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邢子涯很無辜,有些委屈地回頭看着秦錚,甚至還吸了吸鼻子:“師兄……”

“乖。”秦錚拍拍他的腦袋安慰了一句,“咱家這位主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不大好,喜怒無常的,慢慢你就習慣了。”

“子涯,其實你該偷笑了。”端木琉璃突然笑吟吟地說道,“至少從我進入琅王府以來,從來都是咱們被狼王氣得直翻白眼,可是方纔你說那幾句話的時候,狼王居然被你氣得翻了個白眼,你好本事。”

邢子涯瞬間傲嬌得兩眼放光:“真的嗎?我怎麼沒看到?”

楚凌雲齜了齜牙,笑得十分溫柔:“沒看到?要不要我再翻一次給你看看?”

邢子涯回頭看他一眼,撓了撓頭,皺了皺眉:“不用了,我瞧王爺不怎麼有誠意的樣子。”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夠膽。趕在楚凌雲開口說話之前,她立刻跳過了這個話題:“總之只要咱們不說,楚凌歡是絕對不會主動告訴別人他要借太醫的手殺了子涯的,既如此,咱們編這個故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至於旁人會相信哪一個版本,就由着他們,不必理會。”

秦錚點頭,加了幾句:“就憑王爺的威望,當然是相信咱們的人多,王妃您就放心吧,琰王不過是想盡力挽回幾分顏面罷了。”

端木琉璃淡淡地笑笑:“那麼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子涯的病治好,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做,我開給你的藥你按時服用,中秋佳節一過,我便爲你做開顱術。”

邢子涯感激地點頭:“是,多謝王妃。”

誠如秦錚所言,楚凌歡只不過是爲了挽回幾分顏面,所以除了編個故事出來,他也並沒有其他的舉動。

幾天後便是中秋佳節,因爲服了端木琉璃開出的藥,邢子涯的情況十分穩定,就連暈眩的症狀也基本上消失了。

依照往年的慣例,每到中秋佳節,楚天奇便會命人在宮中擺下宴席,命衆皇子攜家眷入宮,大家圍坐在一起吃月餅、賞月亮,倒也其樂融融。

今年也是如此,夜色不過剛剛降臨,衆皇子便在楚天奇的傳召下陸陸續續入了宮,趕往御花園集合。

御花園佔地面積廣闊,最佳的賞月地點已經擺好了宴席,陣陣香氣不時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周圍滿是盛開的桂花,香氣之濃郁居然漸漸蓋過了酒菜,聞之沁人心脾。

趕到御花園的入口,楚凌雲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臉上帶着一絲邪氣的笑容。端木琉璃轉頭看他一眼,略略有些奇怪:“凌雲,怎麼不走了?”

“等人。”楚凌雲笑笑,擡手指了指。

端木琉璃回頭一看,才發現楚凌歡正往這邊而來,身後跟着代替邢子涯的貼身侍衛宋空雷,不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等人,是氣人吧?”

楚凌雲滿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卻笑得更加得意:“否則何必讓邢子涯拖着病體趕來,如此好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方纔來之前他就對邢子涯說了一句話:走,咱們去氣氣你的舊主子。

說話的功夫,楚凌歡與宋空雷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儘管並不想正面跟他們起衝突,楚凌歡的臉色卻依然陰沉得很,尤其是看到邢子涯與秦錚並肩站在兩人身後,他更是暗中咬了咬牙,眼中掠過一抹殺氣:很好,最不願看到的一幕終於還是出現了,老天爺,你究竟有沒有長眼?

若是換了旁人,陰謀詭計被人當場拆穿,再看到正主兒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尷尬,楚凌歡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滿臉鄙夷地掃了邢子涯一眼,他冷笑一聲說道:“如此忘恩負義的奴才,三皇兄還帶他出來做什麼?不怕被人恥笑嗎?”

秦錚眼中寒光一閃,邢子涯卻緊跟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楚凌雲已經笑嘻嘻地壓低聲音說道:“七弟,這裡又沒有外人,你這麼賣力地演戲給誰看呢?旁人不知道事情真相,難道咱們還不知道嗎?”

楚凌歡頗有些惱羞成怒,不得不借着不停的冷笑來掩飾:“什麼真相不真相,我只知道這個奴才賣主求榮,背信棄義,人人得而誅之!三皇兄還是儘早將他趕走爲妙,否則他今日可以出賣我,明日便可以出賣你!在琅王府待了這幾天,這奴才只怕已經說了我許多秘密來討好三皇兄了吧?”

楚凌雲笑笑:“我要知道你什麼秘密,還用得着他來告訴嗎?你以爲你還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楚凌歡愣了一下,緊跟着滿臉警惕:“三皇兄,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

這幾天他一直在奇怪,楚凌雲究竟是怎麼知道他要借太醫的手直接殺死邢子涯的。原本他懷疑太醫之中出了內奸,所以將他們一個個關起來,挨個兒用盡酷刑折磨了一遍,卻沒有人承認。照楚凌雲這麼說,難道他真的在琰王府安插了眼線,只不過並不是太醫當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另有安排?

雖然明白他的意思,楚凌雲卻只是笑了笑:“我沒什麼意思,帶邢子涯來是爲了告訴你,琉璃的藥很管用,他的病情已經緩和多了,過幾天琉璃便會爲他做開顱術,徹底治癒他的腦疾,所以你就不用掛念了,我會好好對他的。”

“我們家王爺說得對。”邢子涯突然踏上一步,微笑着開口,“王爺對我有救命之恩,等我好了之後,一定會盡心盡力報答王爺,萬死不辭。雖然我在琅王府待的時間不長,卻已經看出王爺才真正值得我這樣做,因此還要謝謝琰王的成全,若不是你,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遇到這樣的好主子呢,多謝琰王。”

看着楚凌歡瞬間氣得鐵青的臉,秦錚大爲驚奇,不由對着他豎了豎大拇指:想不到這小子果然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太痛快了!

