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錦衣,”巫月的眸子倏的一亮,搖了搖夜錦衣的手臂,“我們也去,製造假金錠的作坊必定就在那裡。”
“好!”夜錦衣放開懷中的人兒起身。
“等一下,”巫月扯住夜錦衣的衣袖,望向他肩頭的血牙印,“疼不疼?要不,我幫你上點藥?”
夜錦衣瞥了眼那抹嫣紅,“不必。”
她留下的印記,他會保存。
他轉身將一襲雨過天晴色的錦裙遞向她,“我們快些,說不定還能來個人贓並獲。”
“好!”巫月也不再糾結那傷口,興沖沖跳下牀。
梳洗穿戴好,兩人剛出正房的門,就被一個身着鐵鏽色錦袍、身形消瘦、眼圈有些浮腫的男人攔住去路。
“下官陳宇軒,見過王爺!王爺這一大早要去哪兒?”
夜錦衣不語。
陳宇軒訕笑一聲繼續道,“下官昨日剛到的驛館,所以這一大早就來拜會王爺……”
見夜錦衣絲毫沒有接話的意思,陳宇軒一咬牙又道,“下官聽說王爺昨日罰了一對雙生婢女,若是王爺看不上她們,不知可否將他們賜給下官好好調教調教?”
昨晚,他與展紅凌分開後就來了驛館,按規矩先來拜見夜錦衣。
可正巧夜錦衣不在,卻有兩個不着一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跪在這門口擦石板。
月光下,那兩具一模一樣的身體、一模一樣的面容仿若有奇異的魔力一般,當下勾得他心中一片火熱,不由分說就將兩人帶了回去,一夜歡好。
今日這一大早來拜見夜錦衣,就是爲了來討要那兩個美人。
巫月不由垂下眸子掩飾眸底氾濫的笑意,這陳家父子可真是好笑,父親前腳尋了對雙生美人送給夜錦衣,後腳兒子就來討要。
“陳公子看上她們了?”夜錦衣幽深的眸底閃過一道暗芒。
“是,是,還望王爺割愛。”
“陳公子客氣,既然你喜歡,那本王就把她們送給你。”
“多謝王爺,多謝……”
陳宇軒道謝的話未說完,夜錦衣已拉着巫月翩然而去。
走遠了,巫月才扯了扯夜錦衣的手,壓低了聲音道,“陳宇軒不知道良辰、美景是他父親送給王爺的嗎?”
“他但凡有兩分腦子,如今也不會只是一個養馬的閒職……”
“王爺,巫月姑娘,請留步!”
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巫月回眸,卻見一個侍衛從身後大步跑來,衝夜錦衣單膝跪下道,“卑職江南見過王爺!統領大人重傷昏迷、口中一直念着巫月姑娘的名字,王爺可否應允巫月姑娘移步楓院?”
這話,江南雖是對夜錦衣所言,但眸光卻是帶着祈求的望着巫月。求你,去看看我家統領!
“夏統領怎麼了?”巫月當下問道。剛纔,夜錦衣只說將夏輕歌送了回去,並沒有說他受傷啊。
“具體卑職不太清楚,只是渾身血跡斑斑、昏迷不醒,口中還喚這巫月姑娘的名字,”江南臉上浮出一抹憂色道,“巫月姑娘
也知道,統領大人有些潔癖,他不讓我等近身的。求姑娘去看看吧。”
“她又不是大夫,去看什麼?”夜錦衣涼涼的聲音響起,扯着巫月就要轉身而去。
昨晚,步折花封了夏輕歌的穴道,諸葛無名用的是迷香,後來石磊的確是將他拖回了楓院,但頂多也不過讓他受一兩處皮外傷,怎麼就昏迷不醒、渾身傷痕了?
“王爺!”巫月並沒有隨夜錦衣轉身,抿了抿脣,遲疑着望向夜錦衣,“要不,王爺你先走,我去看一眼夏統領,然後去找你?”
昨晚,畢竟是因爲她,夏輕歌纔去的落日山莊。現在他受傷了,於情於理,她也應該去看一眼。
夜錦衣不語,如墨的眸子鎖着巫月,周圍的溫度急降。
“巫月姑娘!”單膝跪地的江南又哀哀喚了一聲巫月。
夜錦衣手腕一動,長鞭已然滑落。
巫月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搖了搖,可憐巴巴的眨眼道,“王爺,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去找你,很快的!”
“本王和你一起去。”夜錦衣最終開口。他倒要看看,夏輕歌究竟想要做什麼。
楓院的正房中。夏輕歌正躺在榻上,身上的錦袍灰色、黑色、白色、紅色相交雜,根本就看不出原來素白色的模樣。就連平日那白皙的有些過分的臉龐上也是黑一塊、灰一塊、紅一塊的,手中緊緊攥着一柄長劍,無力的胡亂揮舞着,口中低低的咆哮,“滾!”
