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盤算着怎麼在家裡和老爸聊聊有關小哲未來去向的問題,回雅筑,剛吃完飯,賀聆風就把他叫到大書房。關門後,賀聆風開始斥罵程序:“你說你最近怎麼回事?在恆遠做銷售員、銷售科科長、總經理助理時,向來只有晚歸,絕無遲到早退的事情發生。現在做了總經理才幾天,連續半個月,每天提前一個小時離開公司。你當恆遠的人眼睛全瞎啦?”
“事情,不是給了羅志斌、丁曜琛自主處置權嗎?”
“那我直接讓羅志斌做總經理,丁曜琛他們當副手好不好?”
賀天自知理虧,一聲不響。
賀聆風繼續訓斥:“俗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屬下忠心又得力,你這個一把手也得在各方面都做好表率。每天都早退,看在眼裡有樣學樣的人,羅志斌怎麼管?孫耀琦又怎麼管?你總經理是帶頭破壞規定的那個人,要處理,是不是也得從你頭上先開刀,才合適?”
賀天被訓得腦門上一頭熱汗。
賀聆風私人先發布一條處理決定:“明天起,你的總經理職務會暫停,你還是做回你的特助,工資待遇迴歸特助時期,還要加扣三個月獎金。”
“唉、這個……”賀天頓時感覺自己虧大發啦。
但是,公司就這樣的規定。賀聆風還說:“你就慶幸是你老爸在華夏區系統內這樣處理你,若是被你爺爺知道,取締了你的總經理職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世坤的職務升遷有多艱難,你應當曉得。揹着污點會多嚴重,你也應當和我一樣明白。”
且說綠景幼兒園裡,剛剛工作一年的沈雪吟老師,突然之間,下班就再也看不到那個長相出衆而又笑容滿面的男孩子。她拿出手機的那一刻才發現,因爲每天都是他來找她,而走街串巷時他們從來不分開,不需要聯絡,因此,她連他的聯絡方法也不知道。
幼兒園裡,和她搭伴的資深東州人劉老師很自然要八卦:“小沈啊,男朋友最近都不見了,是嗎?哎呀,你年紀輕,都不知道的啦。現在東州里面,有一羣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喜歡追女孩子,追到手,過個十天半個月,就消失了,去換新的對象。社會上叫這樣的人是什麼來着?噢,對了,‘半月試愛新新人類’。這叫法嘛,也不是我找到的,隔壁班的小王你曉得伐,她精通網絡上這些流行事情、流行術語,大家都在說,說啊說,說到我耳朵裡,我才知道的啦。”
因爲每天又變成準時回家,嬸嬸趙媛慧當然也要廢話:“我說什麼啦,騎輛自行車的屌絲果然不可信吧。好好的就不處了,你跟他提房,他不樂意,嚇跑了是吧?”沈雪吟沒有底氣去爲一個極有可能是“半月試愛新新人類”的人做辯解,趙媛慧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絕說下去:“找對象嗎,物質條件不是最重要,但一定很重要。且不說生活有沒有得保障,最起碼,人品之上,先給加一道保險對不對?有房子,工作好,這樣的男孩子,就是想搞突然失蹤,那也失蹤不了對不對?他如果玩弄你的感情,你不找他算賬,嬸嬸去幫你找他算賬!”