楚凌雲眼中也早已泛起了隱約的笑意,卻故意一本正經地回頭呵斥了一句:“子涯,不要亂說,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有些話放在心裡就行了,七弟是聰明人,他懂。”

邢子涯立刻點頭:“王爺教訓的是,屬下記住了。”

楚凌雲這才滿意地點頭,重新看着楚凌歡說道:“七弟,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子涯一向就是這麼喜歡說實話,雖然事情就是這樣,但好歹不要當面說出來,免得你難堪嘛,你說對不對?你放心,回去以後我會好好教訓他,讓他長長記性的。”

主僕兩人這一搭一檔,楚凌歡早已氣得半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咬了咬牙,他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這就走了?”楚凌雲咂了咂嘴,“多聊一會兒嘛!”

“你夠了啊,差不多就行了。”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你沒看到他已經氣得一搖三晃了嗎?”

“功力不足啊!”楚凌雲很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你也聽到了,我還沒說什麼呢,他就抵擋不住了,早知道如此,何必讓邢子涯跑這一趟,我一個人就能把他氣得四腳朝天。”

說着話,四人進了御花園。今晚乃是家宴,除了衆位皇子及其家眷,其餘人並不適宜在場,楚凌雲便要兩人到處去溜達溜達,順便欣賞欣賞御花園的風景也不錯。

看着兩人走遠,端木琉璃才忍不住笑了笑:“今晚你讓邢子涯前來,就只是爲了讓他氣氣七弟嗎?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無聊了?”

楚凌雲笑笑,眸中閃過一絲深沉的光芒:“我不氣氣他,他怎麼會想辦法來對付我?琉璃,不管他用什麼樣的招式,我都可以應付,但他若任何招式都沒有,讓我從何下手?”

端木琉璃點頭微笑:“我明白了。”

只有給他足夠的刺激,他纔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楚凌雲,好消心頭之恨。但只要他一動手,便正好中了楚凌雲的下懷。

“我知道你會明白。”楚凌雲笑了笑,眼中冷意幽然,“當日七弟與外人勾結,想用那種藥物引發我體內的寒毒,好置我於死地,他以爲我只是派那個刺客

去嚇唬嚇唬他,那件事就已經徹底了結了嗎?錯了,那只是利息,本錢咱們另算。”

端木琉璃抿了抿脣,握住了他的手:“我就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心慈手軟、寬宏大量了,原來在這兒給七弟做着飯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還真沉得住氣。”

楚凌雲反手握住了她,動作雖然極盡溫柔,語氣中卻透着一股寒意:“爲了給那三萬無辜枉死的楚家軍報仇,我一等就是好幾年,更何況是這區區幾天?再說那個時候我還中毒殘廢,自顧尚且不暇,纔不得不暫時放他們一馬,如今是討還這一切的時候了!”

端木琉璃皺了皺眉,沉吟着問道:“三萬楚家軍無辜枉死一事,七弟也有份參與?”

眼前陡然浮現出一幅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楚凌雲的手突然一緊,渾身殺氣凜然,眼中更是泛起了碧綠的光芒!

端木琉璃微微吃了一驚:“凌雲……”

“沒事。”楚凌雲笑笑,渾身的殺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眼中重現溫柔,“琉璃,如果你覺得我如此處心積慮對付七弟有些不應該,那我可以告訴你,當年望月關一役,七弟的確是重要的參與者。”

端木琉璃點頭,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好,我明白了,若是如此,你怎麼對付他都不過分。別激動,我說過無論你要做什麼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就算你要做的是錯的,我也願意陪你錯到底。”

楚凌雲看着她,突然一伸手把她摟在懷中,低頭在她腮邊輕輕親了親:“嗯,我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所以琉璃,只有你纔有資格分享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端木琉璃笑笑:“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要你的人。”

楚凌雲脣線一凝,片刻後淡淡地笑了笑:“好,我給你。從過去到現在到將來,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沒有人有資格與你分享。”

再繼續下去會顯得矯情,端木琉璃輕輕掙脫出了他的懷抱,故意看着他笑笑:“不能吧?以後你若是有了小狼崽子呢?”

“我纔不要!”狼王立刻變了臉色,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琉璃,你也是我一個人的,我也不要跟任何人分享你,哪怕是我的小狼崽子也不行。所以咱們不如說好,以後永遠都是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誒?丁克家族啊,這位狼王大人的觀念倒是很超前哪!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搖了搖頭說道:“那怎麼行,我還在的時候自然有我陪着你,但以後我若是死了,只剩你一個人不是太孤單了嗎?有個小狼崽子陪着你,我走也走的安心。”

楚凌雲看着她,眸中的光芒說不出的溫柔:“你若是走了,我自然也就跟你去了,要那些小狼崽子幹嘛?”

端木琉璃皺眉:“不許胡說。”

“我沒有胡說。”楚凌雲打斷她,“有本事,你就比我活得更長,否則,我們一定會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端木琉璃傷腦筋地撓了撓頭:這個樣子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讓他改變主意。

“三皇兄,三皇嫂,我總算找到你們了!”便在此時,楚凌飛急匆匆地奔了過來,“快快幫我想想辦法!”

兩人暫時收起思緒,轉頭看着他,端木琉璃已經開口:“又怎麼了?不會是父皇知道司徒笑顏逃婚,又要爲你另選王妃了吧?”

“那倒不是。”楚凌飛喘了口氣,“只是剛纔父皇問我大婚之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這還用我教?”楚凌雲不由哼了一聲,“你就說正在這籌備中不就完了嗎?”

楚凌飛苦着臉:“是啊,我是這麼說的,可最大的問題是父皇說明日就派人去將軍府給司徒笑顏量身,好爲她趕製嫁衣。”

兩人不由對視一眼:完了,要露餡。

摸了摸鼻子,楚凌雲說道:“當日父皇派姑奶奶給琉璃量身,是因爲我情況特殊,怎麼連司徒笑顏的嫁衣他也要管?”

“他說司徒將軍爲國盡忠,勞苦功高,送她女兒一件嫁衣,算是他的一點心意。”楚凌飛愁眉苦臉地說着,“當然他倒是沒打算派姑奶奶出馬。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明天他們就會發現司徒笑顏逃婚,我該怎麼辦?”

