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繡和郭權兩人同時回身看去,只見一襲軟紫金色錦袍的夜錦衣和一襲雪青色錦裙的巫月正相攜而來。
“哥哥!”
夜繡晦暗的眸光從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移到夜錦衣臉上時又變得明媚,腳步輕快的就衝了過去。
“不好好在府上陪着郡主,來這裡做什麼?”不待夜繡衝到跟前,夜錦衣斥責的話語便丟了過去。
夜繡腳步一頓,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夜錦衣,“哥……”
“回府去!”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底裡一片冰冷。
葉少溫絕對不是他外表看起來的這般溫和無害,更何況,還有郭權,如今這風起雲涌之局,皇上步步緊逼郭家,郭家會做出什麼事情,誰也預料不準,唯有留在府上,才安全。
夜繡眸底的委屈、歡喜、瞬間都變成了憤怒,她恨恨瞪向巫月,“你和我哥哥說了什麼?”
她還沒有去告她的狀,巫月竟然敢反咬一口,先在夜錦衣面前說她的壞話,這女人簡直壞透了!
巫月輕笑一聲,沒有理會夜繡。
“沒聽到嗎?回府。”夜錦衣清淺的聲音之中已多了一分不耐。
“我不!我就不!”夜繡恨恨一跺腳,轉身沿着青石小路就向她之前所住的院落跑去。
她來葉府是爲了取給夜錦衣的禮物,爲什麼她禮物還沒有拿到,就要回去?巫月,巫月,你個壞人,一定是你和哥哥說了我的壞話,好啊,你給我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快要氣炸了的夜繡一邊跑一邊將巫月從頭到腳問候了一遍。
夜錦衣眸光微凝,正要出聲叫住夜繡,已踱步過來的郭權卻已然含笑開口道,“見過錦王爺!錦王爺怎麼也有空來葉府?葉公子還當真是炙手可熱啊!”
“自然,”夜錦衣眸光轉向郭權,弧度完美的脣角勾起,清淺的聲音那叫一個悅耳,“如今,就連郭將軍這個羽林中郎將都成了一個空銜,原本就是射聲校尉的葉公子,又兼管了這御林軍,難道還不夠炙手可熱嗎?”
郭權一滯,脣角那虛僞的淺笑當下皴裂。
夜錦衣這是誠心往他傷口捅刀子。
他乾笑了一聲,眸光滑過夜錦衣和巫月十指相扣的手,又想起適才夜繡所說的雲清和巫月的事情,心思沉了沉,“既然王爺也是來尋葉公子的,就請吧。”
巫月和夜錦衣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再理會郭權,跟着前面帶路的門房小廝就往正廳而去,郭權不遠不近的墜在兩人身後,眸光越來越暗沉。
還未至正廳門口,已得了消息的葉少溫便迎了出來,與夜錦衣和郭權客套了兩句,便引着兩人往正廳而去。一路之上,雲清只是眉眼溫柔的跟在一旁,沒有出聲。
剛跨入正廳,郭權的眸光就轉到了雲清身上,“這位就是雲公子吧?”
“雲清見過郭將軍!”被點名的雲清鄭重向郭權行了一禮。
“雲公子不必多禮!”郭鬆說着,從袖袋中摸出一個瓷瓶道,“聽說昨日雲公子受傷了,父親特意
讓我將這瓶皇上賞賜的金瘡藥拿來給雲公子。”
“多謝郭將軍!”
雲清伸手去接,郭鬆卻手臂一收,將藥收回,“本將軍來給雲公子上藥。”
“多謝將軍美意,只是我這藥是剛換的,所以就不勞煩郭將軍了。”雲清眸光滑過葉少溫,脣邊噙着春風般的笑意溫聲道。
但郭鬆的臉色依舊一沉,“怎麼?雲公子是怕本將軍粗手笨腳,還是擔心皇上賞賜的藥有問題?”
不待雲清說話,他又轉眸掃了眼葉少溫和夜錦衣道,“射聲校尉和錦王爺都在此,雲公子還不放心嗎?”
雲清略略沉吟,脣邊的笑容當下又深了一分,“既如此,那就勞煩郭將軍了。”
說話間,他左手將右手的袖口向上挽了挽,將纏繞着白紗的右手遞向郭權。
郭權將白紗的結解開,又將白紗一圈一圈從他手上繞下,“雲公子忍着點。”
說着,郭權便將手中的白瓷瓶拔下瓶塞,將其中的藥粉灑在了雲清的手上。
藥粉落下,仿若一把鹽灑在傷口上,白皙的手也迅速染上紫青色。
“啊!”雲清忍不住痛呼出聲。
一旁從郭權提出親自爲雲清上藥,便眸光瞬也不瞬鎖着雲清手的巫月心中驟然一緊,想都沒有想,本能就衝了過去,“你怎麼了?”
