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要問離月,我只是照着方子抓藥,哪知道是什麼藥。”冰月一邊笑着,一邊收拾東西,笑吟吟地道。
蘇綠芙拿過蜜餞吃,蜜糖的甜味兒都趕不走這陣苦澀,苦得她皺着小臉,五官都擰到一塊。
“良藥苦口,你就忍着一些。”
奔月在一旁看着楚景沐,目光帶着一絲蘇綠芙能察覺得到的憤怒,奔月素來是一個瞞不住心事的女孩子,她對楚景沐有什麼不滿?
冰月在一旁,總是有意無意地拉着奔月,奔月卻甩開冰月的手,兩人的動作雖然輕微,卻全部落在蘇綠芙眼裡。
她們感情好得似一個人,怎麼會有矛盾?
情兒已經把牀鋪整理好,出了內室,笑着服侍蘇綠芙安寢。
天色還稍早,楚景沐趁着天色去了東庭,最近皇帝身體越發不好。他雖然說不管政事,不過還是要防一防。肖樂在一旁看着,似乎有什麼話要講,一直憋着,憋得俊秀的臉有點微紅,嘴巴張了幾次又閉上。
靜默了會兒,肖樂白淨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欲言又止,暗自瞄了瞄楚景沐的臉色,似乎心情還算不錯,此時提起他和奔月的婚事,他應該會答應吧?
“王爺,我……”
“做什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楚景沐頭都沒回,淡淡地說,盯着公文,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君蔚該登基了!
榮王早就不足爲懼,落網是遲早的事情,若是鳳君蔚早日登基,榮王心有不甘,或許會進宮搗亂,他正好甕中捉鱉,否則讓他逍遙在外,蘇綠芙身子又不好,哪一日受了驚嚇,一屍兩命,他沒法想象。
肖樂見他似乎在思考,剛到嘴邊的話又吞了進去,轉而不知道怎麼想到西廂池中漂浮的浮萍和芙蓉花燈,依然是那樣冷清,憶起奔月的不滿,不由得說道,“王爺,要不要移植些雪芙蓉回來種,西廂之中稍顯冷清了點,還有東庭北苑南園。”
總是放芙蓉燈,終究沒真的芙蓉好看,且移植雪芙蓉,這個季節正好。
楚景沐擡眸,掃了他一眼,清潤的臉盪漾着一片柔情,“還記得以前府中的芙蓉是如何來的嗎?”
肖樂愣了愣,“是王爺你親手在府中一株一株種起來的。”
這件事,府中的人記得清清楚楚,那年的少年,在那年的春分,一株一株地在府中種起了芙蓉,還不許別人幫忙,他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媲美陽光,眼眸中的期待,深濃遠長。
“今年種晚了點,等明天春分吧,等明年我親自種回去。”楚景沐看着那池中飄零的浮萍和芙蓉花燈,微微笑了。似乎可以看到明年花開滿池的模樣,似乎看到他們在芙蓉花海邊相伴晨昏的幸福。
夜色如稠,微有涼意,浮動着點點烏雲,連月亮也藏到雲層底下,不見光芒,零零散散的幾個星星,點綴出一幅蒼涼的夜空之景。
秋氣加重,黑寂的夜中,微有蕭條之感。
東庭很安靜,肖樂已經回房休息,只有他在東庭,書房燭火昏暗,照出他沉思的側臉,在紗窗上浮動着,楚景沐沉思着,一道黑影入了東庭,楚景沐眼眸一閃,他已進來,青衣裹身,眉梢冷漠。
“魅影,君蔚有什麼事?”
魅影恭敬地躬身請安,傳達鳳君政的命令,“皇子說,讓王爺除了劉緒。”
“除了劉緒?”楚景沐蹙眉,“劉緒雖然是榮王的人,可他本身就是牆頭草,留着比除了有用些。”
“副統領雲雁已經投靠四皇子,他不管是忠心程度上還是能力上,都比劉緒強,所以,殺了劉緒取而代之,是最簡潔的辦法。”
楚景沐沉吟了片刻,點點頭,“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辦妥的!”
“屬下告退!”
蘇綠芙人在西廂,讀一本傳記小說,倏然覺得心煩意亂,又出了房門,冰月和奔月又不在房中,情兒在一旁打瞌睡,她想到今天奔月的不對勁,冰月有意無意的躲閃,蘇綠芙微微蹙眉,她們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剛走到她們院子小門,便聽到奔月壓低的聲音,雖然是壓低的聲音,蘇綠芙卻聽得到她們在吵架,她脣角勾起笑意,好整以暇地聽她們要吵什麼,誰知道剛聽了一段臉色全變。
奔月說,“你和無名太可惡,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瞞着王妃,你明明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麼過的,如果不是孩子,王妃可能會死,你怎麼忍心瞞着她。”
冰月頭疼地捂着額頭,“奔月,你不要激動好不好,這是我和無名商量好決定的,我們也是爲了王妃好,晉王已經死了,就算我們告訴她,誰告密殺了晉王,他也不會活過來。是,我們不該瞞着王妃,可告訴王妃,真的對王妃好嗎?”
“總之我們就是不該瞞着她。”
“你這是愚忠!”
“什麼叫愚忠?”奔月聲音突然揚起來,“他分明是連王妃都不放過,當時的情況你也聽說了,晉王是萬箭穿心而死,若不是他把王妃保護得好好的,他們就同時喪命,他這是要兩人的性命,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動手要王妃的性命,王妃當然要知道是誰對她不利,不然哪一天平白無故死了都不知道爲什麼。”
“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冰月無奈地說。
蘇綠芙鐵青了臉色,倏然推開小門,嚇得冰月、奔月同時收聲,她披着一件披風站在偏院門口,放佛一名索命修羅,冰月和奔月知道自己闖了禍,都開始驚怕起來。
“你們知道是誰告密,卻一直瞞着我?”蘇綠芙放佛是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臉色陰沉得如此刻的天空,她們伺候她這麼多年,見過她的笑容,見過她的絕望,卻沒見過她如此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