楚凌雲笑笑:“你慌什麼,逃婚的又不是你,就算這件事暴露,該着急的也應該是將軍府。”

楚凌飛撓了撓頭,半點輕鬆的意思都沒有:“可我就怕像三皇嫂方纔說的那樣,父皇又另外爲我選妃子啊!三皇兄,你們也商量了這麼久了,到底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有。”楚凌雲一本正經地點頭,接着在他萬分驚喜的目光中加了三個字,“正在想。”

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你剽竊,那是我的創意。

楚凌飛自然是瞬間凌亂,忍不住跺了跺腳:“三皇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五弟,你別急。”端木琉璃只得開口安慰了幾句,“兩全其美的方法不是那麼好想的,何況就算父皇發現司徒笑顏逃婚,至少也應該派人與將軍府一起尋找一段時間,不會那麼快爲你另外選妃子的。”

“可這樣也解決不了問題呀!”楚凌飛嘆口氣,“如果找不到,他會爲另外爲我選妃。如果找到了,我還是得與她成親,結果不是一樣糟糕?”

“我知道。”端木琉璃點頭,“所以我們會趁這段時間儘量想辦法,急也沒用。當然我也說過我們不是神仙,未必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所以你還得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最壞的結果。”

楚凌飛愣了一下,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神卻訴說着相反的意思。

看看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三人便結伴往宴席那邊而去。不過落座之後端木琉璃才發現,明明早一步趕過來的楚凌歡居然並不在,難道是被楚凌雲氣得不輕,提前退席回去生悶氣了?

楚凌歡的確被楚凌雲氣的不輕,但卻並不曾回去生悶氣,他從來就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邢子涯居然害得他栽瞭如此大的一個跟頭,儘管他也編了個故事出來爲自己辯解,但總歸是顏面大失,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拂袖而去之後,他一路走一路咬牙切齒,片刻後突然腳步一轉,向着與宴席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時秦錚與邢子涯正在御花園中四處溜達,擡頭看了看天空中皎潔的明月,秦錚突然嘆了口氣:“子涯,咱們已經有多少年不曾一起過中秋了?還真有些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呢!”

邢子涯笑了笑:“很多年了吧?其實這幾年雖然呆在琰王府,但是每逢過中秋我都會想起從前的日子,那個時候才真正是無憂無慮的。”

“沒錯。”秦錚點了點頭,“只可惜,那樣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邢子涯沉默了片刻,又笑了笑說道:“誰說的,如今咱們不是又回到過去了嗎?”

秦錚回頭看他一眼,笑容溫和:“說的對,所以這纔是最值得慶祝的事情,應該喝一大杯。”

邢子涯嘆口氣:“可惜,沒有酒。”

“有也不能喝。”秦錚跟着嘆氣,“王妃說了,這段時間你必須滴酒不沾,等你好了,咱們來個一醉方休。”

邢子涯點頭:“好。”

兩人暫時住了口,慢慢地向前走着,不過片刻之後,秦錚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今晚的月色着實不錯,不過兩個大男人花前月下,好像有點奇怪。”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有些後悔,生怕因此勾起了邢子涯的傷心事,不由悄悄回頭看了他一眼。

邢子涯臉上的神情卻很平靜,甚至微微笑了笑:“看什麼?怕我會傷心嗎?爲了那種女人,不值得。”

秦錚瞬間大爲放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就對了,爲了那樣的女人的確不值得,如今不是很好,你可以重新去找真正值得你喜歡的人。”

邢子涯笑笑,回頭看着他:“你還說我,這麼多年了,你真正喜歡的人在哪裡?”

秦錚嘆了口氣,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你是不知道,我最美好的年華都給了狼王了,哪裡還有功夫去找真正喜歡的人。”

邢子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明明就甘之如飴,少在我面前裝出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微微笑了笑,他淡淡地說道:“那不是很好?說明狼王纔是你真正喜歡的人,爲他浪費點兒大好年華怕什麼?”

果然不愧是師兄弟,這白眼翻的,簡直一模一樣。聽到他的話,秦錚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你還會說笑話,這真是天下奇聞!”

邢子涯笑了笑:“那就不說笑話,我是說真的,以前你是爲了照顧狼王才顧不上自己的事,現在狼王已經痊癒了,你也該爲自己考慮考慮了吧?都老大不小的了,再耽誤下去,還有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你?”

“怕什麼?”秦錚自以爲很帥地撩了撩額前的頭髮,“放心,姑娘會有的,只不過是緣分沒到罷了。”

二人正有說有笑地走着,人影一閃,楚凌歡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冷冷地說道:“邢子涯,本王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

“不行。”秦錚立刻上前一步攔在他的面前,“琰王有什麼話,不妨在這裡說。”

“大膽,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本王無禮?”楚凌歡轉而看他一眼,眼中閃爍着一抹陰狠,“別以爲仗着三皇兄的勢,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你若敢對本王不敬,即便鬧到三皇兄面前,本王也有話說!”

這倒是,雖然狼王是出了名的護短,但是這種事咱家畢竟不佔理,今夜又是中秋佳節,若是鬧得不愉快了,他心裡也過意不去。

皺了皺眉,他的語氣還算恭敬:“請琰王恕罪,屬下絕無冒犯之意,只是子涯還有病在身,屬下不放心將他一個人留下,還請琰王多多海涵。”

楚凌歡冷笑:“本王知道他有病在身,所以你只管放心,本王不會對他怎麼樣,只不過是有幾句話要跟他說。”

秦錚依然遲疑:“這……”

楚凌歡皺了皺眉,顯得極不耐煩:“這裡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你還怕本王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了他不成?何況他的本事你知道,你也不必走的太遠,只要保證聽不到我們的話就好,一旦發現本王有任何不良企圖,你可以立刻過來阻止,以他的功夫,這點時間應該還能支撐吧?”

這麼說來,他的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跟邢子涯說幾句話而已?