賀天連軸轉了兩週,難得空閒下來,開車來到東城區。國慶,各部門放假,沈玉和、趙媛慧帶着沈雪吟,一起回老家。賀天在綠景小區等一個晚上也沒等到他想要見的半個人影。
而這時候他也驚奇地發現,自己連沈雪吟的電話號碼都沒留。
沒辦法,他只有在假期也要進行的工作間隙裡,持續到綠景小區等候,終於在國慶假期即將結束這一天,他等到了沈玉和科長駕駛的那輛別克車。
車就停在他車子的前方,後車門打開,那個特別會說的嬸嬸先出來。沈雪吟從另一邊出來之後,趙媛慧就把沈雪吟叫到身邊來:“我說,你就和你媽媽那個表姐介紹的那個在證券公司上班的男孩子談一談。我覺得真的很合適。人家有錢可以給你們在五環這裡付首付,而且可以把一半的房款都給掉,這真的是好得不得了的啦。那個男孩子月收入一萬多,用八千塊錢來還貸,加上他們家再貼補些,你再節省點,小日子很快就可以過得很好啦。”
賀天打消了這會兒就叫住沈雪吟的念頭。
沈玉和出來就往單元門走,沈雪吟急急跟在叔叔後面,趙媛慧更大聲吵吵:“你跑什麼?我真的是嘔心瀝血只爲你着想啊。唉,你們都等等我。”
單元門“哐當”關上。
賀天望天長嘆,然後把車開走。
又到工作日,這一天,剛好碰到去**開會,會議結束時間剛好是下午3點多一點。賀天讓張雲廷把自己送回菁華園。回菁華園的公寓,他先換了一身休閒裝,看看時間不早,就開自己那輛銀色寶馬MZ8去東五環。路況有點堵,趕到綠景幼兒園時,孩子都被接得差不多。也因爲這樣,他乾脆把車停在幼兒園旁邊。沒多久,裡面下班的音樂聲便響起來。
很會來事的劉老師正在教室裡教育沈雪吟:“小沈啊,多和小王她們出去玩玩,別一下班就回家,這樣就能認識更好的男孩子。東州這兒,不靠譜的人不少,但是,靠譜的人還是蠻多的。”幫助沈雪吟把最後一個玩具擦乾淨、放好,一老一少離開教室,往幼兒園門口走。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好幾個人簇在大門口。
綠景幼兒園裡最漂亮的胡蝶萌老師,被那個對流行語特別瞭解的王依晨,以以及性格一般活潑外向的周思華擁着,三個人一起對着門外面秋波頻送。
胡蝶萌每天打扮得都很精緻,今天尤其講究,粉紅色撕裂領的A版連衣裙完全凸顯了她的肌膚比雪還白、比玉還美的優點。一頭濃密的長髮散落,只挑了兩鬢的頭髮編成辮子結在頭頂,一朵別緻的絹花裝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劉老師和沈雪吟來到門口,聽見王依晨對胡蝶萌說:“上去、上去,問問看,說不定會和我們一起共度良宵噢。”
周思華也說:“是啊,小蝶,你一出馬,帥哥一定會被拿下。”
胡蝶萌還在猶疑,暗暗繼續勇氣。
不料,她們共同關注那方向,那個帥氣逼人的男人提前向她們舉起手。胡蝶萌、王依晨和周思華都興奮壞了,但是,旋即她們共同聽到那個男人叫:“雪吟、沈雪吟!”
三個過度自信的女孩子瞬間石化。
劉老師拍拍沈雪吟:“叫你哈。”
沈雪吟驚訝指自己:“我嘛?”扭頭一瞧,心花怒放:“賀天!”
賀天又向她揮手。
衆目睽睽,沈雪吟頓時忸怩無比。
夕陽的餘暉之下,今天的賀天,似乎比以往格外漂亮。沈雪吟重新看見他那張擁有精緻五官的臉,心裡不由自主想:“難怪胡蝶萌她們那麼花癡,這個男人,長得還真是叫人過目難忘。”
不過,旋即她就知道:眼高於頂的胡蝶萌突然芳心大動的真正原因。
賀天把寶馬的車門拉起來,請她上車。
沈雪吟圍着這車左看右看,止不住驚歎之餘,站在他身邊說:“我們還是騎自行車吧,這個這個,我真的……好不習慣。”
賀天笑了:“快點走吧,我停在這兒可是違章,再不走,交警看到會扣分罰款。”
預想着明天幼兒園裡悠悠衆口必定唾沫橫飛,坐在一個叫“萌芽軒”主題餐廳雅座裡的沈雪吟止不住抱怨:“爲什麼非要這樣子呢?我從沒對你說過我嬸嬸想要讓我對你說的話。你通過我的神情看出來了,對不對?我嬸嬸要房子,也想要車子,可是這段時間你消失不見了,我一直都在想,對於兩個人而言,到底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感情!房子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突然搞那麼一臺車補充門面。”
賀天用很快的速度扒完一碗飯,沈雪吟看他都吃完了,這纔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
賀天喝湯,沈雪吟吃飯。兩個人一起把碗放下,沈雪吟又想說,賀天打斷她:“你一直在糾結的,是這臺車的所有權,是嗎?”
