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奇目光深沉:“玉琉璃,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司徒笑顏的命。否則就算你是被人陷害,豈不也坐實殺人的罪名了?”
不愧是一國之君,言辭之間留有餘地。
玉琉璃笑笑,目光卻冷銳如刀鋒:“多謝皇上提醒,但琉璃若是救了司徒笑顏的命,下毒的罪名才真的坐實了!”
司徒笑顏一慌,不得不以尖叫掩飾心虛:“玉琉璃!下毒之人分明是你……”
“好,是我,”玉琉璃笑笑,“所以我不會給你解藥,你就乖乖等死吧!”
司徒笑顏更加慌亂,徒勞地大叫着:“爹!師父!救我……”
二人急得滿臉是汗,有心衝上前去,卻又被隱衛阻攔。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幽冥香眼看就要發作……
眼看求救無望,司徒笑顏終於狠狠地一咬牙,迅速從懷中掏出一粒雪白的藥丸吞入口中,這才瞪着玉琉璃吐出幾個字:“玉琉璃,算你狠!”
緊握的雙拳慢慢放開,玉琉璃一挑脣角:“皇上,司徒笑顏方纔服下的正是幽冥香的解藥,真相還用說嗎?”
司徒默也目瞪口呆:“笑顏,你……你這是……”
“司徒小姐,我應該承認這個局還算高明。”玉琉璃靜靜地開口,“你以身中劇毒爲由騙皇上同意你做琅王側妃,又故意讓我聽到清靈石太研製出瞭解藥,於是我指使芳洲害你不成,便給你下了幽冥香。然後你再用事先放進琉璃軒的解藥救命,我自然百口莫辯,是不是?”
司徒笑顏緩過一口氣,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我……哼……”
“只可惜,你還是功敗垂成。”玉琉璃淡然一笑,溫潤的眸中隱含銳利,“你說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兩者毒性相剋,那麼你知不知道你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什麼?”
司徒笑顏不自覺地反問:“什麼?”
“邪不壓正。”玉琉璃一字一字地說道,“你設計這一切是爲了害我,絕不會真的賠上自己的性命,所以你、清靈師太或者芳洲、司徒將軍身上必定還藏有解藥,以防意外!”
“啊!我懂了!”秦錚不自覺地叫了起來,“所以三小姐要所有人離開司徒小姐,並不許任何人離開喜堂,就是爲了逼她自己拿出解藥?”
“不錯,”玉琉璃點頭,“被逼無奈之下,她只能自己解毒,除非她真的想與我同歸於盡……”
“不可能同歸於盡。”楚凌雲笑笑,插上一句,“就算司徒笑顏真的死了,你也不會有事。”
玉琉璃瞅他一眼:“不準多嘴,沒你的事。”
敢如此挑釁狼王?慘了……
誰知狼王居然乖乖點了點頭:“哦。”
誒?
衆人大爲驚訝,玉琉璃已經見怪不怪地接着說道:“司徒笑顏,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學會了嗎?”
司徒笑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眼神陰鷙:“世人傳言完全信不得,玉三小姐原來如此厲害,受教了!”
“玉琉璃,你真是令朕刮目相看!”楚天奇微笑讚歎,眼底深處卻有一絲冷意,“司徒笑顏,玉琉璃肯讓你嫁入琅王府,你已該知足,爲何還要害她?”
司徒笑顏立刻滿臉委屈:“臣女是一時糊塗,求皇上饒臣女這一次……”
楚天奇目光微閃,臉色卻依然陰沉:“你險些傷害了玉琉璃的名聲,就算朕肯饒,她和雲兒又怎會……”
彷彿得到指點,司徒默突然抱拳施禮:“殿下、三小姐!小女真的只是一時糊塗,求二位高擡貴手,網開一面!”
玉琉璃笑笑,目光陡然銳利:“不是我不肯饒司徒將軍愛女,而是……將軍確定她真的是司徒笑顏嗎?”
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將所有人震得靈魂出竅,司徒笑顏更是拼盡全力壓下眼中的驚懼嘶聲尖叫:“玉琉璃!你胡說八道什麼?設局害你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因此信口雌黃!”
楚天奇沉聲問道:“玉琉璃,無憑無據,你怎能亂說?”
玉琉璃淺淺地笑着:“司徒小姐最擅長的是長槍,她應該雙手都佈滿繭子。可你只有右手有老繭,左手卻無異常。還有,你臉上的肌膚與耳後的肌膚無論色澤還是質感都略有不同,應該易過容。”
身爲法醫,驗屍驗習慣了,已變成一種本能。
司徒笑顏不自覺地連連後退:“你……你胡說……”
玉琉璃淺笑,楚凌雲已經淡淡地開口:“來人,去了她臉上的易容之物。”
“是!”
