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夜行之還未開口,夜玄耀清朗的聲音已在御書房門口響起。
“兒臣見過父皇!”一跨進御書房,夜玄耀徑自走到夜行之面前跪了下去。
“玉瓊見過父皇!”隨後,夜玉瓊也跪在了夜玄耀的身側。
“你們這一大早的是要做什麼?”夜行之眸光微凝。
“父皇!”夜玄耀擡眸望向夜行之,“兒臣知道大哥犯了大錯,惹父皇生氣了。只是還請父皇看在大哥年輕無知的份上,就饒過他的性命吧。”
“父皇,求求你,就饒了大皇兄吧!”夜玉瓊隨後跟着開口求情。如郭沁所言,今早她去找了夜玄耀,一開口說明來意,夜玄耀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夜行之的眸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最終落在夜玉瓊的臉上,“這是你的主意?”
“不,父皇,是兒臣的主意。”不待夜玉瓊開口,夜玄耀已然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兒臣知道昨晚父皇去看了大哥,知道父皇心底仁慈,所以便想來向父皇求情,正巧路上碰到了玉瓊妹妹,就叫她隨兒臣一起來了。”
夜行之垂眸,心中輕嘆一聲,如今這個時候,也只有夜玄耀這個傻瓜纔會爲夜玄銘求情吧?
“父皇!”一旁的三皇子夜玄澤眸光明滅,見夜行之並沒有動怒,心思一動,也開口道,“兒臣也覺得大皇兄罪不至死,還望父皇法外開恩,饒過他的性命。”
說着,夜玄澤也跪了下去。
“父皇,請您饒過大皇子吧。”陳卓雅也隨之跪下。
夜行之沉默半晌,終於輕嘆一聲,向幾人道,“走,咱們一起去看看他,只要你們能勸他真心悔過,朕就寬恕他。”
郭家的勢力土崩瓦解,已不成氣候,這個時候,他殺掉夜玄銘只能落個殘暴不仁之名,放了夜玄銘,也不會給將來繼位的夜玄耀帶來什麼禍事,只是這人情,他希望夜玄銘記得,記得是夜玄耀給他求的情。
“多謝父皇!”夜玄耀與夜玉瓊互視一眼,眸中均露出喜色。
“多謝父皇!”夜玄澤與陳卓雅互視一眼,眸中卻極快閃過一抹莫名的光芒。
幾人跟在夜行之身後出了御書房,便往冷宮方向關押夜玄銘的廢棄宮殿而去。
“見過皇上,三皇子,四……”
“這是怎麼回事?”不待那侍衛行禮完畢,夜行之的眸光已越過那侍衛看向他身後半開的殿門。
“哦,剛剛錦王爺進去了。”
“父皇!”
夜玄澤臉色一變,驚喚一聲,看夜行之點頭,疾步就欲向那廢棄的大殿衝去,就在這個時候,一襲軟紫金色的身影卻緩步從殿內走出。
“微臣見過皇上!”夜錦衣走至夜行之面前行了一禮。
夜行之眸光落在眼前風姿冉冉的男子,一點點仔細探究着他的眉、他的眼。的確,的確與明王有幾分相似,又與安王有幾分相似。
可究竟是像安王多一些,還是像明王多一些,他又說不清楚,畢竟,明王與安王是親生的兄弟,明王妃與安王妃又是孿生的姐妹
。
而此時,夜玄澤已繞過夜錦衣大步往那廢棄的大殿而去,片刻,他便一臉驚慌的從大殿中跑出,“父皇,大皇兄……大皇兄他死了。”
“錦王!”夜行之的心驟然一沉,“你,要如何解釋?”
夜錦衣擡眸看向夜行之陰沉的臉色,神情不見絲毫慌亂,“微臣不知道要解釋什麼。”
“大皇子的事情,你難道不該給皇上一個解釋嗎?”夜玄澤不滿的聲音在夜錦衣身後響起,“皇上已經同意四皇子與玉瓊公主的求情,要放了大皇子。”
“然後呢?”夜錦衣轉眸看向身後的夜玄澤,長眉微挑。
“然後?呵!”夜玄澤怒極反笑,“然後錦王爺難道不該解釋一下,大皇兄爲什麼會死了嗎?”
“本王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夜錦衣不疾不徐道。
“那錦王可否告訴朕,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夜行之一雙眸子仿若鷹隼般死死的鎖着夜錦衣。
“有人說夜繡來了這……”
“錦王哥哥!”
夜錦衣的話還未說完,一個清脆的女子的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
聲音落下之際,一個披着芙蓉色斗篷的女子已然歡快的跑了過來,“錦王哥哥,你是來接我的嗎?”
