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憐兒只覺寒意順着跪在地板上的膝蓋向上直躥,瞬間就仿若置身於寒冬臘月之中。
心中驚懼的同時,竟又泛起一股莫名的喜悅。
原來,夜錦衣斷掉她的手指不是因爲巫月,而是因爲她與丞相府走的太近。
“憐兒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想通其中關鍵,白憐兒忙叩首認錯。
“記着你今日的話,否則,別說本王,即便淑妃娘娘也保不了你。”如今之計,他只有先穩住白憐兒,才能再徐徐圖之。
“是!憐兒日後定會恪守本分,不讓王爺掛心。”白憐兒說着偷偷瞥了眼夜錦衣,卻見他神色依舊是一貫的清冷,卻沒有看她。
她眸底極快的閃過一抹恨意,不能與丞相府的人走的太近?那良辰、美景算不算丞相府的人的人?昨晚,她可是親眼看到巫月身邊的那個醜八怪扶着良辰、美景進了一旁的廂房,若王爺親眼看到……巫月是不是就死定了?
而此時,被白憐兒惦記着的巫月正蹙眉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良辰、美景,不解的望向一旁的南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昨晚回來的時候,就見一個侍衛鬼鬼祟祟的,便悄悄跟了上去,見他往良辰和美景的房中吹了迷煙,之後又拿匕首摸了進去。我就殺了那侍衛,救下了她們兩個。不過,到現在還沒醒,可能是迷煙吸的有點多了。”
因爲當時,關於救不救這兩人,她殺了侍衛之後,又在房外做了半天的思想鬥爭。
“那侍衛你可認識?”
“是陳大人身邊的護衛,我見過兩次。”
呵!
巫月心底冷笑一聲,陳宇軒將良辰、美景要走的那一刻起,這兩人怕就已再沒有任何價值了,所以,留下她們,與丞相府來說,只不過是多了一分危險。
“弄醒她們。”
“好。”南心轉身一盆水就“譁”的潑在了兩人身上。
“啊!”兩人當下驚叫着起身、跳着腳抱在一起,憤怒的眸光一對上巫月和南心,兩人當下變了臉色,“你、你們要做什麼?”
“就算我們想對你們做點什麼,也沒有工具。”巫月嗤笑出聲,“不過,昨晚的確有人想要你們的命,是南心救了你們。所以,現在來說,你們欠我一條命。”
良辰、美景怔住,救人的事,她們不是沒聽說過,可這剛救完人,就告訴別人,你們欠她一條命的,她們還是第一次見。
巫月不理會兩人的詫異,只管繼續道,“哦,順便提醒你們一下,昨晚想要殺你們的人是陳大人的人。”
“不,不會的……”良辰、美景齊刷刷搖頭,她們是陳應江親自找來的,而且陳宇軒又說過要納她們爲妾,怎麼可能會派人來殺她們?
“你們信不信,和我沒有關係。但我現在要說的是,第一,如果陳大人發現你們還活着,我覺得他會繼續追殺你們。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趕緊跑路。第二,如果你們實在沒地方逃,可以去臨安城的樓外樓。”
“什麼意思?”美景當下撐大了眸子。
“你的意思是說,要讓我們投靠你?
”良辰也蹙起了眉。
巫月衝兩人笑了笑,沒有再做解釋,扯着南心轉身而去。
如果夜錦衣真有那麼多的麻煩,那她現在太弱了,什麼忙也幫不上,所以她要趕緊壯大自己的勢力。
“巫月,”南心突然頓住腳步望向巫月,“你讓她們去樓外樓,是不是已經有打算了?樓外樓你要做什麼?”
“以前的樓外樓做什麼,以後的樓外樓還做什麼。”巫月眸中流光溢彩道。青樓,雖是三教九流彙集之地,不過卻也是探聽消息的絕佳地點。
至於要不要用良辰和美景,那就看她們能不能自己到樓外樓,倘若她們蠢到去找陳應江或者陳宇軒對質,或者是連這驛館、梅城都逃不出,那麼複雜的地方還是不要去混的好。
“巫月!”南心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巫月想要做什麼,“不行,你,你怎麼能做那種事?”
巫月莞爾,笑吟吟湊近南心,“有什麼不能的?職業不分高低貴賤。”
“巫月,可你,你……”
“巫月姑娘!你怎麼在這裡?”一個熟悉的女子的聲音打斷了巫月的話。
她回眸望去,只見一襲月白色錦裙的白憐兒正一臉詫異的望着她,而白憐兒身邊站着的正是風姿冉冉的夜錦衣。
“你們……”巫月有些狐疑。
“王爺,”白憐兒沒有理會巫月的疑惑,擡手指向巫月身後的院落,“就是那個院子,今早有人看到有四五條蛇爬了進去,王爺還是差人仔細檢查一下的好,也免得再有毒蛇咬傷無辜。”
巫月順着白憐兒所指回眸望去,心下當即瞭然。白憐兒想要夜錦衣看的怕不是毒蛇,而是良辰和美景。
“嘖嘖,”她不由嘖嘖兩聲,回眸看向白憐兒道,“白側妃,你將王爺拖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讓王爺去抓蛇啊?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說話間,她已走到夜錦衣身邊,在白憐兒撐大的眸子中笑嘻嘻的拉起夜錦衣的兩根手指搖了搖,“王爺,既然白側妃想要玩蛇,那就讓她自己去玩好了,我們去看鸚鵡好不好?”