秦錚還在遲疑,邢子涯已經淡淡地說道:“師兄,你放心吧!我沒你想象的那麼沒用,你只管站在一旁看着,如果有需要你再過來不遲。”

秦錚四處瞄了瞄,周圍的確不斷有巡邏的侍衛經過,距離他們並不遠,正常情況下,楚凌歡應該的確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否則楚凌雲絕對饒不了他。

想到此,他點頭說道:“好吧,我去那邊等你,自己小心。”

向前走了一段路,估摸着聽不到兩人的交談聲了,他才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這邊。大致估算了一下,就算楚凌歡真的有不良企圖而突然發動襲擊,他也應該完全來得及過去搶救。

然而那邊的兩人卻只是面對面地站着,楚凌歡的雙手更是揹負在身後,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鬆了口氣之餘,他不由得暗中猜測楚凌歡究竟想對邢子涯說什麼。到了這樣的地步,爲了泄憤,了不起就是罵他一句忘恩負義吧?

這一點他猜得還挺準,眼看着他走遠,邢子涯才淡淡地說道:“琰王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本王有什麼話你還不知道嗎?”楚凌歡冷冷地看着他,咬牙說着,“你這個忘恩負義賣主求榮的東西,還有臉跟本王說話?”

他的反應早在邢子涯的預料之中,所以他並未動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我忘恩負義賣主求榮嗎?琰王說出這樣的話,居然也不臉紅?何況是琰王說有話想要對我說,可不是我恬着臉來找琰王的。”

楚凌歡聞言,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你的意思是本王恬着臉來找你了?果然,找到了強硬的靠山,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腰板也挺得更直了,你以爲你這座靠山真的永遠都倒不了了嗎?你這個狗仗人勢的狗奴才!”

原本的確是沒打算生氣的,跟這樣的人生氣根本不值。可是聽到他的連番辱罵,邢子涯的目光也早已沉了下來:“如果琰王留下我只是爲了說這些廢話,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站住!”看他轉身欲走,楚凌歡立刻一聲厲叱,緊跟着卻又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邢子涯,這幾年你對霍菱兒念念不忘,是不是忘不了跟她睡覺的時候那種*蝕骨的滋味啊?”

邢子涯豁然回頭:“你……”

“怎麼,說不得啊?”一改方纔怒氣衝衝的樣子,楚凌歡反而顯得更加悠哉,臉上更滿是笑容,“霍菱兒是經過本王特別訓練的,在牀上那可是活色生香,熱情如火,不但能勾住你的人,連你的魂都能勾了去,怎麼樣,當初你很享受吧?”

邢子涯冷冷地看着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是當日與霍菱兒纏綿的一幕一幕卻突然出現在了眼前,簡直不堪回首!

越是不堪回首,楚凌歡卻偏偏越不肯放過,接着說道:“當日霍菱兒是不是跟你說她的清白之身已經給了你,從此之後就是你的人了?你聽到這樣的話之後是不是很感動,發誓會一輩子對她好?可惜呀,你這個傻帽!說什麼清白之身給了你,本王說過那是經過特別訓練的,她還不知道跟多少個男人睡過覺,你只不過是最後一個,是舔鍋底的而已,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大笑,邢子涯卻已經因爲屈辱而漲紅了臉,雙手更是緊緊地握成了拳!

楚凌歡無論怎麼罵他都可以,說他賣主求榮也好,背信棄義也罷,忘恩負義也行,他都不去理會,任由他說個夠好了。可是這樣的話卻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絕對接受不了的,因爲這牽扯到男人的尊嚴,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絕對不能被碰觸的禁區!

看到楚凌歡還在狂笑,他不由咬牙一聲厲喝:“閉嘴!不許再說了!”

“喲!好大的火氣呀!”楚凌歡陰陰地笑着,“怎麼,你做都做了,還怕說嗎?本王告訴你,霍菱兒的牀上功夫可不是白練的,本王還曾專門請了媚術高手來訓練過她一段時間,本王府中那些家丁她隨時都可以拿來練習,就是這樣勤學苦練,才一舉將你迷倒的,怎麼樣?現在回想一下,滋味是不是相當不錯啊?哈哈哈哈……”

他再度仰天狂笑,邢子涯卻已經感到腦中轟轟作響,暈眩的感覺再度襲來,聽到這樣的話,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接受不了,何況是他?

原本以爲霍菱兒是個清純得不能再清純的好姑娘,現在才知道原來不過是一個工具!想到自己居然跟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有過那麼多肌膚相親,邢子涯只覺得一陣強烈的噁心感涌了上來,腦中的暈眩也更加嚴重,不得不咬緊牙關強忍着說道:“閉嘴!我叫你閉嘴!你聽到沒有?”

“你算什麼東西,敢命令本王?”楚凌歡冷冷地笑着,看到他的樣子,他的眼中早已浮現出隱隱的興奮,越發添油加醋地說着,“怎麼,要吐啊?這會兒覺得噁心了?當初你不是覺得很*嗎?每天晚上都把她剝得跟個小白羊似的,摟着她夜夜求歡。不過可惜,霍菱兒跟本王說過了,你那玩意兒根本就不頂用,無論怎樣都滿足不了她,總是讓她吊在半空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得要命,還不如本王府中那些家丁呢!”

邢子涯的身軀突然一晃,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他雙眼血紅地瞪着楚凌歡,雙拳已經開始劇烈地顫抖:“閉嘴!再不閉嘴,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又能

怎麼樣?”楚凌歡冷冷地說着,“說你是個傻帽還是擡舉你了,你這個笨蛋,難道就沒發現每隔幾天你就會睡得特別沉,像頭死豬一樣,打雷都醒不了嗎?那是因爲你根本滿足不了霍菱兒,所以每隔幾天他她就得用藥把你迷倒,然後回到府中找那些家丁來補償補償,可笑你這蠢材,還以爲你已經把她餵飽了呢,哈哈哈哈……”

邢子涯決定,他的忍耐到此爲止!這樣的羞辱如果還能承受下來,那他根本就不算個男人,甚至不算個人!所以不等楚凌歡的笑聲完全發出,他已經感到腦中轟地一響,理智瞬間四分五裂,徹底崩塌,呼的一掌擊了出去!

這一幕讓楚凌歡眼中的興奮更加明顯:很好,等的就是這一刻!之前每隔幾天霍菱兒都會離開一次,當然不是爲了去找那些家丁,而是向他彙報事情的進展的,他故意這樣說,根本就是爲了激怒邢子涯!

