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這是怎麼了?這是要打尖還是住店?”櫃檯後的掌櫃一看到巫月就熱情的迎了出來。
一對上展櫃那雙深陷的、透着狡詐的小眼睛,巫月沒來由就生出一種反感,心思一轉道,“住店,要兩間最好的。”
“兩間?”掌櫃有些詫異的望向巫月的身後,並沒有人。
“兩間。”巫月再次肯定道,“我夫君和兄長隨後就到。對了,你這有沒有金瘡藥?”
“您稍等。”片刻,掌櫃便從櫃檯後摸出一個白瓷瓶遞向巫月,“上好的金瘡藥,姑娘,您請!”說着,掌櫃就引着巫月往樓上而去。
“姑娘,這間!”掌櫃將天字一號房門推開,“還有隔壁這間也是給姑娘的,這鑰匙……”
“都給我。等我夫君和兄長來了,你直接帶他們上來就好。”巫月直接從掌櫃手中抽走鑰匙。
進了房間關上房門,巫月極快的掃了一圈,房內陳設雖簡陋,但還算乾淨。
確認沒什麼疏漏,她才齜牙咧嘴的在牀上坐下,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將自己扔到牀上,這渾身的傷痛真是要了命。
也不知這會步折花和石磊怎麼樣了?可曾逃了出來?還有夜錦衣,她在馬車裡只聽到步折花說了句出事了,也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
巫月忽然有些後悔,夜錦衣來向她告別時,她不應該裝睡,應該問一問他去哪的。
唉,她又嘆了口氣。也不知現在這情況是鬼麪人故意將夜錦衣支開對付她的,還是鬼麪人故意將他們分開,分別下手的?
越想,巫月越後悔。
她不該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的,夜錦衣說有什麼事她可以問他,她應該先問一問,等夜錦衣不說的時候再生氣也不遲。
巫月絞着牀單,身上每一個地方都抽抽的疼,心裡更是一陣陣懊惱。
不對!
巫月倏的坐起,她躲在客棧裡,鬼麪人是找不到她了,可步折花和石磊也找不到她啊。但若是出去,萬一碰到鬼麪人和他的手下,那絕對是死路一條!
眸光滑過牀邊垂下的紗幔,巫月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她撕了一截紗幔,在上面寫了幾個阿拉伯數字,然後綁在臨街的窗櫺上。這些阿拉伯數字別人看不懂,但夜錦衣和步折花一定是認識的。
留好記號之後,巫月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安,心思轉了轉,便躡手躡腳向房門走去,將房門拉開一條縫向外瞄了瞄,見沒人注意,這才偷偷溜了出來,閉了房門,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
夜色一點點深起來,豐城大街小巷中的燈火也漸漸暗了下去,三福客棧的掌櫃再一次跑到門口張望黑漆漆的長街,依舊沒有看到什麼人影。
“要我說,咱們就別等了。”
一個身形健碩的婦人從後院走出,瞥了眼還探頭探腦的掌櫃,“前幾日送去的那小娘子,劉爺可是給了大價錢,今日這個雖臉腫着,但看起來姿色也不會差了,還有那身材……我估摸着至少也是上次的數。”
掌櫃回身,深陷的小眼睛眸光閃爍,有些遲疑,“可萬一咱們這邊剛動手,人家夫君和兄長就來了……”
“嗤!”婦人嗤笑一聲,“你看那小娘子都受了傷,她夫君和兄長說不定這會已死在哪個荒山野嶺了?”
“也是。”掌櫃略略遲疑了一下,又瞥了眼黑漆漆的長街,“這樣,我在門口守着以防萬一,你去吹迷煙,然後讓大傻將人給劉爺送去。”
說着,掌櫃臉上的神情忽然猥瑣起來,“要說,劉爺這愛好也是絕了,就喜歡當着大傻的面擺弄那些小娘子,要不,咱們哪天也試試,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哪裡不一樣?”
“滾!你個沒正經的東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那德行能和劉爺比?”健碩的婦人啐了一口掌櫃,扭着滾圓的屁股就往樓上而去,走了兩步又向掌櫃問道,“那姑娘住哪間房?”
“天字一號!”
婦人再沒有說話,放輕了腳步往天字一號房而去。
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她將一個細長的竹管從門縫下塞進去,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對着那竹管使勁一吹,一股黃色的煙霧便在門板後順着竹管蔓延開來。
婦人收好竹管,又輕手輕腳的下了樓,看向守在門口的掌櫃嗔道,“好了,看你那慫樣,我幫你在這看着,你去找大傻。”
掌櫃也沒有多言,轉身就往後院而去。片刻,一個身形健碩、呆頭呆腦的壯漢便跟着掌櫃走了出來,“上去把人扛下來,記得拿鑰匙。”
“知道。”大傻應道。
“知道什麼呀?”掌櫃不滿的瞪了一眼大傻,“那姑娘住在天字一號,她身上不但有天字一號的鑰匙,還有二號的,一共幾把?”
