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祖父嫡親的孫兒,祖父怎麼看着你去死?只是如今陳家有難,而且這一切災難的源泉還是你夫人,你能說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我……”
“你放心,祖父不會不管你的,如今進宮,你只需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在展紅凌身上,然後再承認自己一時被她迷惑、神志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然後再與我們陳家撇清關係。”
“祖父!”
陳宇軒是不機靈,可又不傻,就算他是一時矇蔽,這僞造金錠,腦袋怕是也要掉吧?
“你聽祖父將話說完,這樣,皇上或許會看到我們陳家大義滅親的份上寬大處理,到時你就是我們陳家的功臣。所有陳家人,包括祖父,包括你父親,都會記得你爲陳家做出的貢獻。”
“若是孫兒被判了死刑呢?”他不想死啊。
“你放心,”陳清正拍了拍陳宇軒的肩頭,“祖父已找到一個面容與你有七分相似之人,倘若你真被判了斬刑,李代桃僵,足以保你平安。”
“真的?”陳宇軒眸中迸出一絲希翼。
“自然!若不是你一時衝動,你祖父又何至於出此下策?”一旁的陳應江冷聲斥道,“你記好了,無論誰追問起來,無論你受到什麼刑罰,千萬咬死了,這件事情與陳家,與我,與你祖父,與淑妃,一點關係都沒有。否則,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陳宇軒跪着的身子已然矮了下去,“父親放心,孩兒不會亂說的。”
倘若說錯一個字,陳家完了,那他定然是死路一條,熬下來,陳家有救,他纔可能有救。
“好孩子!”陳清正顫顫將陳宇軒從地上扶起,“陳家,這次就拜託你了。”
話音落,他已揚聲道,“來人,將二公子捆了!更衣,進宮!”
臨安城中風起雲涌,驚濤駭浪,逗留在外的夜錦衣和巫月卻是風平浪靜、甜甜蜜蜜。
這日清晨,巫月一睜眼,難得發現夜錦衣還沒有醒,支着下巴,欣賞了半天美男,伸手挑了一縷夜錦衣的長髮,就用那縷長髮的髮梢去掃夜錦衣的臉。
看他眉心微蹙,她眉眼間不由染上淺淺笑意,輕抿着脣偷笑着繼續用那縷頭髮逗弄。
才掃了一下,手腕一緊,整個人已跌入夜錦衣懷中,清淺的帶着幾分慵懶、幾分寵溺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這傷纔剛好,就又淘氣。”
趴在夜錦衣身上,巫月也不起,如蠶寶寶般向上聳了聳,雙臂撐在他胸前,擡頭望向他滿是柔光的眸子,喜滋滋道,“你不是說傷好了就帶我去玩嗎?我如今可是真好了,咱們去哪?”
“豐城!”夜錦衣說着,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巫月的臉突然有些燙,不待夜錦衣繼續她已道,“不許提無理要求。”
夜錦衣微怔,幽深的眸底有淺淺笑意翻滾,如玉的臉上卻是一片茫然,“什麼是無理要求?舉個例子。”
巫月有些窘,“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她也沒就是出個所
以然。夜錦衣什麼也沒說。
“哎呀,”巫月嬌嗔了一聲,搖搖頭道,“沒什麼了,你說吧,什麼要求?”
夜錦衣忍着笑意,忽的湊近巫月的耳朵,“你是不是又在垂涎本王美色?”
溫柔的氣息鋪灑在面頰、耳孔,帶着一種異樣的酥癢,而夜錦衣清淺溫柔的聲音更仿若一片羽毛從巫月心頭拂過,讓她的心,癢癢的。
她小臉有些發燙,耳根也有些發燙,卻故意瞪圓了眼睛對上夜錦衣含笑的眸子,又揚了揚小下巴,如那晚對着那隻綠毛鸚鵡所言一般,“就垂涎了,怎樣?”
夜錦衣眸底笑意氾濫,伸手擰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想得美,本王豈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我去!
還有這麼一說?
巫月當下惡向膽邊生,腿一用力,身子一側,翻身就將夜錦衣壓在身下,跨坐在他身上,擼了擼袖子,就向他腋下撓去,“我能不能吃?能不能吃?”
“啊!呵呵!”夜錦衣一邊驚叫着一邊大笑着一邊躲閃着,順便偷空也撓兩下巫月的癢癢。
瞬間,兩人就鬧成一團,男子爽朗的笑聲與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混在一起編織成一首旋律歡快的樂曲,不覺就感染了帳篷外站着的步折花和諸葛無名。
兩人眼底也浮出淺淺笑意,互視一眼,心中同時感慨,有多久,夜錦衣沒有這般笑過了?或者說,夜錦衣從未這樣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笑過吧?