“呃!”
“車子是我的,行駛證在車子裡面,回去我給你看。就算你現在想讓我把這臺車子送給你,明天我們各自帶着身份證去車管所過戶,就行。”
沈雪吟大驚:“我……不是這個意思。”
“至於房子麼——”賀天禁不住低頭哂笑。
沈雪吟連忙說:“我真的不在乎,買不起,我們租了住也行。”
賀天手臂交疊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往前傾,距離上拉近不少,然後很神秘輕輕說:“我說,我有一個莊園那麼大的家,你信還是不信?”
沈雪吟撐圓了嘴巴,半晌,呆愣愣,連連搖頭。
“我家不僅有幾千平米的房子,還有網球場、排球場、高爾夫練習場,連碼頭都有。你想去白沙湖釣魚,管家呂叔就可以幫你準備船。釣回來的魚,夏嬸會派人收拾,想怎麼吃都可以,我家有東州派、淮揚派、川派的廚師,連做東陽料理的都有。”
這天晚上,沈雪吟死活都沒讓他把自己送進小區。
趙媛慧在單元門這兒等着,一看見沈雪吟自個跑回來,立刻大叫:“又和那個死小子出去約會了是不是?我讓你去約的人,你見都不見,電話也不接,到底什麼意思?今天這是怎麼了,連自行車都沒了,那個死小子窮困潦倒的連你的自行車都拿去賣了嗎?唉唉!”
沈雪吟充耳不聞,回到1505,換了鞋子,和叔叔沈玉和沒說上一句話,自個兒衝進房間,並“嘭”的一聲,把沈玉和給關在門外。
趙媛慧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沈雪吟把門保險了,她暫時又抓不到人,氣得叉了腰就在客廳了開罵:“這是翅膀硬了要飛的意思啊。”叫沈玉和,“老沈、老沈,你說你是不是要拿出你做叔叔的樣子。備用鑰匙呢?快去找備用鑰匙!”拿了備用鑰匙,把沈雪吟的房門打開,趙媛慧甩開連聲勸“冷靜”“冷靜”的沈玉和,衝進房間,開啓破口大罵模式。
可是,這模式也就進行了一秒鐘。趙媛慧只叫了一聲:“死丫頭!”然後,就被沈雪吟打開電腦上顯示的一張漂亮的風景照給吸引住。
“乖乖!”風景照裡的主角是一棟結構複雜的大宅,前面廣場開闊又趕緊,其他地方全是鳥語花香。趙媛慧的口水一拉多長:“真是好地方啊,哪兒來的有錢人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唏噓半晌,突然又想起自己的本意。
她叫:“沈雪吟!”
沈雪吟目光發直,喃喃叫她:“嬸嬸,我、我可能中大獎啦。”
“中你狗屁的大獎!”趙媛慧撕了她的心已經醞釀了整整一個晚上,“我讓你別和那個死小子談戀愛,你最終還是不聽。怎麼啦,半個月都沒甩你一下,突然出現,又把你的魂兒給勾走啦。我就不信了,那個死小子都是有多大魔力,你這榆木腦袋就是不肯開化一下,非要吊着他?”