眼看着邢子涯一掌劈來,他立刻閃身讓開,口中卻故意不停地冷笑:“喲!琅王妃不是說已經用藥把你的身體調理得很好了嗎?本王怎麼看不出來呢?這一掌輕飄飄的,你打蚊子啊!有本事動刀子啊!本王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傷到本王一根頭髮!”

邢子涯的腦中不停地轟鳴,已經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因爲楚凌歡這惡意的引導,他居然真的刷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鋥亮的匕首,不由分說刺了過去!

不遠處的秦錚看到這一幕當然吃驚不小,立刻展動身形奔了過來,邊跑邊大聲尖叫:“子涯不要!快停手!”

然而已經遲了!原先他只是想着楚凌歡雖然貴爲皇子,一身功夫卻只是勉強算得上上乘,如果真的以命相拼,他並不是邢子涯的對手。何況彼此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兩人最多交手個三五招,他就可以趕過來了,絕對萬無一失。

誰知三言兩語之間,局面就發生瞭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居然是邢子涯搶先對楚凌歡下了手,而且一動手就是如此不要命的招式。他身爲一個下人,如果真的傷了楚凌歡,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無論到哪裡都說不過去,即便有狼王包庇,只怕在皇上面前也會鬧出不小的風波!

所以大驚之下,他立刻奔了過來,然而卻已經遲了!

看到匕首向着自己刺了過來,楚凌歡立刻變得滿臉驚慌,一邊連連後退一邊大叫:“來人來人!救命啊!”

可是不知爲何,平時十分敏捷的步子今天卻變得有些遲鈍,一個躲閃不及,邢子涯手中的匕首已經刺破了他肩頭的衣服,刀尖也觸到了他的肌膚,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很好!這一刀只要刺下去,邢子涯就完了!只是本王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然而預期中的劇痛並沒有降臨,耳邊倒是傳來秦錚的一聲大喊:“子涯不要!”

楚凌歡定睛一看,才發現秦錚已經趕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邢子涯的手腕,匕首纔沒有刺入他的肩頭。然而焦急之下秦錚用的力道顯然太大了些,邢子涯只感到整條手臂一陣發麻,匕首再也拿捏不住,噹啷一聲掉到了地上。與此同時,他已經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子涯!”秦錚大叫了一聲,立刻將他打橫抱起,急匆匆地說着,“子涯冒犯王爺,罪該萬死,不過王爺既然未曾受傷,請允許屬下先帶子涯回去讓王妃瞧一瞧,若是沒什麼事,再來向王爺請罪!”

說着他不等楚凌歡點頭同意便轉身飛奔而去。楚凌歡原本惱怒不堪,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到地上的匕首上,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陰測測的微笑,並且擡起手撫了撫自己衣服上的破洞:未曾受傷?誰說的?

方纔他那兩聲救命叫的聲音雖然不小,但不巧的是附近巡邏的侍衛剛剛經過,聽到喊聲,他們立刻向這邊而來。看到跌倒在地的琰王,頓時齊齊地吃了一驚:“王爺,您怎麼樣?”

楚凌歡的肩頭血流如注,地上已經積了一大灘鮮血。一手緊緊捂着傷口,他斷斷續續地說道:“邢子涯……行刺本王,快,快將他拿下……”

看着昏死過去的邢子涯,秦錚雖然急得要命,卻並不曾亂了分寸,將他帶到距離宴席不遠的涼亭中,他立刻以密語傳音告訴楚凌雲:“王爺,子涯出事了,請您立刻與王妃過來一下!”

片刻後,兩人果然快步而來,看到邢子涯的樣子楚凌雲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不知道!”秦錚這纔來得及擦了把汗,“方纔我們在御花園中巧遇琰王,他說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跟子涯說,我便暫時退在了一旁。可是不等說幾句話,子涯便突然拔出匕首對着琰王刺了過去,幸虧我阻止及時纔不曾傷到他,但子涯卻昏了過去。”

端木琉璃早已上前替他做了一番檢查,直起身說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因爲突然受了比較大的刺激纔會如此,琰王跟他說了什麼?”

“不知道,”秦錚仍然搖頭,“琰王不肯讓我聽,說要單獨跟子涯說。”

楚凌雲看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冷意:“枉你平時還把邢子涯看得跟寶貝一樣,你明知道七弟對邢子涯不可能有什麼好心,居然還把他一個人留下,這不是找事嗎?”

秦錚萬分慚愧地低下了頭:“是,是我的錯,可是子涯也說想跟琰王有個最後的了結,我……”

楚凌雲沉吟片刻:“確定他沒有傷到七弟嗎?”

“我確定,”秦錚立刻點頭,“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我敢保證絕對連皮都不曾破。”

“那就好,”楚凌雲點頭,“先帶他回去,等他醒了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有傷到七弟,但行刺皇子也算是大罪,問清楚前因後果再說。”

秦錚立刻點頭,可是就在他想要抱起邢子涯回府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一陣喧鬧傳來:“快,抓刺客!”

“別讓刺客跑了!”

刺客?不用說,當然就是邢子涯了。就說嘛,楚凌歡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收拾邢子涯的機會。秦錚頓時急得要命:“王爺,怎麼辦?”

楚凌雲抿了抿脣:“不用慌,你留在這裡等着,我和琉璃過去看看。”

秦錚點頭,只管小心看護着邢子涯,兩人便結伴回到了宴席上。走到近前才發現楚凌歡就坐在一旁,面色慘白,搖搖晃晃,肩頭的傷口還不斷有血流下,他立刻挑了挑眉:“七弟這是怎麼了?方纔聽到那邊吵吵嚷嚷說抓刺客,這是被刺客給傷的?”

楚凌歡冷冷地看他一眼:“三皇兄,你不要演戲了,我這傷是怎麼來的你比誰都清楚!邢子涯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他將我傷成這個樣子,以爲跑得了嗎?”

楚凌雲頓時滿臉不解:“什麼?你說這傷是邢子涯造成的?”