話剛說完,一直緊緊跟在她身後的婢女就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襟,低語了兩句。
夜繡臉色一變,當下衝夜行之行禮道,“安王府夜繡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夜繡?”夜行之的眸光轉向眼前的女子。
“是!”夜繡低首垂眸,不敢妄言。
“你適才可去過這座大殿?”夜行之擡手指向夜錦衣身後破舊的大殿。
“這裡又破又舊,我纔不會去呢。”夜繡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臉的嫌棄。
“夜錦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夜行之轉眸看向夜錦衣。
夜錦衣掃了一眼一臉茫然的夜繡,心中輕嘆一聲,淺聲道,“微臣無話可說!”
這大殿之中,他看到死了的夜玄銘時,心就忽的一沉,不等他想好如何應對,便聽到了夜行之與那侍衛的對話。他便知道,他落入了別人的局中。
躲,是躲不過了,無奈,他只能從殿中出來面對。
“那王爺是承認是你殺了大皇子了?”夜玄澤當下開口。
“本王並未這樣說。”夜錦衣瞥了眼夜玄澤,眸光又掃向一旁的陳卓雅,心中瞬間有些瞭然,“真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三皇子妃。”
“千秀山上,多虧王爺出手相助,卓雅這裡謝過了!”陳卓雅心底譏笑一聲,臉上卻是一片感激,說話間,還衝夜錦衣福了一福。
之後,她伸手拉住夜繡的手,“夜繡妹妹,王爺與皇上有事要商議,我帶你去御花園逛逛,那裡有幾株綠菊,可好看了。”
夜繡轉眸看向夜錦衣,見他並沒有什麼表示,便悻悻隨陳卓雅而去。
“錦王,”夜行之的眸光從兩人身上收回,再次看向夜錦衣,“你說你這大殿是找夜繡的,可爲什麼夜繡
說她從未進過這大殿。難道錦王就不知道詢問一下守在這裡的侍衛嗎?”
“微臣來的時候,這大殿門口並沒有侍衛,微臣在進去之前,也不知道大皇子被關在這裡。”
“是這樣嗎?”夜行之的眸光倏的轉向守在這裡的侍衛。
“啓稟皇上!”侍衛撲通一聲跪地道,“卑職明明告訴錦王爺這裡關押着大皇子,也告訴錦王也並未曾見過任何人進入大殿,可王爺非要進去,卑職,卑職攔不住。還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侍衛一邊說着一邊連連叩首。
“錦王,你還有和話可說?”夜行之的臉色陰沉至極。
“殺人要殺人的原因,微臣與大皇子無冤無仇,爲何要取他性命?”夜錦衣心思急轉,可臉上卻依舊是一片雲淡風輕,不見絲毫驚慌之色。
原因?
夜行之的眸光愈發陰沉,若今日夜玄澤沒有來向他回稟夜錦衣就是夜千炎之事,他也真覺得夜錦衣沒有殺夜玄銘的原因,可現在不同了。
他覺得,夜錦衣要殺的可不僅僅是夜玄銘,還有他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是他……
夜錦衣想要的怕是爲整個明王府報仇。
思及此,他又想了想夜錦衣自接任大理寺卿以來的所作所爲,不偏不倚,一旦涉案,無論是誰,他都不講絲毫情面。
之前,他以爲夜錦衣是鐵面無私,可現在,他覺得,夜錦衣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一點點消除朝中他的勢力。
他緩緩一步、一步走近夜錦衣,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錦王,夜錦衣,朕是該叫你夜錦衣還是夜千炎?”
話說完,他倏的轉眸,渾濁的眼眸死死釘在夜錦衣臉上,試圖從那如玉的臉龐上找到端倪。
夜錦衣心一緊,後背瞬間繃直,眸底的詫異卻沒有收斂,任由其一點點暈開,之後強壓住自己翻滾的怒意,“皇上在說什麼?微臣不明白。”
他眼眸凝了凝,又道,“哦,微臣記起來了,當年明王府的小世子的名諱好像是千炎吧,皇上的意思是說,微臣是明王府的世子?那當年,郭祥殺的又是誰?”
是啊!
夜行之緩緩後退一步,當年,郭祥回來是向他仔細回稟過的。斬草除根,郭祥不但殺了明王妃,也殺了明王府的小世子。
他本就生性多疑,對明王府的事情過了這麼多年,其實心中卻一直都耿耿於懷,此刻無論夜錦衣是不是夜千炎,他對夜錦衣,已然在沒有了半點信任可言。
“不管怎樣,大皇子的死,錦王你也是洗脫不了嫌疑,再查明真相之前,錦王就在這宮中住下吧。錦王不會不同意吧?”
看來,他得查人去一趟明郡,好好查一查當年明王府的舊案。
“微臣遵旨!”此刻,他又不能與夜行之撕破臉,話已至此,他除了接旨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
“來人!照顧好錦王!”夜行之又揚聲道,“錦王就住在這殿中吧,說不定再次還能發現什麼線索。”
“錦王爺,請吧!”那侍衛當下衝夜錦衣做了個請的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