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笑,不笑。”話雖如此說,但巫月眉眼間的笑意卻是隱也隱不住,“昨晚一切都還順利嗎?”
“嗯。我將他們安頓在桃湖那邊了。一來大巫醫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就算有人要找他們,去竹裡館搜了之後,不會想到再搜附近的,二來桃湖邊有很多蛇,真有什麼麻煩,也可以救救急。大巫醫有句話讓我轉告給公主。”
“什麼?”巫月有些好奇。
“大巫醫說,無論公主計劃做什麼,都一定要和王爺商量一二,千萬不可以瞞着王爺。”南心將巫陽的話如實轉告巫月。
“那,我們要不要告訴錦王爺大巫醫的落腳點?”南心小心翼翼的看向巫月,剛纔步折花問她,她不說,就是因爲還沒有得到巫月的許可。
“暫且不用。”如此也省的到時候真有什麼意外,再連累夜錦衣。
“公主,你怎麼又成了東平的公主?”她來驛館,向驛館中婢女打聽巫月所住廂房,聽她們說巫月的身份是東平國的六公主。
“他安排的。”話出口,巫月的心不覺一暖,夜錦衣默默的爲她做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若大巫醫知道,一定能安心了。他生怕他的身份暴露,會連累公主。”南心由衷道。
“公主殿下!”
一女子的聲音在廂房門口響起。
見巫月擡眸看向她,那身着水紅衫子的婢女忙向巫月福了一福道,“門外有兩名乞丐,說是公主請她們來的,不知……”
婢女面露遲疑。
“請她們進來吧。”
片刻,良辰和美景便跟着那水紅衫子的婢女走了進來。
若不是步折花提前知會了她,此刻她一定認不出眼前這兩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幾乎分辨不出男女的乞丐是良辰和美景。
“見了公主殿下,還不行禮?”水紅衫子的婢女橫了兩人一眼。
良辰和美景雖弄不清巫月這個婢女怎麼忽然間變成公主,但這段日子卻是嚐盡了人間冷暖,這看人眼色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
因此,這婢子一叱,兩人當下“撲通”跪地,衝巫月連連叩頭道,“草民見過公主殿下!見過公主殿下!”
“好了!不必多禮,”巫月瞥了眼那水紅衫子婢女,待她退下,纔看向良辰和美景道,“你們既然去樓外樓尋我,那就是說想要爲我做事?”
“是,是!”兩人連連點頭應聲。
巫月現在的身份可是公主殿下,跟着她,且不說別的,哪怕做一名婢女,一名粗實婢女,也比現在這處境好啊。
不然,她們怕是都捱不過這個冬天。
“我這裡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巫月開門見山道,“做成了,我給你們每人一萬兩銀子。有了銀子,你們願意跟着我就跟,不願意,也可以自己生活。你們以爲如何?”
良辰、美景的眸子瞬間晶亮的嚇人,仿若裡面點燃了一堆火,“公主殿下,我們願意,我們願意啊!”
這段日子的苦難早打
磨掉了她們曾經攀龍附鳳的心思,只求衣能遮體、飯能飽腹,不再受人欺凌,便已是心滿意足、感天謝地了。
而一萬兩銀子,若她們不鋪張浪費,足足夠她們這一輩子用啊!
“無論公主殿下讓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意。”兩人向前膝行一步,眸中透着熱切。
“好,那你們就姑且再委屈一段日子做這乞丐,不過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餓着。”見兩人齊齊鬆了口氣,巫月緩步走近二人,壓低了聲音道,“我要你們去酒館茶樓、青樓楚館周圍散佈兩個流言。”
從乞丐開始露出來的流言,查,怕是都無從查起。
“什麼流言?”本就做好犧牲準備的二人心中更是一寬。
“如今任大理寺卿的錦王爺夜錦衣其實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兒子。”
良辰、美景一怔,暗暗吞了口口水,這,這……
“公主?”南心心一緊,夜錦衣雖是天瀾的王爺,但對巫月卻的確不錯,巫月這樣做有些不大好吧?
巫月沒有理會南心,只看向良辰、美景道,“你們只需故意露出這種風聲,也可以拿銀子或者吃食買通其它乞丐去散播這謠言,一切費用有我來出。”
良辰、美景對視一眼,衝巫月又叩頭道,“是,我們一切照公主殿下吩咐去做。”
“還有,你們說皇上有意將皇位傳給夜錦衣,還要說,皇上之所以任命夜錦衣爲大理寺卿,那是因爲信任他,還有前一陣子皇上打壓藍家,也是爲了給夜錦衣鋪路,好讓藍家徹底效忠夜錦衣。你們可記下了?”
