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月有些不確定,“白孔雀看到我,會開屏嗎?”
或許,她與那南巫公主有着一樣的容貌,但她,畢竟不是她。
白孔雀若真如南心所言這般有靈性,見了她,又豈會開屏?
南心本想點頭,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呼!”巫月長長出了口氣,“沒關係,讓我想想,孔雀一般都是在什麼情況下開屏的。”
孔雀開屏,是爲了展示自己的美麗,吸引異性,所以,應該是遇到挑戰,一般孔雀看到色彩鮮豔的、美麗的事物都會開屏,以表明自己是最美的,但這白孔雀不知道會不會這樣?
“月兒!”
夜錦衣清淺的喚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快步走向夜錦衣,以目示意,怎麼了?
夜錦衣握住了她的手,放心。
白孔雀,來自南巫。
楊五提出孔雀開屏這種條件,又說他一個月之內沒時間再爲別人看診,顯然是要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爲巫月解長生果之毒上。
所以,他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各位,誰先請?”蛇兒手中轉着一支短笛,掃了一眼幾人。
“若是,我們都讓孔雀開屏了呢?”夏亦若心思一轉問道。
“嗤!”蛇兒嗤笑一聲,“一旦有人讓白孔雀開屏,剩下的人就沒機會再試了。”
“我們先!”夜玉柔當下道。
說完,她還挑釁的瞪了一眼巫月。
若是她能請走楊五,那夜錦衣的病拖上一個月,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住?
“本將軍……”郭鬆望向夜錦衣,面色有些爲難。
夜玉柔可以這般毫無忌憚跳出來搶,他卻不便,尤其是對上夜錦衣。
“本王最後。”
“那就多謝錦王爺成全了。”郭鬆也不客氣當下抱拳道,生怕夜錦衣會後悔。
“既然你們已經定下來,那就一個、一個的來吧!”蛇兒走到房門邊,看向夜玉柔,“那個什麼公主,你出去。郭將軍和錦王爺先留在廳中。當然,你們可以從窗子那裡看公主是如何勾搭白孔雀的。”
對夜玉柔,蛇兒可是沒有絲毫口下留情的意思。
夜玉柔氣的銀牙要緊,卻發作不得,只能扯着夏亦若,同夏輕歌一起向廳外而去。
院中,一隻巨大的籠子已經推了過來,一隻從頭至尾,沒有一絲雜色的孔雀就站在那碩大的籠子裡。
姿態嫺靜,趾高氣揚。
對,明明是一隻孔雀,夜玉柔就偏偏從那孔雀身上看到了趾高氣揚。
“夏統領,”夜玉柔偏眸看向身旁的夏輕歌,“應該怎樣做?”
“本統領不知。”
“夏統領!”夜玉柔又有些不滿了,“本公主命令你去讓那孔雀開屏。”
夏輕歌默默後退一步,“本統領的職責只是保護公主安危。”
其餘事情,一概與他無關。
“那什麼公主,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哦。”蛇兒揮手扇了扇身邊青花纏枝香爐里正嫋嫋燃着的香燭。
眼前,那紅紅的火星明滅了一下,香燭瞬間好似就短了一截。
“
你,你不許扇!”夜玉柔當下就怒了。
“那什麼公主,這是竹裡館,而且,我熱了,爲什麼不能給自己扇扇風啊?”蛇兒一邊說着,一邊右手左右擺動着,竟是扇的更猛了一些。
敢讓人殺她,敢讓人拿劍指着她、指着她家公主,她纔不會讓她好過。
“你,你……”夜玉柔恨不得此刻就讓人將蛇兒拉下去剁碎了,可偏偏又不能。
倒是一旁的夏亦若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提醒道,“公主,我們還是快些吧,不然一會那香可就真的燒完了。”
夜玉柔不敢再遲疑,當下衝到鐵籠邊,對着裡面歪頭梳理自己羽毛的孔雀道,“快開屏,本公主命令你,快開屏!”
“嗷……”
白孔雀驟然擡頭衝夜玉柔怪叫一聲,眸光兇狠。
驚得夜玉柔一連倒退幾步。
“哈哈哈哈!”守在香爐便的蛇兒毫無顧忌的放聲大笑起來,“那個什麼公主,你以爲你也是孔雀啊,你憑什麼命令它……哈哈哈……”
“你,你……”夜玉柔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她忽然有些後悔,不應該搶在第一個出來,或許在後面可以看看郭鬆是怎麼做的,“你不許笑!”
“嗤!”蛇兒嗤笑一聲,笑的更是歡快,“你管不着我。”
“夏統領……”夜玉柔又轉眸看向夏輕歌。
“任何人不準在竹裡館鬧事,這是皇上的旨意。”夏輕歌淡淡道。
這一點,夜玉柔自然是知道的。
否則,這些人又怎會乖乖來請楊五,早將他擄走了。
無奈,她只能又轉身去看那白孔雀,臉上也露出幾分哀求之色,“孔雀孔雀,你就開一下屏好不好,只一下就好。”
白孔雀哪會理會她?