不等夜錦衣應聲,巫月已挽住他的手臂,拖着他轉身,“走了,走了,我還沒想好給它取什麼名字,王爺一會幫我取好不好?”
“王、王爺!”白憐兒目瞪口呆的喚了一聲。
可那兩個背影,一個挺拔如山,一個歡欣雀躍,一靜一動,但對她的喚聲都好似都沒有聽到一般。
白憐兒一轉眸正對上南心譏諷的眸光,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難看,“你個賤……”
話剛出口,就見南心從袖袋中摸出一把匕首,眸光滑向她的脖頸,白憐兒當下掩上自己的脣。
直到南心的身影追着巫月和夜錦衣遠去,白憐兒才放下手,腳步踉蹌了一下,扶着院牆站穩,大大的杏眸中恨意層層翻滾。
可惜,她的恨,卻什麼也阻擋不了。
就連回返臨安的時辰都是按原定計劃的,沒有遲上片刻。太陽,也依舊堅定不移的從東移到西,在日暮之時,他們便又到了去梅城時的宿營之地。
一樣的帳篷,一樣的篝火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夜色,可巫月此刻的心境,卻與那晚截然不同。
“夜錦衣,”她挨着夜錦衣坐在篝火旁,望着不時爆出“噼啪”之聲的篝火道,“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的夜色特別美?”
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鎖着她被篝火映紅的小臉,臉上的神色如這夜色一般溫柔,“不如你。”
巫月一滯,悶頭“哧哧”笑了兩聲,擡頭湊近身旁清冷的神色也仿若被烤化了的夜錦衣,“沒想到,你嘴還挺甜。”
“要吃嗎?”夜錦衣幽黑的眸底浮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或許是離篝火有些近了,巫月的臉瞬間有些發燙,她想罵他臭不要臉,可此刻他那神情卻認真又無辜,好似只是說了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問句一般。
巫月有些窘了,她這樣,算是被調戲了嗎?
她眼珠滴溜溜的一轉,帶着些許得意的望向夜錦衣,“我的也挺甜,你要吃嗎?”
“要。”
話音落,夜錦衣長臂一擡扯着她的手腕便將她拽入懷中,薄薄的脣就向她的脣覆去。
“錦王爺!巫月姑娘!”
一個陰冷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夜錦衣動作一滯,巫月忙趁機從他懷中掙出,望向他們身後臉色不佳的夏輕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夏統領!”
“巫月姑娘,本統領有句話想要與你說,不知可否?”
白天,巫月坐在夜錦衣的馬車裡,他幾次藉故過去,不是被夜錦衣找藉口擋回,就是被粘人的夜玉柔藉故抓走,總之,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向巫月解釋。
夜錦衣扯着巫月的手將她又拉入懷中,這才擡眸看向夏輕歌,“有什麼話,夏統領不妨就在這說。”
夏輕歌陰柔的臉色有些難看,狹長的眸子裡倒映的篝火也閃爍不定。
巫月心底輕嘆了口氣,有些話,或許說清楚更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態度不表明,或許只會讓夏輕歌越來越痛苦?
想至此,她不由抓着夜錦衣的大手搖了搖,軟聲求道,“王爺?”
夜錦衣挑眉,要去?
巫月輕輕點了下頭。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說清楚的好。
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鎖着巫月,抿了抿脣。
巫月的臉又燙了起來,夏輕歌就在一旁看着,她怎麼親他?
夜錦衣不爲所動,眸光瞥向了眼前的篝火。
好吧好吧,巫月對夜錦衣這固執、幼稚的請求繳械投降,傾身極快在他薄脣上啄了一口。
只是一觸即分的瞬間,夜錦衣的大手已握住她的後腦,兩人的脣不但沒有分開,反而陷的愈深。
原本的蜻蜓點水就變成了脣齒大戰。
良久,良久,夜錦衣才放開了氣息不穩的巫月。
巫月微喘着氣,水盈盈的眸子癡癡望着夜錦衣,微啓的脣已有些紅腫。
恍惚片刻,巫月纔回過神來夜錦衣這混蛋做了什麼。
她恨恨瞪了一眼奸計得逞的某人。
卻見某人挑眉,抿了抿脣,好似在回味她的味道,“還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