漸漸的,帳篷內的笑聲低了下去,夜錦衣將那小人兒撈起箍在懷中,佯裝兇惡嚇唬道,“再淘氣,本王就吃了你。”
巫月哼唧一聲,看天色已是大亮,又悻悻哼了哼才道,“你還沒說什麼條件呢?”
“本王既是裝病,在外就不能暴露身份,我們要以夫妻相稱,知道嗎,娘子?”
娘子?
巫月心底幽幽嘆息一聲。
她原以爲,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是我喜歡你。
後來,她又覺得,喜歡太淺,遠遠不能表達兩人之間的情誼,所以,這世上最動人的情話應該是我愛你。
可此刻,她才驚覺,最動人的,不過是一聲娘子。
“那我呢?”她轉身,眸子亮晶晶的望向夜錦衣,“是要喚你夫君嗎?”
她記得,那晚在無字酒樓,諸葛無名就問她,她的夫君是誰?
“再叫一聲。”夜錦衣的眸子裡有驚喜閃過。
果然,這是最動人的情話。
巫月眉眼彎彎偏頭望着夜錦衣,甜絲絲的喚了一聲,“夫君。”
夜錦衣的心,頃刻間就軟在了這一聲夫君的呢喃中。
“以後都這樣喚本王,可好?”他喜歡聽她喚他王爺,也喜歡聽她喚他的名字,更喜歡聽她喚他夫君。
“我的錦王爺,巫月姑娘,你們行不行、行不行啊?”
巫月還來不及應聲,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步折花終於耐不住出聲道,“這再不起程,可就中午了。你們兩個恩恩愛愛不要緊,那好歹也要顧忌一下我和和尚的感受吧?再說
,你們……”
“閉嘴!”
夜錦衣有些惱,揚聲斥道。
步折花的碎碎念瞬間沒了音。
巫月悶頭哧哧笑了兩聲,眼珠兒一轉,衝夜錦衣眨了下眼,突然揚聲道,“步公子!其實你不用妒忌我們的,你和諸葛也可以相親相愛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下一瞬間,忙不迭的唸經聲和嘔吐聲幾乎同時傳來。
夜錦衣剛剛繃緊的線條瞬間柔和,這小丫頭,壞起來也是不要不要的。
又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五人終於出發,巫月和夜錦衣共乘一騎,與諸葛無名、步折花走在前面,石磊趕着馬車走在後面。
“王……夫君,”巫月靠在夜錦衣懷中,“爲什麼我們要去豐城?”從梅城回臨安的路並不路過豐城,還要繞上半日的路程。
“白憐兒去了豐城。”
“啊?”巫月回頭錯愕的望向夜錦衣,“你要去找她?”
若不是夜錦衣突然提起,她幾乎已經望了白憐兒這個人。
“娘子放心,我對她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她的身份特殊,牽涉太多,所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找到。”夜錦衣急急解釋道。
巫月脣角勾起一抹笑意,擡手摸了摸他光潔的下巴,“我知道。我只是好奇她怎麼就跑去了豐城?”
“是玉柔公主悄悄將她帶走的。”夜錦衣扯了扯繮繩道,“從驛館出來,我便派人暗中盯着她,或許她是有所察覺。你受傷那晚,她原本是要逃走的,可後來又折返了回來。第二日,她就扮作玉柔公主的婢女溜走了。”
“在楓橋,她又偷偷離開了玉柔公主轉去了豐城,可到豐城住進三福客棧後就再也沒出來,客棧中也沒了她這個人。”夜錦衣清淺的聲音裡有了絲愧疚,“所以我只能改變計劃去豐城了。”
“沒事,”巫月笑吟吟的拍了拍夜錦衣的手,“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娘子。”夜錦衣將頭枕在巫月的頸窩,低低喚了一聲。
能認識她真好。
“我說你們行不行啊?本公子還不要緊,你們這樣會教壞和尚的。”步折花輕搖着摺扇打趣道。這兩人膩歪了好幾天了也不膩。
“不要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僧什麼都沒看到。是步公子你着了相。”
“你個假和尚,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
“阿彌陀佛,小僧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望着互相鬥嘴,耐不住又互相擡腿踹對方,繼而又拿馬鞭打在一起的兩人,巫月脣邊不覺浮起笑意,她擡眸看了一眼夜錦衣,見他望向步折花和諸葛無名的眸底也是一片暖色。
忽的,她就想起那晚諸葛無名說的話。“他曾經爲了一個故人,被禿鷹啄的體無完膚……”
故人,步折花?
“夫君,”她聲音淺淺,被夜錦衣包裹的小手卻攥緊了繮繩,“你以前是不是救過步折花的命?”
“嗯!”夜錦衣輕輕頷首,下一息,他的心,就緊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