛吧?”賀天心細如髮。
宋詩筠臉一紅:“你妹妹有你一半聰明,我也就不需要活活被她那麼冤枉。”
“謝謝你!”賀天語調出奇溫柔。
宋詩筠很受用,同時微怔:“你指什麼?”
“寧兮沒有朋友,謝謝你願意和她交朋友。”
宋詩筠臉更紅了:“呃,這個……那個……”
賀天笑起來:“不管什麼出發點,只有善良的人,纔會給予他人真誠的幫助,這一點,我還是懂的。”
“還好吧。”宋詩筠眼珠子轉來轉去,始終不和他對視,過了好一會兒,才側臉道:“今天你也很閒嗎?要不要我陪你吃個午飯?”
賀天看了看錶,確實到了午餐時間。一個人吃飯的日子終究冷清,假如可以,他還是對順手可得的“改變”抱有炙熱的期待。
只是,恰在這時,電話響了。賀天戴起無線耳機,裡面傳出來的是麥佶的聲音:“少爺,總裁請你即刻到總部來。”
賀天不明所以:“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麥佶言簡意賅。
賀天掛了電話,很抱歉對宋詩筠說:“對不起,公司有事。”瞧宋詩筠失望下車,他又依依不捨:“等我結束了,我call你喝下午茶,吃晚餐也可以。”
宋詩筠腹部劇痛又止,忍着強烈的疼痛,她皺皺鼻子:“那等你忙好了再說咯。”
賀天目送她進小區,方纔啓動車子。
剛到世紀路,麥佶又打電話給他:“總裁突然有外務,請你先在會客室等一下。”賀天莫名其妙,依話照做,將近兩個小時,等得受不了,主動打電話給麥佶。麥佶卻又說:“現在我陪總裁直接回雅筑了。總裁說,他要對你說的事,你現在也回雅筑,他要在家裡鄭重和你談。”
賀天有些生氣,不過,什麼都不知道之前,並不適合發脾氣。於是,他很聽話回了雅筑。到雅筑,天色不早,晚餐時間又到了。
想到對宋詩筠的許諾,他不由得內疚。陪着父親、母親還有妹妹一起用餐,一家四口共同享受了一個安靜的晚上之後,賀聆風纔將賀天叫到自己的書房。
呂同光負責送茶,並且,阻攔住所有要去書房的人,包括夫人許伊菲。
在書房裡,賀聆風把文件袋裡的照片全部倒出來,隨便拿起一張,問賀天:“你乾的,對不對?”
賀天一看,全身的血就涌上頭:“這女人?”
“你找人拍的,竟然都沒膽承認嗎?”賀聆風用力一丟,將照片丟在桌上。
賀天拿起來,仔細又看了看,信封裡其他照片,他也認真看了一遍。之後,本來十分愜意的心情無比毛躁,他詫異,驚怒,過了一會兒,他就鎮定下來。
“我真傷心,”賀聆風開始控訴,“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就有極其險惡的人,用十分險惡的居心算計我母親,也想害死我。我的幼年和童年,都在人色複雜的兒童福利院度過。被接回榕莊,也被同父異母的兄弟排斥、陷害,最終無法呆下去。試問我賀聆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何其不易?經歷了那麼多腥風血雨,爲什麼到了這時,我的兒子居然也在背後捅我一刀呢?”
“我是捅您嗎?”賀天鎮定之後,深藍色的眼眸流轉着冷冽的寒光。
“那你找人拍這些照片,是什麼意思?”賀聆風無法遏制高聲怒吼,“美意剛簽了蘇茗悅做伊然秀的代言人,我自己的兒子爆出了我和蘇茗悅的緋聞。你這不是等於要置我於死地?”
“爸你這麼大個世坤大華夏區的執行長,如何會畏懼這樣的炒作?”
“所以你又去和蘇茗悅的女兒談戀愛?”即將半百的賀聆風,從來也沒這般生氣對兒子講話:“說什麼人家勾引你,屈指算算,那個女孩子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象牙塔裡成長至今的,就是你去勾引人家,人家也不會勾引你吧!”他氣急了,眼睛瞪得無比大,呼吸的聲音夾在話語之間都清晰可聞:“如果只是拍蘇茗悅和我的照片,我當然會不做搭理,但是,牽上蘇茗悅的女兒——這個叫宋詩筠的女孩,關係一下子變得很複雜。這樣有趣的由頭,媒體怎麼能不腦洞大開。那些娛樂記者的腦筋可不能低估,除了八卦能力,跟蹤人肉挖掘黑料的本事,恐怕最能幹的偵探碰到他們都要甘拜下風,他們大概會把我和蘇茗悅一開始認識說過的話都挖掘出來,然後在文字稿裡暗示我兒子和蘇茗悅的女兒又剪不斷理還亂,我和你明天就要排着隊佔領娛樂熱搜榜了吧。”
“爸爸你是想說我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了,是嗎?”賀天一語中的揭示賀聆風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賀聆風閉上了嘴巴,含恨的眼神暴露了內心,他確實就是這麼認爲。他甚至在聯想當初在綠達島,沐繼偉抱起賀天,臉上乍然出現叫人意外的溫柔。不知道這是不是天道輪迴,自己的命運從剛開始起,就沿着一條既定的節奏。自己的母親賀曉暉,破壞了沐世剛正室妻子羅雅僅剩的一點美好。自己呢?則因爲無法忘懷的初戀,讓自己的兒子漸漸對自己暗生戒心。
在賀聆風心裡,當時的想法如同一場風暴:曾幾何時,兒子還是那樣天真單純幼稚,小時候破壞過鄰居的東西被他教訓過,課堂上搗亂起來,幾乎讓老師上不下去課,而被老師罰站過辦公室、請家長,那更是家常便飯。把賀天摁在腿上暴打,賀聆風也做過。但是,賀聆風就是做夢,也沒想到過自己的兒子原來也會這麼絕情,從而如此陰險。爲了守護母親,真是誰都能變得如此可怕!