“不是他還有誰?”楚凌歡咬牙冷笑,接着轉頭看向了楚天奇,“父皇,方纔兒臣只是因爲氣不過邢子涯賣主求榮,這才當面責罵了幾句,誰知他就惱羞成怒,將兒臣傷成了這個樣子,還請父皇爲兒臣做主,嚴懲這個惡奴!”

雖然還不曾聽到邢子涯說出真相,楚凌雲卻已經能猜個*不離十,必定是楚凌歡惡意挑釁,說了些極爲難聽的話,邢子涯氣憤不過纔會對他拔刀相向,秦錚不是說根本不曾傷到他嗎?

可惜呀,這小子還是功力不夠,被人家幾句話就挑撥地失去了理智。

正沉吟間,楚天奇已經開口:“雲兒,果真有此事嗎?”

“不知道,”楚凌雲搖了搖頭,“方纔我和琉璃離開,就是因爲接到了秦錚的消息,說邢子涯突然昏倒,琉璃怕他舊疾復發會危及性命,這才趕過去看看的。”

“他根本就是在裝!”楚凌歡狠狠地說着,“傷了本王,他自知罪責難逃,便假裝是舊疾復發!父皇,你可不要被他給騙了,趕緊將他拿下問罪!”

楚天奇略一沉吟:“既如此,那就先把邢子涯帶過來。”

“可是他已經昏過去了,”楚凌雲滿臉無辜,“不如我先帶琉璃回去給他瞧瞧,等他醒了再他過來。”

“父皇不要!”楚凌歡立刻阻止,“若是耽誤的時間久了,他就可以毀滅罪證了!”

楚天奇皺了皺眉:“行刺皇子可是大罪,先把他帶過來吧,琉璃應該有辦法讓他清醒過來,無論如何先把事情弄清楚。”

楚凌雲聳聳肩:“好吧,不過他能不能醒過來我可不敢保證,畢竟他的病情很嚴重,這一點父皇知道。”

來到秦錚面前,他眉頭微皺:“你不是說邢子涯並未刺中七弟?他怎麼傷得那麼厲害?”

“不可能!”秦錚立刻搖頭,“我阻止得還算及時,方纔明明只是刺破了他的衣服!王爺,你還信不過我?”

楚凌雲看他一眼:“廢話。既如此,先把他帶過去,父皇說要親自審問。”

“那怎麼行?”秦錚急了,“子涯還昏迷未醒,萬一……”

楚凌雲挑了挑脣:“怕什麼?本王是吃素的嗎?”

不多時三人便一齊返回,邢子涯依然昏倒在秦錚的懷中,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大膽奴才!”楚凌歡立刻站了起來,“少給本王裝蒜了!你就算病得再重,也逃脫不了應得的懲罰!”

“七弟,他還沒醒呢!”楚凌雲淡淡地開口,“你這會兒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他聽不見的。”

楚凌歡冷冷地看他一眼,嘴角滿是諷刺的笑意:“三皇兄,我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這可是前車之鑑,你要小心養虎爲患哦?”

近日關於邢子涯的傳聞越來越多,在座衆人都有耳聞,目光早已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大多數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雖然老七怎麼看都不會是老三的對手,不過看看熱鬧也不錯,就當是爲這中秋佳節助興了!

楚凌雲淡淡地笑笑:“這個就不勞七弟費心了,我一向都是喜歡養虎養狼的,如此才能所向披靡,否則養一堆軟綿綿的貓兒有何用?七弟你也知道,有其主必有其僕。”

言下之意,我是狼,你是貓,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

一個照面就落了下風,楚凌歡自然顏面大失,冷哼一聲說道:“三皇兄,這些廢話就不用多說了,邢子涯行刺於我,此乃死罪,你還不把他交出來,等候發落?”

楚凌雲挑了挑眉:“你說行刺就行刺?邢子涯還昏迷未醒,至少總該等他醒了問個清楚明白再做定奪吧?”

“果然,我就知道三皇兄一定會護短。”楚凌歡不停地冷笑着,“只是此事很多人都是親眼所見,豈容他抵賴?”

楚凌雲眨眨眼:“是嗎?那都有誰親眼所見了,不如先請他出來說一說。”

楚凌歡洋洋自得,毫不猶豫地一擡手指向了秦錚:“他,秦錚,你說實話,邢子涯是不是行刺本王?”

秦錚剛要說話,楚凌雲已經搶先開口:“我已經問過他了,他說根本沒有這回事。是你說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跟邢子涯說,他只好走遠了些看着。可是就在你們交談的時候,邢子涯突然昏了過去,他便趕緊上前將邢子涯帶走了。七弟,本來琉璃已經將他的病情穩定住了,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竟然讓他昏了過去?”

這話能夠讓人聯想的可就多了去了,楚凌歡自然瞬間大怒,嘶聲喊道:“他是你的奴才,自然是向着你的,他的話如何可信?”

楚凌雲笑笑,滿臉無辜:“那你還問他?”

楚凌歡一呆,果然聽到已經有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不由更加惱羞成怒,厲聲喝道:“總之邢子涯行刺於我是事實,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乃堂堂皇子,有什麼必要去栽贓他?”

楚凌雲的眼中掠過一抹冷意,淡淡地說道:“你有什麼必要栽贓他,還用說出來嗎?”

此言一出,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恍然之色:楚凌歡根本就是氣不過邢子涯另投狼王,這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徹底將他毀了。

眼見衆人都已開始懷疑,楚凌歡越發急怒攻心,但他也知道越惱怒越容易亂了方寸,正好中了楚凌雲的詭計,因此立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故意擺出滿臉的鄙夷:“一個下賤的奴才而已,哪裡值得我去費那些心思,他還不配!”

楚凌雲笑了笑:“哦,那我呢?我配不配?”

楚凌歡一愣,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言以對,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若說不配,顯然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若說配,不就等於承認他做這一切不是衝邢子涯,而是衝楚凌雲去的?雖然那的確是事實。

旁邊衆人也早已聽出了這個問題中的玄機,一邊等待着楚凌歡的回答一邊不自覺地搖頭: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對決,還沒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豈會不明白楚凌雲的意思,楚凌歡雖然盡力冷靜,臉卻早已氣得鐵青,咬牙說道:“三皇兄,你不要總是岔開話題,沒用的,事實俱在,他跑不了!”