應答聲中,狼鷹越衆而出,還未等他動手,司徒笑顏突然冷靜下來:“慢着!”
狼鷹腳步一頓,她已一聲冷笑:“玉琉璃,你夠狠,我認栽!不錯,我的確不是司徒笑顏!”
“啊!”
驚呼聲立刻響起,司徒默更是急怒交加:“那你究竟是誰?我女兒呢?”
司徒笑顏擡手往懷中摸去:“想知道我是誰,看看這個!”
衆人均屏息等待,楚凌雲與玉琉璃已同時開口:“小心!”
話音未落,司徒笑顏已“啊”的一聲慘叫,一個精巧的竹筒早已跌落在地,她則抖抖索索地抱着右臂,手腕上居然插着兩柄飛刀!
微微一笑,楚凌雲語帶讚許:“飛刀玩得不錯。”
“不及某人。”玉琉璃淡淡迴應,“我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玉琉璃搶先出手,楚凌雲卻後發先至,同時一縷指風隔空封了司徒笑顏腿上的穴道,令其寸步難行。
狼鷹撿起竹筒,略作檢查之後躬身稟報:“皇上,拉動圓環可令此物爆炸,放出有毒的煙霧。”
楚天奇微微冷笑,眸中卻有異樣的光芒:“你處心積慮潛伏在將軍府,究竟意欲何爲?”
司徒笑顏沉默不語,楚天奇立刻大手一揮:“來人!”
“不準碰我!”司徒笑顏沉聲厲喝,“我自己來!”
領教過楚凌雲的厲害,她不敢再玩花樣,慢慢揭去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張無比陌生的臉展現在衆人面前,其美豔比司徒笑顏猶有過之,且高鼻深目,分明來自異域!
楚天奇的手突然一緊,眼底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不安,卻瞬間恢復正常:“你並非東越國人?”
“北羅國四公主,北宮律燃,”楚凌雲微笑開口,“太子北宮律川一母同胞的妹妹。”
司徒笑顏……北宮律燃滿臉愕然,隨即嘆了口氣:“果然是不敗神話,律燃佩服。但你的眼睛既然如此毒辣,之前爲何看不出我易了容……”
“不是看不出,是根本沒看。”玉琉璃接過話頭,氣死人不償命,“琅王心比天高,入不得心之人,看都不看。”
北宮律燃一呆,登時氣得面紅耳赤,楚凌雲已開心地笑出了聲:“這話我愛聽,果然是琉璃最懂我。”
楚天奇別有深意地看了玉琉璃一眼,接着轉向北宮律燃:“堂堂一國公主居然易容改扮潛入東越國,北羅國究竟意欲何爲?”
雖然陷於重圍,北宮律燃反而越加鎮定,甚至傲然一笑:“皇上是否先讓閒雜人等退下?須知有些話……”
楚天奇目光一閃,立刻命滿堂賓客盡數退下,只留幾位皇子及玉琉璃在場。北宮律燃忍痛拔去飛刀,又取了錦帕簡單包紮一番,接着主動開口:“皇上但請放心,律燃此來並非爲了瀲陽城的佈防圖,而是另有所求。”
楚天奇不動聲色:“求什麼?”
北宮律燃坦然回答:“卡伊其部落的聖物,定顏珠。母后是北羅國第一美女,一向十分愛惜自己的容貌,希望將來大去之後也能美貌永存。定顏珠可保屍身永遠不腐,爲完成母后的心願,我才喬裝改扮進入將軍府。”
楚天奇目光閃爍:“你認爲此物在司徒將軍府?”
“不,在琅王府。”北宮律燃看向楚凌雲,“卡伊其叛亂被鎮壓之後,定顏珠下落不明,世人傳言落入了領兵平叛的琅王手中,我只得悄悄來到瀲陽城,卻始終無法成功進入琅王府。就在此時,我無意中看到司徒笑顏獨自一人出城遊玩,便將其抓走,故意要司徒默拿佈防圖來交換……”
楚天奇瞭然:“你早料到司徒默會拒絕,只是想借此機會假扮司徒笑顏?”
“不管他拒絕還是接受,我都會這樣做。”北宮律燃點頭,“我本就擅長易容,自問足以以假亂真。服下劇毒撕心裂肺回到將軍府,果然無人起疑,我便開始實施我的計劃……後來的事皇上都已知道。”
楚天奇眉頭微皺:“爲了定顏珠,你連命都不要了?若非撕心裂肺,你只怕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
“這纔是我的殺手鐗,”北宮律燃滿臉傲然,“不久前,我北羅有位奇人研製出瞭解藥,只不過此消息被嚴密封鎖,包括我在內只有三個人知道。”
“好本事。”楚天奇淡淡地笑了笑,“既如此,你只管嫁入琅王府之後尋找定顏珠便是,爲何設局陷害玉琉璃,導致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