賀天笑了,輕聲道:“你所看到的這些,都是我做的。”
賀聆風心臟猛地緊縮。突如其來的疼痛險些讓他承受不起,以至於他不得不捂着胸口,用力喘息。
過了好一會兒,賀聆風的氣息才逐步平靜。
賀天沒有任何想要解釋的意思,只顧說:“我知道爸爸你無所謂,蘇茗悅阿姨人世沉浮這麼多年,即便一些小小的緋聞,她也可以抵抗,只要你們真的沒有實質性來往。但是,蘇阿姨總不見得想自己的女兒成爲輿論漩渦中的主角吧?她能激流勇退,這麼多年也沒讓宋詩筠上過一次雜誌,在媒體面前露一次臉,可見她有多麼保護這個女兒。她從來都不想把女兒公諸人前,爸爸你也親口承認,深愛蘇茗悅從未改變,那麼,你當然不會讓會使蘇阿姨傷心難過甚至錯亂的事情發生。”頓了頓,他繼續說:“爸爸你知道我,你和媽媽的愛情,是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對象。我不可以讓任何人來傷害我媽媽的愛情、我媽媽的家庭,即便是一絲一毫精神上的出軌,那也會讓我憐惜我自己的母親,而對傷害我母親的人從此仇視。”
賀天這雙泛着藍色光澤的眼睛,和沐繼偉那雙原本就是藍色的眼睛,確實好像!
四肢一下子變得痠軟,賀聆風驀然感覺自己老了。
他耷拉下腦袋。“小天!”他說話的語氣變得很軟:“爸爸求你這一次,就讓蘇茗悅擔任伊然秀代言。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和她發生任何實質性事情。她現在的生活不好,和丈夫聯手開的影樓,也因爲種種原因舉步維艱。我這次給她開的代言費,三年期滿,她後半輩子生活再也無憂。再說,”話說到這裡,漸漸不再是服軟的語氣,“還是從美意的現狀考慮,蘇茗悅確實伊然秀最適合的代言人。”
賀天聞言,輕輕笑了:“爸爸,咱們是父子,既是情感共同體,也是利益共同體,你不用擔心我會不顧世坤大華夏區乃至於美意公司。如果真的只是從市場角度出發看待的這個問題,是蘇茗悅代言伊然秀,還是其他女明星,本質上都一樣。”
“我們可以賭一場,如果這一次更換代言人使得伊然秀,及伊然秀之下,美意所有新創品牌大賣,我們父子間的齟齬,一筆勾銷,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好。”對於這個提議,賀天回答得毫不遲疑:“作爲您的兒子,我拭目以待這麼好的結果快點來臨。”
躺在房間的牀上,賀天在梳理照片裡那些事。
父親放不下蘇茗悅,這確實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繁帝華花間夢島、長城影業的申悠然邀請蘇茗悅出席”的消息爆出來那時,他就已經心生警惕。
照片是誰拍的,他暫時還不清楚。不過,能將照片投到申家旗下的雜誌社,這一招很是意味深長。將這兩點姑且都擱置起來,爲什麼自己不辯解呢?那是因爲自己根本就不想吧。那時候,賀天最在意的並非自己是不是做了別人的槍,而是自己的母親、自己母親的愛情和家庭,纔是他心裡最要緊的那些。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別人成爲傷害他母親的劊子手,任何人都不行!
《娛樂正刊》是申家的,父親當然不用擔心消息外露,而他也意外獲得了談判的機會,將父親禁足在出軌的邊緣。
只是,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深深一痛。
之前還對那個嬌美如花、對世界還充滿許多幻想的女孩子——蘇茗悅的女兒宋詩筠——做着精心呵護的事,同一天而已,他就調轉槍頭,毫不手軟利用她來敲打了自己的父親一回。無論對父親,還是對宋詩筠,他都印證上了楚正哲曾經形容他的詞語:卑鄙,無恥!
父親絕對不會讓蘇茗悅的女兒成爲他們父子博弈中最大的犧牲品。這是讓他勝券在握最大的因素。
而他勝利的那一刻,也失去從此可以滿懷欣喜站在宋詩筠勉強的資格。
嬌憨如小加菲的面容不斷浮現,扯動着他的心。
賀天並不後悔自己作爲,但真的感到:他終究又辜負了一個如花的少女。
手機整晚都沒有再響,但是,大清早,一張及時拍攝、萬屢陽光穿透雲層的照片發到他手機。寄件人叫“梅花雪”,頭像則是他親手拍攝:許多玉潔冰清的白梅下,一個比白梅還要聖潔、比白梅還要美好的女孩正入神演奏小提琴。
小提琴,一直都是他心目中愛情那塊聖地上醒目不可替代的標誌。
而今天,這個標誌再度讓他心痛。
他和宋詩筠的關係,本來如雨後的天空,恰逢清晨伊始,正待萬象更新。
昨天還掙扎着或者還是可以伸手抓住這份令他心動的感情,但是,昨晚的經歷讓他切身體會,他原來可能真的根本不配!
他默默地盯着照片和女孩的頭像看了好久,最後,點開右上角的選項。
而在那時,宋詩筠等了許久也沒消息,正短訊提示賀天。宋詩筠的手機出現一個對話框,顯示:你和對方還不是好友,請添加後再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