楚凌雲撫了撫眉心:“他還昏迷不醒,自然跑不了。至於你說的行刺,還有什麼證據?”

楚凌歡顯然就在等着他問這個問題,所以不等他話音落地便當啷一聲將那柄匕首扔在了桌面上:“這便是物證,三皇兄,邢子涯就是用這柄匕首將我刺傷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楚凌雲低頭看了一眼,完全不以爲意:“怎見得你的傷就是這柄匕首造成的?”

楚凌歡冷笑:“傷口一驗便知!”

楚凌雲點頭,向前邁了兩步:“好,讓我來驗驗看。”

“不行!”楚凌歡立刻阻止,“你已存了包庇之心,難免有失公正!父皇,兒臣懇請您將在這方面最有經驗的太醫召來,只需驗過傷口,是真是假便一目瞭然了!”

楚天奇點頭恩准,不多時太醫急匆匆地趕到,上前仔細檢驗了一番,這才躬身稟報:“啓稟皇上,七皇子的傷的確是這柄匕首造成的。”

楚凌歡瞬間得意萬分,瞟着楚凌雲說道:“三皇兄,這柄匕首是邢子涯的吧?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可說?”

“有。”楚凌雲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刀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你雖然是傷在這把匕首之下,但拿匕首的人是誰,可就不好說了。”

見他還在夾纏不清,楚凌歡怒極,厲聲喝道:“三皇兄,我知道你一向護短,但也不能如此無法無天!行刺皇子乃是死罪,如果這樣的罪都能包庇,國法何在?”

知道他故意說出這樣的話是想激起公憤,尤其是要引起楚天奇的不滿,楚凌雲卻絲毫不懼,只是淡淡地笑道:“護短不護短咱們另外再說,我只不過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而已。如今看來,當時只有你們兩人在場,究竟發生了什麼旁人並不知道,你說一句行刺就要定案?甚至不用等邢子涯醒了問問他有什麼話說?憑什麼?就憑你是皇子,他個奴才?”

楚凌歡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說道:“好,既然你還不死心,咱們就來聽一聽這狗奴才究竟還有什麼話說!不過,你總得先把他弄醒吧?還要讓他繼續裝暈嗎?”

楚凌雲回頭看着端木琉璃,端木琉璃已經搖頭:“他方纔受的刺激太大,一時半刻醒不過來。父皇,請允許兒臣先將他帶回去救治。”

楚凌歡立刻就要表示反對,楚天奇已經揮手阻止:“今日乃是中秋佳節,的確不宜被這種意外掃了興致。這樣吧,先將他押入大牢,等他醒了再嚴加審問,如果確有行刺之舉,必定嚴懲不饒。”

端木琉璃皺眉,楚凌雲已經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看似渾不在意:“好,就這麼定了。”

秦錚一向最緊張邢子涯,然而不知爲何這一次他卻沒有任何意見,乖乖把邢子涯交給了侍衛。因爲他知道,楚凌雲絕不會就這樣放棄他。

果然,侍衛剛剛把邢子涯接在手中,楚凌雲已經淡淡地開口:“事情還未調查清楚之前,他並不是罪犯,仍然是本王的人,所以他若少了一根頭髮,後果你們自己知道。”

幾名侍衛不由哆嗦了一下,立刻連連點頭:“是,屬下明白!”

雖然未能將邢子涯當場處決,卻好歹押入了大牢,倒也不算毫無收穫,楚凌歡不自覺地摸了摸肩頭的傷口,暗道一聲這點苦總算沒有白費。

不過,只是押入大牢未免太便宜這個奴才了,背棄了本王,你還想落得好下場?做夢!

話又說回來,這傷口剛纔還痛得要命,這會兒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了?也不對,好像還有點發麻的感覺,難道……

驟然想起邢子涯乃是用毒高手,楚凌歡不由猛地變了臉色:他的匕首上不會塗有劇毒吧?如果是,那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不願讓旁人看出破綻,他保持着表面的冷靜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說道:“父皇,兒臣失血過多,有些頭暈,便先告退了!”

楚天奇點了點頭:“快回去歇着吧,找太醫來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楚凌歡施禮稱謝,在侍衛的攙扶下退了下去。秦錚皺了皺眉,低聲問道:“王爺,他怎麼了?”

“他怎麼了你還不清楚嗎?”楚凌雲笑笑,目光早已轉向了那柄匕首,“你忘了那東西是誰的?”

“子涯的呀!”秦錚本能地回答,卻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楚凌雲笑了笑,“只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秦錚撓了撓頭:“還是不懂。”

“笨。”楚凌雲挑了挑脣,“不懂沒關係,接下來交給我。你立刻悄悄潛入牢中看着些,免得出了意外,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秦錚正有此意,立刻點頭答應,悄悄退了出去。

雖然發生瞭如此大的意外,中秋家宴仍然繼續進行,衆人其實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不過宴席結束時,楚天奇命其餘人等各自退下,卻獨獨把楚凌雲留了下來:“雲兒,剛纔的事朕還有些話要問你,隨朕來吧!”

秦錚和邢子涯已經離開,楚凌雲當然不放心留下端木琉璃一個人,便帶着她一起來到了御書房。楚天奇倒是不以爲意,皺眉問道:“雲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凌雲搖頭:“邢子涯還昏迷未醒,我也不知道事情經過究竟如何。不過我想如果七弟只是責罵邢子涯賣主求榮,他絕不可能對七弟拔刀相向。他又不是傻子,難道不知道行刺皇子乃是死罪嗎?”

楚天奇沉吟着:“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還另有內情?”

“現在還不好說,”楚凌雲又搖了搖頭,“只能等邢子涯醒過來之後問問他。”

楚天奇不置可否,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片刻後突然淡淡地問道:“雲兒,你和歡兒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最近城中怎麼突然多了那麼多傳言,而且內容都是關於邢子涯的?”

