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卻招供,是爲了去見你!——楚世,你有什麼話說!?”
楚世只感到自己的心深深地沉下去,從那黑暗中浮上來的,只有一絲冷笑。如此令人悲哀。
他面上依然鄭重,道:“父皇,兒臣從不曾見過這禾美人,又怎會——”
“好了!你要說的話,朕都知道——來人,帶禾美人前來對質!”
wωw★ тTk дn★ C O 楚世心中冷然,慾加之罪何患無詞,當面對質,本身已是不再信任他。他心裡明白,生在皇家,就算親生父子也可能有反目的一日,何況本就是一對假父子,如今,這父子便是作到了頭了。
畢竟是多年以來待他如親父子的人,對皇上,他並不怨恨。因爲他是皇上。只但願能夠留住性命,從此遠離京城再不回來,天高海遠,讓他們得一個安心。
禾美人被帶上來,她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饒命……二皇子,救我!”
“美人娘娘,我並不認識你,你爲何……”
“二皇子!你要拋棄我了嗎!?不要——求求你不要!”
皇上的臉越發陰沉,打斷道:“禾氏!你說過的話,可敢當着二皇子的面再說一次!你深夜觸犯宮規進入梧陽宮,是去做什麼!?”
禾美人深深地磕了幾個頭,道:“皇上,罪婦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皇上饒罪婦一命——罪婦冒險前去梧陽宮,只因爲——因爲,罪婦想要去見二皇子——”
“哼!楚世,你有什麼話對朕說麼!?”
楚世緩緩跪下去,“父皇,兒臣確是冤枉,對此毫不知情。”
“不——二皇子,我知道你氣我,你氣我莽撞跑來找你,但是你這些天沒有來找我,我腹中已有二皇子骨肉,情急之下才冒險前去見面——”
“咣郎”一聲,清脆的瓷杯碎裂聲劃破空氣,四濺的茶水洇溼了楚世的衣襬——皇上頓時暴怒——“你說什麼!?你——你們!!賤人!!”他一腳踹倒禾美人,回頭緊緊盯着楚世,連手都在憤怒中微微發抖——“好——好你個楚世,朕的好[兒子]!你是不是以爲,自己可以取代太子,坐上這朱南的龍椅!?你以爲這後宮,已經是你的後宮不成!?”
楚世臉色微微蒼白,緩緩閉上眼睛——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就是他們爲他準備的[陷阱],果然是逃無可逃,連辯解的機會也沒有,再無翻身的可能。
“來人!把二皇子押入天牢!”
太子這一招,的確夠害死一個人,何況,這個人本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楚世被押入牢房,如果他所料不錯,很快,原來曾經在皇上派人調查時力保他的人,便會翻供,向皇上哭訴他們如何受他威脅而作假證,然後把他“結黨營私,企圖謀反”的證據一一呈上。這樣,他就再沒有走出天牢的機會。
只是他不明白,太子爲何要多費這些手段,只要一個“結黨營私”的罪名,已經足夠將他流放,從此不會再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爲何偏偏要置他於死地——
爲何……他與太子之間,究竟是何時,走到了這般地步?他就如此的恨他麼?
消息一經傳出,本來準備去調查的墨楓也頓時明白其中內情,卻對這突然發生的變故束手無策。已經走到這一步,除了劫牢,似乎再無它法。然而先不說一旦劫牢,二皇子的罪名就此等於認下,但是這闖天牢,憑他現在可以統領的力量,根本沒有把握[進],更不要說[出]。
他不行,可是有一個人,卻可能做得到。
墨楓並不想去求那個看似無害,卻來路未明的人,但是如今已經這般地步,就算再壞,還能如何?
(因劇情需要,林國舅改爲葉國舅,前面已發章節未修改,請在腦中自動轉換。)
太子宮中,葉國舅滿意地看着太子的轉變,“好!太好了!老臣真的沒有想到,太子竟然已經準備瞭如此良計——卻不知那禾美人腹中骨肉究竟是——”
“那禾美人與護衛有染,這件事情我也是偶然知道,只是一直未曾聲張。原來只是想利用此來要挾那禾美人誣陷楚世,沒想到意外地還有一個孩子。”楚城面無表情地說着,在這樣做之前他不是沒有猶豫過,但是連老天都站在他這一邊,萬事俱備,便是天要亡泓楚世,他如何不能利用?
“只是……那禾美人可靠麼?會不會……”
“放心吧,她腹中已有骨肉,這件事情根本藏不住,一旦被發現,不但她和那個護衛性命不報,還要牽連家人。現在這樣,無疑可以保住那個男人——並且我對她承諾,只要她咬死了楚世,我便設法保她的家人。這樣的情勢擺在眼前,還怕她會反供麼?”
“哈哈哈……好!好啊!我就知道太子一定會有出息——您過去就是太心慈手軟,爲王者,這是不可取的!有言道無毒不丈夫!太子你總算是想開了——”
想開?不,他從未[想開],他只是,想要結束。
楚世的出色,國舅和母后的日日叨唸以及其他大臣的眼光,讓他被逼迫得宛如深陷泥濘,喘不過氣。就這樣墮落也好,讓自己從此失卻良心也好,他只想結束。
只有楚世死了,纔會完全結束。
他不能只是趕走楚世,那樣,雪崖會跟他一起離開。要做,就做到底——讓他消失!
“太子——”
“國舅,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嗄……是,老臣告退。”曾經那個頎長而蒼白,笑容裡有着憂鬱的男子宛若消失了一般,現在的楚城,讓葉國舅莫名地感到壓力。這樣的太子,他已經期待了很久,總算,不辜負他的重望!
楚城走到屋內的琴前,手撥琴絃,卻不成調。——聞琴識人,現在的他,還能彈出什麼東西?這些他最不屑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終於還是陷下去了——而且,他自嘲的發現,自己的心思用到這些方面,還真是頗有天分。
原來,跨出這一步並不難。自己心裡的某些東西似乎是死了,另一些東西卻從此猖獗。良心?親情?皇家之人,何需這些東西?
跨出了這一步,才發覺,原來讓國舅和其他人閉嘴並不難——從此,不會有人在他耳邊不停的說,不停的說——頭腦中那些開開合合的嘴,喋喋不休的聲音,終於可以消失。隨着楚世的死,他終於可以得到安寧。
“我以爲,你是會出手救他的。”
身後突然響起悠寧的聲音,在空曠的寢宮迴盪。楚城手上一顫,琴絃驟鳴,驀然回身——
“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