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坐着等着的人,自然是白紫鳶的夫君上官墨容了。
卻說白紫鳶前腳出去,上官墨容便後腳回到了院子裡。糾結了半天,他還是覺得他因自己的那點自尊心同白紫鳶吵了一架,又莫名其妙的親了她,再一句話都不說的轉身就離開,這行爲着實有些不妥當,便猶豫着想回屋裡再同她解釋解釋這事。
可沒想到卻吃了個閉門羹,剛要悻悻的轉身走,卻警覺的察覺到屋裡頭根本沒人,一推屋門發現屋門從裡頭關上了,便覺得有點不對勁,再一查看,見一扇窗戶是閉上的,心下便有了推測。
家教不嚴,他這媳婦不但敢跟他頂嘴,而且還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了!上官墨容臉色登時有些黑沉,一方面擔心她大半夜出去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一方面因她私自離府這事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雖然早就知道了他這小妻子不是簡單的人物,也明知道她答應結婚只是爲了擺脫後孃給她隨意安排親事,明知道她即便是嫁過來了,也不會如別人家的小妻子一般,三從四德的做足了,對他百依百順,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可真當她就這麼一聲不響的就離了府,連通知都不通知自己一聲,他覺得身爲夫君的尊嚴受到挑戰,更覺得被自己的小妻子小瞧了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他不用自己的銀子,也對,她手裡的銀錢只怕比自己這麼多年努力積攢下來的產業還要豐厚的多,她手裡也有許多旁人意想不到好東西,那些好東西隨隨便便一件都能讓這整個天下爲之瘋狂起來。
她也足夠強大,身邊有個強悍至極的護衛護着,平日裡他甚至連氣息都感覺不到,所以她的安全也用不着他來操心。
上官墨容忽覺得有些惱火煩躁,更覺得有些沮喪。面對他的小妻子,他頭一回生出一種無力之感,與此同時又生出些危機感來,好像他這小妻子隨時都有可能離他而去。
心裡頭雖然做了給她自由的打算,可真當意識到她有足夠的能力離他而去的時候,上官墨容的心裡卻是十分不安的。
他便這麼想着,糾結着,惱火憤怒又不安着,在屋外的陰暗處等着,好像只有等到他的小妻子出現,心裡的那點不安才能稍稍消退下去些,他才能安心的回去睡下。
阿影擔心他受了風寒,忍不住現出身形來,勸他進屋去等,可上官墨容卻還不想戳破他同白紫鳶之間的這種心照不宣,因爲他明白,白紫鳶還並不完全的信任他,所以她的秘密,不願同他分享,他想等到她心甘情願同自己分享的那一日,再原原本本把自己的秘密也告訴給她知道。
或許只有等到那一日,他們才能真正的坦誠相對,他才能將自己心裡的那些話說出來給她聽。
想到這裡,上官墨容禁不住苦笑。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優柔寡斷之人,可偏偏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優柔寡斷,只是害怕自己這條命已經付諸給報仇這件事上太多,越發靠近,只會給她帶來危險而已。
月影西斜,一陣風將屋子的窗戶吹起來,又極快的合上,上官墨容目光微亮,側耳靜聽,聽見屋裡頭傳來輕微的響動,知道白紫鳶回來了,他心裡的那點不安和糾結,竟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
看來他以後不能再給她這種外出的機會了。
上官墨容動了動微微有些凍僵的手指,轉動輪椅,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裡。
白紫鳶回到屋裡倒頭便睡下了,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了上官墨容輪椅碾在地面上的聲音,夢裡頭都覺得有些憤憤不平,對於他今夜所做的一切依舊耿耿於懷。
第二日,白紫鳶從劉氏那裡請安回來,便見上官墨容好整以暇的斜靠在軟榻上,手裡捧着本書,狀似很認真的研究着。
白紫鳶一方面有點詫異他大白天會出現在屋裡,另一方面對他好像沒事人一樣的態度十分的不滿。
面無表情的進了屋,脫下外頭的披風,讓若菊倒了杯熱茶給她,白紫鳶自顧自的坐在繡墩上喝茶,不發一言。
若菊是個有眼力勁的孩子,一見這情況便悄悄的退出了屋裡,還順帶着幫他們關上了門。
白紫鳶卻有點懷念那兩個被她整治的幾日都沒力氣折騰的柴嬤嬤和孫嬤嬤,至少這兩人出現,她還能找點事幹,不用這麼尷尬的對着上官墨容。
一杯茶方一喝完,上官墨容忽的出聲道:“快到晌午了,夫人還不準備做飯嗎?”
白紫鳶一聽這話登時火了,皮笑肉不笑道:“夫君餓了啊?紫鳶只當夫君還因昨日的事情生着氣呢,不想吃紫鳶做的飯菜,便尋思着不去自討沒趣了,否則豈不讓夫君更覺得紫鳶沒眼力勁又自作多情!”
上官墨容將手上的書放下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白紫鳶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心裡想,比眼睛大你可比不過我,咱們瞧瞧誰能瞪得過誰,不道歉想讓本姑娘做飯,門都沒有!
她卻半點也不覺得自己這番行爲幼稚可笑的同當年被她嘲笑過一百遍的那些熱戀中的小女生一樣,明顯的都是在鬧彆扭嘛!
白紫鳶不這麼覺得,上官墨容卻覺得她這般耍性子的小模樣可愛的緊,眼底掠過一絲笑意,面上卻依舊一本正經的面無表情。
一聲低低的貓叫聲打破了這尷尬氛圍,白紫鳶眼見着小藍從上官墨容的手邊跳下來,飛速的竄到她的懷裡頭。
小藍因上回那叫做夏鎏的女子施毒一直病怏怏的沒好利索,上官墨容將它帶出去醫治,這幾日都一直沒什麼消息,白紫鳶一直還擔憂着,卻沒想到今日小藍便活蹦亂跳的回來了。
小藍討好的舔着她的手心,竄上來親暱的蹭着她的臉蛋,癢的白紫鳶禁不住咯咯笑着。
上官墨容忽然起身走過來,伸出手輕輕撫着小藍的頭,垂下眼定定的看着她,半響說了句:“別生氣了,昨天是我不該隨便發火,你我既然已經決定了做彼此的依靠,這點銀錢之事也着實用不着分得這麼細緻,你按你的想法去做便是,我不會再隨意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