“幾把?”大傻瞪圓了眼睛。
“一共要拿兩把鑰匙,兩把!”掌櫃不滿的擡腿踹了一腳大傻,“還不快些,讓劉爺等急了,仔細你的皮。”
“知道!”大傻應着轉身。
可掌櫃和那看熱鬧的婦人沒有注意,在大傻轉身的瞬間,那呆呆的眸光中泛起了一抹濃濃的恨意。
沒耽擱多久功夫,大傻就扛着巫月從樓上走了下來,將鑰匙遞向掌櫃,“兩把。”
掌櫃接過鑰匙不耐的擺擺手,“快去給劉爺送去,記着,不能走城門,從北牆的狗洞走。”
“知道!”
大傻說罷扛着巫月就向外而去,沿着幽黑的街道走到盡頭,向右一拐沒走多遠,就到了掌櫃所說的狗洞。
雖說是狗洞,但也有兩尺多高,大傻蹲在地上從那豁開的洞口扛着巫月一點點向外挪了出去。
還不等他起身,一枚銀釵已抵在他的脖頸處,“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睡得迷迷糊糊間,巫月就聽到有人開門,她瞬間驚醒想要藏起來,可身上的傷痛讓她根本爬不起來,所以她索性繼續裝睡。
然後就聽這傻大個嘀咕了一句,“不是在天字一號,怎麼到了天字二號?”
嘀咕聲一落,傻大個拿了巫月放在小几上的鑰匙,
一把就將她扛在肩頭往樓下而去。
那個時候,巫月就知道,她遇到了傳說中的黑店。只是她身上有傷,又估摸着真要動手未必會是這傻大個的對手,所以就一直裝睡。
在被傻大個扛出客棧的瞬間,她悄悄回眸看了眼,才發現客棧掛着的大紅燈籠旁、飄着的三角旗幟上清清楚楚寫着三福客棧四個大字。
在看清那名字的瞬間,巫月就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
白日夜錦衣剛和她說,他們來豐城的目的,正是因爲白憐兒住進三福客棧後不見了蹤跡,她自己後腳就一頭扎進這三福客棧。
因此,一路之上她更是一動不敢動,直到這大傻個扛着她出了城,她才逮住了時機。
“你、你沒有中迷煙?”傻大個顯然沒有想到巫月是清醒的。
“嘖嘖。”巫月嘖了嘖舌,手中銀釵卻不敢移動分毫,“看起來,你好像也不傻。”
一個傻子遇到這種情況,不應該是求饒或是驚慌大哭嗎?而眼前這傻子則是瞬間反應過來她沒有中迷煙,這足以說明他的腦子很正常。
大傻眸底有莫名的光澤閃動,之後,他突的轉眸看向巫月,“是,我不傻。”
話音落的瞬間,他一把捏住巫月的手腕,肩膀一斜,“砰”的一聲就將巫月從他身後摔到了身前。
我去!
巫月痛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她就是因爲身上的傷太痛,所以才一直沒有繞到他身前。
此刻被這樣一摔,傷上加傷,真是要了命了。
“姑娘,對不住了。”他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既然這個女子看破,爲了青瓷,他就不能再讓她活着。
我去!
巫月暗惱,早知道是這情況,她就不戳破他了。巫月倒吸着涼氣手腳並用的一點點向後蹭,“你若殺了我,我夫君不會放過你的。”
大傻不爲所動,眸中殺意不減。
巫月向後挪的手指碰到了一塊碎石,忙一把握住道,“而且,我之所以住進你們客棧,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前幾日,你們是不是也抓了一個女人,一雙杏眸,長得還挺漂亮?”
果然,傻大個愣住。
巫月趁機猛然將手中摸到的石頭就向眼前的人砸去。該死的,早知會逃進狼窩,她就不該再給鬼麪人補一針,這個時候正好對付這傻子。
猝不及防,石頭正中大傻的額頭,鮮血頓時順着額角流下,又滴落在地。
大傻的身子晃了晃矮了下去。確切說,是衝巫月直挺挺跪了下來。
我去!
巫月心一緊,又往後挪了挪,她這一石頭是將這傻大個又打傻了嗎?
不管了,這個時候她要再不跑,那就是她傻了。
巫月咬着牙、忍者痛,掙扎着站起,正欲轉身奪路而逃,就見那傻大個突然以頭抵地朗聲道,“秦安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夜錦衣?
驚喜瞬間盈滿巫月的眼眸,她忽的轉身向後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