“記好了,記好了。”良辰和美景連連點頭。
巫月脣角勾起一抹淺笑,繼續道,“等着流言四起之時,你們再傳另一則流言,說,夜錦衣是東平國流露在外的王爺,六公主之所以願意嫁給夜錦衣,那是因爲他們從小就認識,兩人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
“是!”良辰和美景一頭霧水,卻連連點頭。
“南心,給她們一袋碎銀子。”
見良辰、美景接過銀錠,巫月又提醒道,“財不外露,不用我提醒你們吧?”
“多謝公主,公主就等好消息吧。”良辰和美景齊刷刷衝巫月又磕了三個響頭,互相攙扶着起身,興奮而去。
“公主你這是?”南心一時不解巫月爲什麼要污衊夜錦衣?
“假作真時真亦假。”巫月脣角浮起一抹淺笑,沒有多向南心解釋。
待這流言在臨安城氾濫成災,就算夜繡言而無信,再放出夜錦衣不是安王之子,而是明王之子,怕也沒人會信吧?
畢竟,夜錦衣總不能一會是夜行之的兒子,一會又是安王的兒子,一會又是明王的兒子,還是東平的王爺……
就算夜行之心中有疑,但依夜錦衣的聰慧,定然能打消他心中的那點疑慮。
只是流言氾濫,還需要時間,在此之前,她與夜錦衣的關係都不能太好。
而巫月所不知的,此刻,所有朝臣,除了被禁足的大皇子和郭鬆,還有受傷的
郭權,滿朝文武,連同幾位皇子,還有夜錦衣全部都聚在了碧霄宮。
碧霄宮的寢殿中,不時有宮婢和內侍低頭垂手小跑着而出,又小跑着而入,可裡面具體的情況,衆人卻一無所知。
太尉郭祥和丞相陳清正不覺互視一眼,又忿忿各自別開眸光。
“王爺!”陳清正看向一旁看不出神色的夜錦衣,“王爺今日來的最早,不知皇上的情況如何了?”
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看向郭祥,脣角浮起一抹譏諷,“皇上如何,這要問太尉大人啊?”
“錦王爺,你這是何意?”心中正不安的郭祥,當下瞪圓了眼睛,“昨晚的事情,的確是犬子魯莽衝動了,爲此,他不是也受到懲罰了嗎?王爺還不肯就此……”
“太尉大人!”不待郭祥的話說完,夜錦衣清冷的聲音便已然打斷,“本王向來公正無私、恩怨分明,昨晚之事,自有皇上和平王殿下來向太尉大人討說法,本王說的是大皇子與懷遠將軍剋扣軍餉一案。”
郭祥臉色微白,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卻儘量不動聲色道,“錦王爺此言何意?”
“何意?”夜錦衣輕笑一聲,寒涼如此時的秋風,“所有的證據,人證,物證,本王都已經呈給了皇上。至於皇上何意,那可就不是本王能夠揣摩的了?”
郭祥的心狂跳起來,果然,皇上是不肯放過他們郭家了。
昨日,軟禁了鬆兒,任那東平的將軍設傷了權兒,今日就又要尋鬆兒和大皇子的麻煩了?
看來他所謀之事,不宜再遲,不然他們郭家怕真的就步上了明王府的後塵,死無葬身之地了。
“太尉大人果然好家風啊!”見郭祥臉色難看,丞相陳清正幸災樂禍的聲音便已響起。
最近,自僞造金錠一案之後,他們處處受到太尉的打壓,此刻,終於有了揚眉吐氣之意。
“皇上口諭……”
太尉郭祥正欲反駁,宋公公尖細的聲音已然在寢殿門口響起,衆人一凜,紛紛跪下,唯有夜錦衣與幾位皇子躬身而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龍體抱恙,即日起,由丞相陳清正輔助二皇子代朕監國,望衆臣各安已分。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齊聲高呼。
見宋公公轉身進了寢殿,朝臣之間頓時如炸了鍋一般。
“恭喜陳大人!”
“沖洗丞相大人!”
一半朝臣衝陳清正拱手道賀。輔佐二皇子監國,那無異於是說皇上倚重他啊。至於這二皇子吧,現在負責監國,將來以後,那就很有可能是坐上大位之人啊!
太尉郭祥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此次監國,竟然沒有他的事,那不就意味着以後他處處低陳清正一頭了?
但被衆人恭喜的陳清正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因爲讓他輔佐的是二皇子,而不是三皇子。
“錦王爺!”剛剛進了寢殿的宋公公去而復返,喚了一聲夜錦衣道,“皇上有話要對王爺說,請王爺移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