“嬸嬸,他家有好幾百畝那麼大,你知道嗎?什麼房子,什麼車子,他有,他全有。”沈雪吟把趙媛慧拉到電腦前:“你看你看,這是雅筑。我上網搜他的名字,就找到他的爸爸、他的媽媽,還有這裡,這裡就是他的家——雅筑。平靖山南麓超級富豪區,三處依着白沙湖而建的豪宅,其中一處就是這裡。這裡就是他的家啊!”
“你說什麼?”趙媛慧猶如聽到了天方夜譚:“我看你是做夢沒做醒吧?這種地方,這裡面住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你的身邊,還和你談戀愛?”頓了半天,舔舔發乾的嘴脣:“他叫什麼?”
“賀天。”
“賀天……”趙媛慧自己趴在電腦上,用搜索引擎輸入“賀天”兩個字。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兩年前有關東州市精英計劃中關於引進人才介紹子單元的報道。該報道紙質稿刊登於《東州日報》,佔據了整整一面副版,其中位於第二個出場的,便是她要找的賀天。
上面有賀天的照片。
兩年過去,趙媛慧看到的賀天當然比照片上更成熟,不過,眉毛眼睛鼻子嘴,那可都是一模一樣的。
“整容了!”趙媛慧認認真真把報道從頭到尾閱讀了三遍,一拍桌子,這樣結論:“肯定是哪個想欺騙小姑娘的騙子,爲了達到順利誘惑你們上鉤的目的,把自己整成照片上這個人的樣子。”轉頭問沈雪吟:“他說他在哪裡上班了嗎?”
“嗯。”沈雪吟點頭,“恆遠鋼鐵公司。”
“在裡面幹什麼?”
“說本來是總經理的,因爲上個月每天早退,被降職了。”
“哎呀!”趙媛慧依舊一個字都不相信:“絕對是騙子!騙子!”走出來,對沈玉和說:“你都聽到了,是吧。幾百畝的莊園,鋼鐵公司的總經理,看上你侄女了,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啊。”
“信不信,哪天把人約回來聊一聊不就好了?”沈玉和到底持重些。
“你聊,和小雪聊出來的,還能有不一樣?”趙媛慧緊閉嘴脣想了想,拍一下巴掌:“我得出出招,好好求證一下才可以。”
沈雪吟從房間裡跑出來:“嬸嬸,你可不要去恆遠。”
“放心啦,真是那個公司的總經理,我說要見他,公司裡的人也不會讓我見,對不對?”
“那你怎麼求證?”沈玉和和沈雪吟均一臉懵圈。
“山人自有妙計。”趙媛慧得意洋洋,雙手一起打出響指。
第二天,趙媛慧翻出自己壓箱底子一件貂裘,穿起來,到工作單位,把貂裘一脫,露出裡面一看就很高級的套裝。這件貂裘,加上這件套裝,在趙媛慧工作的商場裡面,基本沒有員工穿得起。好事者就問:“美惠姐,什麼情況?這是要升級做豪門太太的節奏啊。”
趙媛慧假模假樣擺擺手:“哪裡哪裡,寄住在我家老沈的侄女,不知道哪裡來的狗屎運,被本城一個知名公司的老闆瞧上啦。”
“那感情不得了啊!”
“誰說不是呢?”
“那這老闆該多大了?知名公司的,總不會很年輕,你和老沈居然都沒意見?”