楚凌雲笑笑:“父皇,那都是些小事,而且事實並不像世人傳言的那麼複雜。”

楚天奇點頭:“說說看。”

楚凌雲嘆了口氣:“父皇也知道,邢子涯原本是七弟的貼身侍衛。他不幸患了腦疾,必須做開顱手術才能保住性命。可是會開顱術的只有琉璃一人,七弟與我之間……父皇也明白,所以他不願向琉璃求助,寧願讓邢子涯等死。秦錚知道此事後自然生氣,便帶着邢子涯來找琉璃。原本想着等治好了病再回去也就是了,七弟卻因此誤會他已經背棄,罵他賣主求榮。”

楚凌雲所說的基本上是事實,只不過後面所謂治好了再回去云云便是杜撰了。而且楚凌歡要太醫假裝會開顱術殺死邢子涯之事他也隱瞞了下來,留幾分餘地,接下來的事才比較好辦。

正因爲基本上是事實,楚天奇並未起疑,只是皺了皺眉:“老七也太不像話了,不管怎樣你們是親兄弟,彼此之間能有多大的矛盾?何況邢子涯雖然只是個侍衛,卻好歹是條人命,豈能如此不顧惜?”

“父皇說的是。”楚凌雲點了點頭,“其實我對邢子涯諸多照顧也只是因爲秦錚,中毒殘廢的幾年間都是秦錚照顧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而已,並不像七弟或者旁人認爲的那樣,是貪圖什麼或者有什麼陰謀詭計。”

楚天奇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你剛纔說邢子涯不會因爲歡兒罵他一句賣主求榮就拔刀相向,是不是說歡兒還跟他說了些別的?”

“有可能。”楚凌雲點頭,“所以我才說必須等他醒了之後問個明白,此事才能下定論。”

楚天奇沉默片刻,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等邢子涯醒了之後再說,你們先回去吧!”

二人躬身施禮,接着退了下去,看着他們的背影,楚天奇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沉。

衆位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他心知肚明,只是一直不曾點破而已,因爲即便點破了,局面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生在皇家,這些都是註定的事情,如果能夠改變,就不叫註定了。

站在楚凌歡的立場上,他很理解這個兒子的選擇。知子莫若父,楚凌歡的性情他了解,爲了防止邢子涯在心理上傾向琅王府,他會這樣做毫不奇怪。

站在邢子涯的立場上,他當然也覺得楚凌歡的做法太過自私。不過話又說回來,邢子涯只是一個侍衛,楚凌歡身爲主子,本就對他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倒也沒什麼大不了。

楚凌雲對邢子涯如此也在情理之中,秦錚那種不離不棄的照顧只怕夫妻之間都很難做到,楚凌雲雖然從來不說,心中卻一直存着一份感激,對邢子涯自然就會有所不同。

都說狼王冷酷無情,其實只是對敵人冷,對於在意的人,他護短着呢!

不過不管怎樣,爲了一個小小的侍衛,親兄弟之間居然鬧到這樣的地步,真是太有出息了!若是被不明內情的人知道,肯定會以爲邢子涯身上藏着天大的好處,否則怎會值得兩人如此奪來奪去?希望此事能夠儘快了結,傳言自然也就平息下去。

至於這皇位之爭,恐怕是永遠沒有盡頭的。

楚天奇撫了撫額,只覺得疲憊不堪。對於皇室來說,每一次的皇位之爭都是前一次歷史的重播,看到他的兒子們爲了爭奪皇位如此處心積慮,他總會想起當年他爲了登上帝位與兄弟們勾心鬥角的一切。所以無論他們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似乎都是不難理解的。

離開御書房,來到僻靜之處,楚凌雲腳步一頓:“出來!”

一聲令下,只聽嗖嗖幾聲輕響,狼鷹等四人已經出現:“王爺!”

楚凌雲點頭:“護送琉璃回府,要萬無一失。”

幾人立刻點頭答應,端木琉璃已經眉頭一皺:“那你呢?你不回去?”

楚凌雲的目光微微閃動:“我得去趟天牢,問問邢子涯究竟是怎麼回事。不必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乖乖回去等我。”

端木琉璃點頭,叮囑了一句小心,便在四人的護送下離開了。目送他們走遠,楚凌雲吐出一口氣,展動身形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邢子涯剛剛清醒過來,當他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自然吃了一驚。不過,他卻只是慢慢地翻身坐起,靠在牆角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因爲他已經看到了角落裡秦錚那張充滿關切的臉,以及那個示意他稍安勿躁的手勢。

片刻後,牢裡侍衛一個個呵欠連天,很快便互相靠在一起沉沉地睡了過去,四周再無任何動靜。

第45章第60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70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55章第62章第21章 毒發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44章第15章 情敵來訪第17章 棋差一招第20章 命案第17章 棋差一招第21章 毒發第32章 生父第42章第99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第20章 命案第70章第38章第58章第32章 生父第94章第51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38章第21章 毒發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58章第35章第22章 中毒第48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84章第78章第65章第44章第66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78章第60章第56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17章 棋差一招第99章第36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6章第52章第26章 比狼王更妖孽的人第83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第83章第81章第43章第101章第67章第35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46章第85章第71章第95章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51章第84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63章第80章第21章 毒發第60章第69章第19章 試探第36章第24章 驚人身份第43章第54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34章 各憑本事第80章第39章第96章第95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89章第42章第76章第20章 命案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51章第22章 中毒第59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90章第61章第61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
第45章第60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70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55章第62章第21章 毒發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44章第15章 情敵來訪第17章 棋差一招第20章 命案第17章 棋差一招第21章 毒發第32章 生父第42章第99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第20章 命案第70章第38章第58章第32章 生父第94章第51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38章第21章 毒發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58章第35章第22章 中毒第48章第11章 琅王完勝第84章第78章第65章第44章第66章第9章 唯一的劍鞘第78章第60章第56章第7章 第一美男第17章 棋差一招第99章第36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6章第52章第26章 比狼王更妖孽的人第83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第83章第81章第43章第101章第67章第35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46章第85章第71章第95章第4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第51章第84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63章第80章第21章 毒發第60章第69章第19章 試探第36章第24章 驚人身份第43章第54章第27章 七夕盛會第34章 各憑本事第80章第39章第96章第95章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89章第42章第76章第20章 命案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51章第22章 中毒第59章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90章第61章第61章第1章 休書,恩斷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