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陽的話音一落,韓若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眸中的希翼也碎成死寂。她身子搖晃了一下,便跌在了身旁思思的懷中。
“公主?公主?”思思喚了兩聲,見韓若蘭沒有絲毫迴應,可憐兮兮的眸光不由轉向夏輕歌。
“就沒有辦法了嗎?”夏輕歌眸中光芒明滅,倘若夜玄霖死了,麻煩的不止韓若蘭,還有巫月。
“這投入花、草、蟲的順序只需變上一個,這相應的毒性、解藥就都完全不同。所以,纔會有這七草七蟲七花之毒,非下毒之人不能解一說。”巫陽瞥了眼夏輕歌又看向榻上的夜玄霖,“所以,能否碰巧解毒,就要看他的運氣了。”
兩個時辰,正巧配對了解藥,那夜玄霖就得救,若是沒配對,那就一命嗚呼。
大殿一片靜默,空氣驟然仿若被抽空了一般,衆人的心都變得沉甸甸的,對一兩次就賭對解藥的事情,誰,也不抱希望。
“巫陽,”巫月心思輾轉半晌,看向巫陽道,“那這配置毒藥的人,是不是一定就有解藥?”
“因爲這解藥難覓,而且配置解藥所需的花、蟲、草就是配置毒藥的這些,只是調換一下順序,所以一般配製這種毒藥的人都會順手再配一副解藥。”
巫月頷首,“那我去找下毒的人試一試。”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夏輕歌眸光一深。
韓若蘭也忽的轉眸看向巫月,眸光閃了閃,卻將幾乎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哪怕下毒的是不是夜錦衣和巫月,只要巫月肯救夜玄霖,她就願意擔下這下毒之名。
“若蘭公主不必這樣看着我,倘若我與王爺是那下毒之人,今日我便不會讓巫陽來救二皇子。”說罷,巫月看向夏輕歌,“不過,爲了證明我與王爺的清白,還請夏統領隨我走一趟。”
今日聞訊夜玄霖中毒,她與夜錦衣同時想到的就是陳卓雅。因爲若非昨日陳卓雅相邀,他們根本不會來二皇子府。所以,此事,就算不是陳卓雅所爲,與她也脫不了關係。
“如陌,”出了寢殿,巫月對黎如陌低語了兩句,看她身形一閃離去,這纔看向夏輕歌道,“夏統領,我們走吧。”
“我們要去哪?”夏輕歌說着腳步突然趔趄了一下。
巫月忙伸手撐住他,“你怎麼了?”
她眸光順着夏輕歌的眸光一滑,正巧看到他素白色錦袍上的一抹黑紅,“你受傷了?這傷口……是蛇兒?”
難怪她讓蛇兒請夏輕歌進來,卻只見夏輕歌,不見了那小丫頭。
“無礙!”夏輕歌用內力將毒壓下。
“確定?”巫月不放心的又追問一句。
夏輕歌頷首,“要去哪?”
“長寧宮!”
就算她與夜錦衣知道此事與陳卓雅脫不了干係,但卻沒有證據,所以貿然去找陳卓雅,她一定不會認賬。
因此,她不去找陳卓雅,而去找淑妃陳思靜。
長寧宮,淑妃陳思靜正與
幾名婢女打着葉子牌。
只可惜,她此刻的心思卻全然都不在牌上,不時就出錯一張,小丫頭們又不敢提醒,只一個個的杵着,等到淑妃發現衆人的異樣,掃向桌上的牌,才驚覺自己又出錯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淑妃將手中的牌一把扣在桌子上,索性不玩了。
此刻她的心思全部都在二皇子府,那裡只要一有噩耗傳來,她就贏了。且不說這皇后之位,這皇太后之外怕也是囊中之物,可若二皇子府一直沒有噩耗傳來,那情況可就不大妙了。
心思正輾轉,貼身婢女已疾步走近回稟道,“娘娘,東平六公主和夏統領來了!”
“他們來做什麼?”這個時候,夏輕歌不應該在二皇子府昭宥嗎?而巫月,就算有什麼不滿也應該去找夜行之,怎麼好端端的跑到她的長寧宮來了?
“東平六公主說她得了一個好東西,想要讓娘娘幫忙鑑定一下。”
“哦?”淑妃心中雖有些狐疑,但卻不便對巫月避而不見,只能道,“那就請她進來吧。”
婢女轉身而去,淑妃忙起身往一旁的梳妝檯而去,看到銅鏡中女子的妝容、髮髻沒有絲毫紕漏,這才鬆了口氣,望向此刻已跨進殿門的巫月和夏輕歌迎了上去。
“見過公主殿下!”淑妃笑容滿面的望向巫月,“不知公主殿下親臨,有失遠迎,還望殿下莫怪。”
“淑妃娘娘客氣了,”巫月脣角同樣勾出一抹淺笑,“是本公主一時心血來潮想要來看看淑妃娘娘,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娘娘?”