“意見屁啦,老闆今年二十六歲,和我家小雪差了沒幾歲。”
“那家的老闆這麼年輕?”好事者頓時又驚又妒,大聲叫起來。
“恆遠,你聽過嗎?長河區的一家鋼鐵公司,老闆姓賀,叫賀天。爲了和我家小雪談戀愛,早退一個月,被降職了。不過,據說能力超羣,沒多久還會復職。”
賀天絕對想不到,就在他向綠景幼兒園的沈雪吟老師坦白自己背景後的那一天,他追沈雪吟追到自己連總經理都做不成的事情,颶風一樣,一下子刮遍了東州的商貿圈。
連瑞基商場的一個樓層女經理都在八卦:“什麼?你說那個趙媛慧?她老公不就是一個小科長,侄女是什麼天姿國色,竟然搭上恆遠鋼鐵老闆的船?嗯嗯嗯,恆遠最近又沒有總經理了,這事我一個親戚在建材市場,我聽他說過的呀。可是,你知道那個被降職總經理真正的來頭是什麼啊,他可是世坤集團大老闆的孫子,現在總負責我們這邊那個大集團所有業務的,就是他爸爸。對啊對啊,不然說這個總經理降不降,實際都沒區別那,恆遠這麼大公司本來就他們家的,絕對幾百億大富豪啊,趙媛慧是不是瘋了,居然自吹自擂,吹這種牛皮?”
這個女經理正在巡視樓層,說到吐沫橫飛處,壓根兒沒注意旁邊一個人聽了她的話,停住了腳。
電話那頭酸話不比她少,女經理一邊聽一邊“咯咯咯”笑起來:“是啊是啊,叫她沒幾天得瑟,蹦躂完了,人家恆遠的小老闆根本沒甩她家那個侄女,甚至,對對對,乾脆就是個騙子!長相算什麼?現在什麼都能造假,臉更是不用說。哈哈哈,是啊,到時候我和你,陪範範一起去看那個得意過了頭的女人。問問侄女和富豪談戀愛了,她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兒啊……”
難得有空,正想給女兒宋詩筠買幾件冬裝的蘇茗悅,目送那個樓層經理笑哈哈離去,終於忍不住的憤怒,全在心裡滾開了鍋。
她拿出電話,飛快翻出賀聆風的號碼。但是,想到上一次賀聆風的表現,她根本不放心,乾脆把電話收起來。下樓,到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然後,她在地圖上搜尋了路線,把車開去長河區。
恆遠的警衛在聯絡了特助秘書後,很遺憾告知:“對不起,沒有和您的預約,你這會兒不能進我們的辦公區。”
“我有要緊事要見你們賀特助。”
警衛不爲所動:“對不起,請恕我們不能放行。”
蘇茗悅氣惱不已,最後還是打電話給賀聆風:“是我,你兒子這是多大架子,我想見他一下都不行。我不管,你現在就給我安排,五分鐘,至多十分鐘,我必須見到他人,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他!”
電話掛斷沒一會兒,警衛室的電話就響了,辦公室主任丁曜琛在電話裡說:“門口一個蘇女士對不對?”
警衛連忙問蘇茗悅:“請問,你姓蘇嗎?”
蘇茗悅甚沒好氣:“我姓蘇!”口氣硬邦邦,差點便可以直接捅死人。
警衛就急忙又對電話說:“是啊,是蘇女士。”
丁曜琛說:“總部的麥副安排她,今天到你們那兒,有事和賀特說,趕快放行。”
“好好好。”警衛放下電話,升起橫杆。
蘇茗悅把車開進辦公區,剛停車,辦公室主任丁曜琛便從22層大樓裡奔出來。他是奉總部麥佶副總裁的命令,親自把蘇茗悅帶進大樓,又送到16樓總經理辦公室。
賀天雖然被降職,辦公地點保留未動。
丁曜琛把雙開門其中一扇打開,賀天正着急向什麼人解釋的聲音立刻傳出來。
“沒有、沒有,還只是開始的事情,我都沒來得及正式對你說,怎麼就昭告天下了呢?真的沒有想要逼宮的意思,我逼誰也不會逼你,哎呀,你就相信我……”剛說到這兒,賀天一轉臉,餘光就看到門口。
一看見蘇茗悅,賀天的臉色瞬間不好看。他對電話裡那個人說:“有客人,待會兒打給你。”急忙把電話掛斷。
丁曜琛笑容堆得差點從臉上掉下來:“麥佶副總裁讓我把這位女士給您帶進來。”轉臉對蘇茗悅說:“請!”蘇茗悅昂首而進,他立刻推上門,溜之大吉。
賀天當然想得出來,眼前這又是什麼情況。他請蘇茗悅在對面的椅子上坐,既不倒茶,也不寒暄,冷冰冰說:“又找我爸爸開後門?這時候到這裡來,見我,要聊什麼?”