幾名侍衛守在門口,一臉的無措。
他們想要幫夏輕歌清洗一下,可夏輕歌手中的長劍卻不長眼,更何況,夏輕歌此刻的狀態半昏迷半清醒,萬一不小心戳死他們也是白死。
“讓開,快讓開!”
聽到江南的聲音,幾名侍衛忙將房門讓開,讓隨江南而來的夜錦衣和巫月進去。
只一眼,巫月就怔住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夏輕歌會如此的狼狽,就仿若一隻被逼在角落裡的小野獸。
“夏統領!”
巫月正欲上前去看,身形一滯,才發現夜錦衣死死拽着她的手,沒有一絲鬆開的意思。
“王爺?”
“巫月姑娘,”夜錦衣還未說話,一旁的江南已經又道,“求你看一看統領大人的傷勢,幫他上下藥吧?”
“那要你是做什麼的?”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子瞪向江南。還敢讓她去給夏輕歌上藥?
江南有些委屈,“王爺也是知道的,統領大人有潔癖,根本不允許旁人近身,更別提給他上藥了。”
“那他之前受傷,你們是怎麼弄的?”巫月眉頭微蹙,夏輕歌的潔癖她也略有察覺,但對她,好像是不怎麼排斥。
“以前,都是統領大人硬扛着自己上藥。”
“這次,那也就讓他扛着。”夜錦衣說着拉巫月就又要走。
巫月的腳卻仿若釘在了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她瞥了眼榻上可憐兮兮的夏輕歌,又看向夜錦衣,“王爺,這樣不大好吧?要不,你先去……”
“巫月!”不待巫月的話說完,夜錦衣就截
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本王的話,你就當耳旁風了?”
他說過,讓她離夏輕歌遠點,可偏偏這小混蛋就上趕着往夏輕歌身邊湊。
“王爺的話我記着呢,可此一時彼一時。”巫月訥訥道。且不說夏輕歌這些傷可能是昨日受她牽累所致,就算不是,她也不能見死不管啊。
“巫月!”夜錦衣的俊臉倏的湊近巫月,黑湛湛的眸子跳躍着怒火,清淺的聲音之中滿是肅殺涼意,“本王再問一遍,本王的話,你可還記得?”
巫月瑟縮了一下,可瞥了眼榻上可憐兮兮的夏輕歌,還有江南哀求的眸光,又咬牙道,“我記着呢,可現在不是、不是情況特殊嗎?”
“王爺,”她臉上堆出狗腿的笑容,搖了搖夜錦衣的手臂,“我保證,一下就好,馬上就去找王爺。”
夜錦衣心中怒氣更甚,這小混蛋,竟然爲了夏輕歌向他撒嬌求情?
“本王說不行!”他拖着巫月不容分說就向外而去。
“王爺!”
巫月死命掙扎了半晌,卻從夜錦衣手中掙扎不脫,心中火氣倏的一下就躥了起來。
“夜錦衣!你憑什麼管我啊?”巫月憤憤瞪向夜錦衣。
她在他面前做低伏小、委屈求全,除了感念他對她的數次救命之恩,更是因爲心底對他的喜歡。可縱然再喜歡,她也不會變得像良辰、美景那樣,完全沒有了自己。
更何況,夏輕歌也幫了她數次,更何況,她與夏輕歌之間清清白白,爲什麼到他眼裡,就好似他們兩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姦情一般?
“王爺,你是做賊心虛吧?”忽然間,巫月就想起昨日夜錦衣抱着白蓮花的畫面,心中一刺,話更是口不擇言,“我和王爺不一樣,王爺心胸開闊,即便這全天下的女人都能住進去,而我的心很小,所以,還請王爺不要以己度人。”
“再說,我不過是王爺的一名婢女,就算你想要管教,那也應該找你的王妃吧。”
怒火在夜錦衣肺腑之間咆哮,他恨不得一把將這小混蛋拉回來暴揍一頓,什麼叫他的心胸開闊,能讓全天下的女人住進去?
四年之前,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女人,遇到她之後的四年中,他所知道的女人就是她巫月。他早和她說了,他心裡只住着她一個人。
夜錦衣拽着巫月的手,一個黑湛湛眸子裡是熊熊燃燒的怒火,一個清洌洌眸子中是氤氳的怒氣,兩人互相瞪着對方,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就連周遭的空氣也緊張到了極致,仿若只需要一點點的火星,就能砰然爆炸一般。
門口原本立着的幾名侍衛,一個個更是死死屏住呼吸,恨不得當下就能讓自己憑空消失。
終於,夜錦衣薄脣一動道,“若你堅持,之後,本王會做什麼,你可想清楚了?”
他的聲音低沉,泛着肅殺的涼意。
巫月心一滯,忽然想起夜錦衣用長鞭撕碎她衣衫,迫使她爲他做那種事的情形,羞澀很快轉成了憤怒,“王爺是不是巴不得我犯錯呢?”
這樣,就好光明正大的欺負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