不待雲清回答,巫月已然怒目瞪向郭權,“你給他用的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解藥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就敢……”
雲清忍者劇痛看向巫月,清澈的眸中是說不出的溫柔與唏噓,“我,我沒有事的。”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的手,都變了顏色,痛的汗珠都出來了,這要是還叫沒事,那如何纔算有事?”看着雲清額頭沁出的大顆大顆的汗珠,巫月的心仿若被誰狠狠攥在了手中一般,說不上的痛。
那刮骨般的痛,也因巫月的擔憂和關心褪去,雲清眸底的暖色又重了兩分,“多謝巫月姑娘掛心……”
兩人,一個真心實意的憂心,一個發自肺腑的怕她擔心,字字情真,句句意切,全出自一片赤子之心。
可落在這正廳其餘人眼中卻全然不是味道。
南心從看到雲清的第一眼,就溼了眼眸。她生怕別人察覺她的失態,一直低垂着眸子,不敢擡頭。
葉少溫心底雖也詫異兩人關係的親近,但臉上神情卻沒有明顯變化。
郭權的眸光漸漸意味深長起來,看來夜繡那丫頭沒有說謊啊,不過,當他眼角的餘光瞥到夜錦衣鐵青的臉色時,心底的那抹了然驟然間就變成了興奮,仿若驟然燒起的一把熊熊的快意的火焰。
夜錦衣的臉色此刻已然陰沉如水,巫月此刻還記不得往事,對這雲清便如此的與衆不同,倘若她想起了往事,那會怎樣?
他的心一陣緊縮,垂下的手緩緩收攏成拳,這樣的事情,他絕不會讓她發生。
四年了,倘若她沒有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刻意再去尋找她,但此刻她既然已經出現,那他就
絕對不允許她再從他眼中消失。
只是現在,看着她臉上對雲清的擔憂,他卻只覺刺目至極,更恨不得一把將這小混蛋拉過來,讓她的那一雙月牙兒般的眸子再不能落向雲清。
可偏偏,他卻不能如此做。
呼!
夜錦衣強壓住心底翻滾的怒氣與不滿轉身大步向外而去。
夜繡正要進門,就見夜錦衣離去,眸光極快的掃向正廳,正巧看到巫月和雲清四目相對的情形,心中當下瞭然,眸中浮出一抹喜色,轉身就追着夜錦衣而去。
上次在葉府竹林裡,她看到巫月和雲清摟摟抱抱的事,她都還沒有和夜錦衣說,此刻去說,夜錦衣一定會相信的。
葉少溫從夜錦衣離去的背影上收回眸光,如玉的面色也浮起一抹暗影,“郭將軍,這是何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此刻雲清的手看起來像是中了毒一般,但就算郭權想要害雲清,也絕對不會蠢到當着他和夜錦衣的面來給雲清下毒,所以雲清此刻出現的狀況定然是郭權特意而爲。
那他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葉公子此話何意?”郭權裝作一副不解的神色,瞬間又恍然道,“你是說本將軍給雲公子的藥?哦,這藥效果極佳,用上兩三日這傷口必好,只是美中不足,就是這上藥的過程有些痛苦。這也正是本將軍堅持爲雲公子上藥的原因。”
郭權的解釋無懈可擊。
而且好似是爲了配合郭權的這番話,此刻雲清那呈青紫色的手已漸漸又褪去顏色,變得白皙起來,痛楚也隨之褪去。
巫月繃着的心絃這纔鬆下,可心一落下,她便意識到自己此刻行爲的不當了。
她忙擡眸去看夜錦衣,卻發現夜錦衣已然不在房中。
糟了!巫月心中驚呼一聲。
“巫月姑娘和雲公子什麼時候認識的?”
仿若是爲了印證巫月的擔心,郭權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在此刻響起,“看起來,巫月姑娘好像很擔心雲公子啊?”
巫月將心中的慌亂壓下,擡眸看向郭權,不動聲色道,“郭將軍知道雲公子受傷,難道不知道他爲什麼受傷嗎?雲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不像郭將軍那般鐵石心腸,所以,我關心他錯了嗎?”
“關心?若說巫月姑娘對雲公子是關心,是不是有些太輕了?”
雲清眸光一暗,正要開口,葉少溫已然出聲道,“哦,郭將軍今日前來就是爲了給雲清送藥嗎?不知雲清他何德何能還勞煩郭將軍親自跑這一趟?”
“葉公子客氣了。”郭權這才道出他今日的來意,“這幾日,本將軍身子不適,皇上不是有意讓葉公子接手御林軍嗎?本將軍特意來找葉公子交接此事。”
葉少溫眼眸微凝,對郭權的用意已猜出幾分,心中哂笑一聲,出口的聲音卻客氣至極。
“郭將軍是在太客氣了,皇上的意思是將此事交給我與藍公子共同打理,今日藍公子雖不在,但錦王爺卻在,我這就差人找錦王爺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