“公主見外了,快請坐!”說着,淑妃的眸光掃向一旁的夏輕歌,“怎麼今日是夏統領陪公主一起前來的?”
“哦,娘娘不知道嗎?二皇子中了毒,夏統領懷疑王爺是下毒之人,就將王爺抓起來了,那本公主的安全自然要他負責了。”巫月仔細觀察着淑妃的神色道。
淑妃面色一怔,瞬間詫異道,“二皇子竟然中毒了?若不是公主說,本宮還不知道呢。不過,依本宮之見,王爺應該不會是下毒之人吧?”
“本公主也覺得不是。不過無論如何,我想,皇上一定會給王爺一個交代,也給本公主一個說法。哦,對了,”巫月說着,從袖袋中摸出一個鏤空的銀製香囊遞給淑妃,“娘娘看一看這個,可知道這種香囊是如何做,這裡面又是什麼香?待過幾日本公主回東平的時候,也給幾位皇嫂帶一個。”
淑妃一臉狐疑的接過巫月遞來的香囊,“公主就是爲了這個來找本宮的?”
巫月重重點頭,“當然了,本公主已經和很多人打聽了,都說不知道這是什麼香?”
說着,巫月起身,湊近淑妃伸手指向那銀質鏤空的香囊,“娘娘你看,這個香囊嚴絲合縫,你說,這香料是如何放進去的?”
“這個呀,應該是在香囊成型之前就已經將香料放進去了。”
“哦,那娘娘可曾識得這裡面用的是什麼香料?”巫月直起身子道。
“這
個,”淑妃心中浮起一抹警惕,“還真是不巧,這兩日我染了一些風寒,鼻子不大好。”
“如此,那本公主就再去問問旁人。”說着,巫月將那銀質的香囊又從淑妃手中拿過,放回袖袋。
之後,她看向一臉詫異的淑妃,“哦,本公主今日前來,除了請教這個銀質香囊的問題,還有一件事想要和娘娘說。”
“什麼?”淑妃的心裡突然間生出一絲不安來。
“就是關於三皇子妃陳卓雅的事情。”巫月似笑非笑的看向淑妃,“想來娘娘也聽說了,去北陵祭天那日,在千秀山,她因拖着我跳崖,被王爺一腳給踹下了懸崖。”
淑妃臉色一僵,“讓公主受驚了,這件事,的確是卓雅做的不對。”
“娘娘不必慌張,不管誰對誰錯,畢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過,”巫月話鋒一轉道,“娘娘可知道陳卓雅墜崖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嗎?”
“什麼?”淑妃心中的不安愈發的激烈。莫非陳卓雅墜崖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可陳卓雅什麼也沒有和他們說起過啊。
“三皇子妃墜崖無恙,完全是因爲一位叫做杭義的俠士的保護,到了崖底之後,三皇子妃無以爲報,便只好陪那杭義睡了一晚。”
“一派胡言!”話一出口,淑妃便趕忙又道,“公主殿下莫怪,本宮只是一時激憤,這等污衊之言,不知公主殿下從何處聽來?”
“自然是那位叫杭義的俠士所言。哦,淑妃娘娘不必這麼動怒,抓住這杭義的是葉少溫葉公子,所以,”巫月故意頓了一頓道,“這會,怕是皇上也已經知道了此事,倘若真的有冤枉三皇子妃的地方,本公主以爲,皇上一定會令人嚴查的,所以,淑妃娘娘就不必擔心了。”
淑妃的臉色突然間煞白起來,這纔是巫月巴巴的跑來她長寧宮的目的吧?
而她既然敢來,又將這件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怕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倘若此事夜行之不知道,他們陳家還能想辦法遮掩,可若連夜行之都知道了,那他們陳家怕是什麼挽救的措施都不能做了。
這陳卓雅也真是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對他們也隱瞞。
就在此時,從進了寢殿便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夏輕歌,狹長的眼眸突然撐大,眸光一瞬不瞬的瞪着陳思靜。
這眸光,太過凌厲,就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陳思靜也有所察覺,擡眸看去,“夏統領爲何這般看着本宮?”
“娘娘還是自己去看看鏡子吧。”
淑妃心中一驚,疾步奔向梳妝檯上的銅鏡。
銅鏡中的女子白髮蒼蒼,額頭、眼角滿是皺紋……
“啊!”陳思靜驚叫一聲,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頰。
這一伸手,她才發現,她手上的皮膚也都鬆垮下來,仿若一個耄耋老者。
“夏統領,”巫月笑盈盈的聲音就在此刻響起,“你還記不記得丞相府陳宇軒的夫人展紅凌,她忽然間也是變成這般模樣的,真是好神奇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