蘇茗悅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一個長輩的形象:“賀天,都是讀過書的人,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要好好放在心裡纔可以。你和小筠分手那天你爸爸怎麼說的?他說你很難過,和小筠一樣難過。這才幾天,聽說你已經另結新歡,這是真的嗎?”
賀天放下的電話,其實是許伊菲打來的。
許伊菲在時尚界人脈超廣,趙媛慧那一招“廣散傳言”,最先波及到的賀家人就是她。
許伊菲也很生氣:第一,賀天這個混小子,每次談戀愛,事先都不跟她吱聲。第二,之前談了個宋詩筠,居然是蘇茗悅的女兒,現在更好了,真的找那個平民家庭的女孩子,連追求得把自己總經理職位丟了這樣的事都做出來。第三,便是剛剛賀天拼命解釋的,她認爲這消息就是賀天授意傳播出來的。
“你不就是怕我繼續不同意,怕我再次阻擋了你的好事?”這是她對賀天怒吼的原話。
賀天喜歡沈雪吟,是因爲他覺得沈雪吟單純。但是,事實永遠都如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最愛做的,就是在別人一腔熱情之時,用意料不到重重來扇別人的臉。
許伊菲揮出來的是第一掌。
蘇茗悅也來了,這可就是賀天另一邊臉上挨的第二下。
如果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賀天不保證自己會當場操起電話,打通沈雪吟的電話,把沈雪吟臭罵一通。
蘇茗悅坐在對面,他覺得,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穩若泰山,好好回答這個至今仍佔據父親心底最重要地位女人的問話。
“蘇阿姨,”他的語調出奇平緩,“這兒是恆遠,我是世坤大華夏區授命這裡的特助,之前犯了一些錯誤,被暫時革去了‘總經理’職務,這讓我倍受驚醒。此時此刻,正是我的工作時間,如果你要談,談一些公務,如何?”
蘇茗悅一聽,臉就白了:“賀天,你明知道我不會有公務要和你談。”
話音一落,賀天便按鈴,把外面的秘書叫進來。“送這位女士。”賀天說。
長相十分娟秀的女秘書立刻走進來,滿臉笑容、語氣堅定,對蘇茗悅說:“女士,請!”
蘇茗悅連連碰壁,尷尬、委屈,又倍覺羞辱。她明白賀天看她的感覺,站起來,最後對賀天說:“如果剛剛的問題,你的答案爲‘是’,你就不要再說一句話。”目視賀天,打賭賀天保有自尊,絕對不會說謊。
賀天被將了軍,很不自在之餘,平添惱火。
那泛有怒意的表情落在眼睛裡,蘇茗悅絕望了。頻頻點着頭,蘇茗悅對賀天說:“好!你真的很好!”她也不願意在已然成了仇人的對手面前示弱,仇恨的目光逡巡過賀天的臉,之後,一張冰冷的面具也戴在自己的臉上。
蘇茗悅從未這樣高傲過。她先轉過身,然後已深深錐進賀天皮膚的目光,隨着頭顱地飛快一甩,這才狠狠拔出。她冷冷瞥那個女秘書,鄙視的眼神,就如同方纔鄙視賀天一樣。下巴擡得高高的,身軀挺得直直的,決然從恆遠總經理辦公室離開。
離開恆遠之後,蘇茗悅便駕車來到美意。闖進美意的總經理室,她保持着傲然,然後對美意的總經理張成毅說:“從今天起,我要和美意解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