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衣微微擡首,將頭枕在手臂上,眼神迷離的望向巫月,清淺的聲音中透着絲絲慵懶,“昨日你辛苦了。待今日在落霞坡找到懷遠將軍後,你就在府上休息兩日。”
“多謝王爺。”
望着眼前夜錦衣如畫的眉眼、慵懶優雅的姿態,巫月心中的小鼓不覺咚咚咚敲起。昨日她已傳信給鬼麪人,說郭鬆就在落霞坡。也不知鬼麪人是否得手?
倘若得手,那她就自由了,而夜錦衣,怕是就要倒黴了。但若萬一鬼麪人失手,那她的解藥是不是就被扣下了?
一時之間,巫月心中愁腸百結,竟然不知是該期盼鬼麪人得手好,還是失手好?
唉!
夜錦衣在心底幽幽嘆息一聲,眼前的女子,小臉皺成一團,下脣被貝齒死死咬住,鮮紅欲滴。他相信,再多一會,那脣必定被她咬破。
“你,是在誘惑本王嗎?”
“啊?”巫月一怔,忙將自己的小心思藏好,眉眼彎彎的笑起道,“王爺這般傾國傾城,啊呸,我是說芝蘭玉樹,誰見了王爺會不動心呢?”
“那你呢?可曾對本王動心?”夜錦衣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緊鎖着巫月秋水般明亮的月眸,清淺的聲音帶着絲魅惑。
巫月的心跳瞬間滯了一拍,她對他,可曾動心?
她對他,是動心的吧?
她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揮舞長鞭的優雅;也清楚的記得,他的手指沾着涼涼藥液撫過鞭痕時的溫暖。
她清楚的記得,她從牆頭栽下撞入他幽深眼眸時的心悸,也清楚的記得,他擋在她身前胖揍楊才俊時的感動,還有,他將她攬入懷中當着夏輕歌面做戲時的心動……
她還能記得,他衝入樓外樓時臉上的怒氣,她中了魅藥後他的溫柔。他與夏輕歌對峙時的霸氣,馬車中受傷的無奈……
她還記得,雨夜中,他仿若蓋世英雄從天而降,救她與狗口,她也記得,烈日下,長劍襲來,他牢牢夾住利劍的雙指和那時周身隱隱跳動的怒火……
雖不過半月時間,她竟能清楚
的記得她與他相處的每一個畫面,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有他的每一個表情,甚至,他的味道……
所以,她對他,是動心的吧。
可縱然動心,又能怎樣?
他已有了王妃,或許正因如此,那日爲他上藥時,她纔會感嘆恨不相逢未娶時。
巫月緩緩點了點頭,將眼底翻滾的萬千感觸壓下,緩緩轉身從榻邊溜下,背對着夜錦衣半真半假道,“這世上,又有幾人會對王爺不動心?看這滿府的花花草草便能知道。”
而我,亦不能免俗。
轉過身,巫月眸中的最後一絲感慨也變成了促狹,“所以,我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有句話不是說,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嗎?這句話,十有八九,說的就是王爺。”
夜錦衣如墨的眸子愈發的幽深,眉梢掛着的那抹慵懶也漸漸釀成陰沉。繼而,他薄脣一啓,冰冷的話語便向巫月劈頭砸去,“給本王滾出去。”
切!喜怒無常!
有什麼了不起,等本姑娘混好了,也讓你來給本姑娘暖牀。
巫月暗戳戳腹誹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璀璨,“那王爺,我一會在府門口等你。”
“滾!”
殿外的驕陽並沒有因夜錦衣的怒氣而有絲毫的收斂,依舊將明晃晃的陽光拋灑到臨安各處,尤其是一塵不染的大理寺府門口。
“王爺!”
夜錦衣剛下馬車,袁寶便疾步迎了上來,“大皇子和郭將軍,還有夏統領來了。已經在左廳等着王爺。”
巫月有些心虛的瞄了眼夜錦衣,卻看不出他神色的變化,“王爺,那、那我先去獄神廟了?”
夜錦衣瞥了眼巫月,沒有說話,擡腿大步往府門而去。
巫月自動將夜錦衣無聲的沉默當做同意,暗暗鬆了口氣,過了儀門,腳步一彎,便往西獄而去。
解藥,我來了!
自由,我來了!
興沖沖的衝到西獄,開了獄神廟的大門,左右望了望見無人注意,巫月當下擠進獄神廟,反手關上大門,既
興奮又緊張的向皋陶畫像前的異獸紋香爐而去。
之後,她屏着呼吸,將纖細的手指緩緩探入香爐下。
沒有?
巫月一怔,手指又用力往裡探了探,依舊沒有。
她不死心,一咬牙,卯足了力氣將異獸紋香爐搬起。
就在香爐離開香案的瞬間,一把冰涼的匕首貼上了她的臉頰。
巫月臉色一白,泛白的手指卻緊緊扣住了異獸紋香爐。因爲只要她稍一鬆手,身子微動,那匕首便會劃破她的面頰。“你什麼意思?”
冰涼的匕首沿着巫月的臉頰緩緩滑到她的下頜,驚起她一身的驚慄,繼而向上一擡,將她的下頜挑起,鬼麪人刺耳的聲音在她耳旁輕佻的響起。
“什麼意思?事情還未辦妥,你不會想要逃吧?”
“大人說笑了,”巫月面色發僵,後背冷汗淋漓,卻強裝鎮定道,“難不成我昨日傳的消息有誤?不可能呀,我是親耳聽夜錦衣說的。況且,如今大皇子和郭權就在大理寺,倘若夜錦衣沒有找到郭鬆,他今日又怎能如此鎮定自若?”
鬼麪人一點點將匕首從巫月下頜處挪開,巫月“砰!”的一聲將異獸紋香爐砸在香案上,微喘着氣回身望向身後戴着鬼面面具、一身黑衣的男子,“既然我的消息沒有失誤,我的解藥呢?”
“事情還未辦妥,着什麼急?”鬼麪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殺了郭鬆,我就給你解藥。”
“我?”巫月指向自己的鼻尖,心中浮出一抹怒意,“不是說好的我只負責情報嗎?”
“此一時彼一時,”鬼麪人說着從袖袋中摸出一粒烏黑的藥丸和一疊銀票道,“這是今日應服的長生果,還有你要的銀票。事成之後,我會將解藥送來。”
巫月不語。
殺了郭鬆?她怎麼可能做得到?若放在以前,她的拳腳功夫也不算差,但在這些飛檐走壁如履平地的人眼中,她的那些本事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怎麼,你想死?”鬼麪人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獄神廟的溫度瞬間急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