任夜玉柔在籠邊是破口大罵,還是軟聲相求,醜態百出,白孔雀依舊優雅的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畢竟,它是孔雀,又不是人,誰知道那個瘋子再鬼叫什麼?
“那個什麼公主,”蛇兒帶着譏笑的聲音再次響起,“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你可以請回了。”
夜玉柔不甘,可卻也不敢撒潑胡鬧。
咬了咬脣道,“本公主不走,這孔雀就是個傻的,根本不會開屏,你就是故意在爲難本公主。”
蛇兒聳聳肩,壞心眼的建議道,“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是該郭將軍了,或者你可以去與郭將軍商量商量,讓他把這次機會讓給你?”
郭鬆怎麼可能會讓給她?他們太尉府、郭家,還巴不得她母妃早死呢。
“本公主要看他是怎麼讓孔雀開屏的。”
“隨意!”這一點,蛇兒倒是沒有與夜玉柔爭執,拉開房門,讓夜玉柔進了正廳,讓郭鬆領着他的手下出來。
顯然,在對孔雀的瞭解上,郭鬆比夜玉柔多知道了那麼一丁點。
一出來,當下就命令自己隨身的侍衛,“脫掉外袍,去跳舞,快去!”
幾名侍衛不敢怠慢,當下脫掉外袍,赤着上身,圍着那鐵籠就跳了起來,揮臂,擡腿,抖肩,咚咚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籠內的白孔雀也不梳理羽毛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繞着它轉的一
羣人。
目不轉睛。
可就是不肯開屏。
對郭鬆,蛇兒沒有搗亂,任由那香燭自己慢慢燃燒。
“唱歌,快唱歌!”
眼看香燭燃燒過半,郭鬆也有些繃住不了,當下又衝那些侍衛吼道,“邊唱邊跳。”
當下,各種腔調的聲音便響起,配合着那滑稽的姿勢,惹得白孔雀“嗷嗷嗷”的大叫了好一陣子。
只是卻不知它是爲了與那些侍衛一比歌聲,還是在嗤笑這些人的癲狂。
終究,香燭還是燃盡了。
蛇兒衝看向她的郭鬆聳聳肩。
郭鬆眸中極快閃過一抹暗光,卻沒有像夜玉柔那般找茬,只道,“本將軍想看一看錦王爺是如何做的。”
“可以。”
蛇兒打開房門,讓郭鬆進去,然後極快的掃了一眼巫月,壓制住內心的期待,卻向夜錦衣道,“王爺,請!”
步折花將牽着巫月手的夜錦衣從廳中推出,房門在他們身後閉上。
那白孔雀好似被這聲響驚住,刷的扭回了頭,之後,便怔在那裡。
對,明明是一隻孔雀,卻偏偏露出了人一般的感情,大大的眼眸裡,有驚喜,有不信。
巫月詫異,心中又瞭然,這孔雀怕是也將她認作了南巫公主。
白孔雀突然仰頭髮出一聲長鳴。
巫月心神一蕩,雖明明聽不懂那聲鳴叫是什麼意思,可卻心中止不住的一陣陣酸澀。
就好似,闊別多年的老友重逢。
就好似,分割多年的親人相聚。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夜錦衣心中嘆息一聲,卻愈發緊的攥住了她的手。
白孔雀仰着的頭垂下,身子一抖,身後層層摺疊收攏的翎羽突然全部抖開,仿若收攏的羽扇打開。
沒有絲毫異響,那絕美的翎羽,以及上面隱隱流轉的光澤,卻美到了極致,驚豔了所有人。
“不,這不可能!”廳內的夜玉柔目瞪口呆,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這一幕,明明巫月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那該死的白孔雀就開屏了?
郭鬆的眼眸也瞬間撐大,卻是感嘆了一句,“看來這白孔雀也喜歡美人。”
夜玉柔狠狠瞪了一眼郭鬆。
廳外,白孔雀卻已一步一步向籠邊走來,將頭從那柵欄的縫隙中探出,緩緩靠近巫月,貼在了她的臉上。
出乎意料的,巫月也沒有躲,就任由白孔雀低頭,將頭在她臉上蹭。
“你,真的認識我?”巫月的聲音已然有些發顫。
白孔雀或許會認錯,可她心中這久別重逢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還有這隱隱的、莫名的熟悉之感。
白孔雀沒有回答她,繼續用頭蹭了蹭她的面頰。
突然,巫月忽然覺得有溫熱覆上她的額頭,又順着她的面頰滾落。
她詫異擡眸,卻見是淚水從那白孔雀眼中溢出。
漫天的火光忽然在她腦海中出現,無數箭矢仿若流星一般滑過漆黑的夜空。
這是那日她的夢境,可卻爲何這般的清晰?
猛然間,巫月覺得,頭好痛,好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