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暖日,陽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兩個人相互依偎着,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卻又都覺得心裡暖融融的,渾身懶洋洋地,安適到了極點。
夏侯燁雙手環着她的腰,將下巴頂在她的發旋,回味着方纔那個*悱惻的吻,眼裡浮着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
舒沫紅着臉,柔順地偎着他,挑了一絡黑髮在指尖無意識地繞着。
房間裡安安靜靜,只聽到一下又一下的呼吸聲,沉重而雜亂,不知是誰亂了誰的心?
良久,夏侯燁終於打破沉默:“剛纔,你要說的是什麼事?”
“嗯?啊,糟糕!”舒沫眼裡先是閃過茫然,緊接着猛然醒悟,慌慌張張地跳起來。
夏侯燁反應敏捷,身體後仰,避開直撞過來的頭,右手迅速捉住她的腕:“說清楚了再走!”
“福妃有危險!”舒沫停步,轉頭極嚴肅地看着他:“說得更明白點,應該是福妃和她肚裡的孩子都有危險。”
夏侯燁漫應一聲:“是嗎?”
舒沫簡單地解釋:“年前我去婉荷閣給福妃道賀時,黑丫曾經在院外撞了立夏。如果我猜得不錯,她定然是利用那個機會,在我送的賀禮上做了手腳。如果福妃流產,地位自然動搖,追查下去,我亦難辭其咎。”
夏侯燁看她一眼:“你想怎樣?”
“福妃到現在還相安無事,我猜是一直沒有打開禮物的原因。”舒沫說完,又補了一句:“當然,也可能是我太小人之心。所以,我本來想先去趟婉荷閣,確定後,再跟你說……”
她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她送的東西已被人動了手腳,否則,黑丫不會死。
但,推論得再合情理,也必需有事實做依據。
“別管~”夏侯燁打斷她,淡淡地道。
“啊?”舒沫愣住。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夏侯燁嘲諷地勾起了脣:“你跟福妃,應該也不是很親厚的關係,有必要爲她出頭嗎?”
“這不是別人的事,我也沒想替任何人出頭。”舒沫疑竇頓起,雙目灼灼地逼視着他:“福妃若真的出了事,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夏侯燁移開視線,淡淡地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福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呢,你都不管了嗎?”舒沫不敢置信,冷聲質問。
一個男人,若是狠心到妻兒都能捨棄,讓她如何敢敞開胸懷接納他?
“你難道,真心希望福妃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他看着舒沫,薄薄的嘴脣微微上挑,勾出似笑非笑地弧度,半是嘲諷,半是玩笑地問。
“我不能違心地說,有多歡迎他的到來。”舒沫木着臉,忍住心痛,低聲卻清晰地道:“但他畢竟是一條命,誰也無權剝奪。”
諷刺的是,這條生命,還是在她的大力促成下,才誕生的。
她親手在自己心裡插了一根刺,又有什麼權力喊疼?
她甚至,連抱怨的權力,妒忌的心都不能有。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嗎?”說出這句話,並不是試探,他真的純粹好奇
“你怎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舒沫怒了,猛然擡起頭:“他是你的骨肉!”
“。”夏侯燁語帶雙關,淡聲反駁。
想着那段被她耍得團團轉的日子,他到現在還氣恨難平。
舒沫愣愣地看着他,眼裡滿溢着複雜的情緒,心裡捲過的痛浮到臉上,面*輕微的抽搐起來,默了許久,才低喃一句:“孩子,是無辜的。”
“福妃生的,也無所謂?”夏侯燁輕問。
舒沫垂了眸,低低地道:“是福妃的,更,是你的。”
最後四個字,聲音極輕,不豎起耳朵,根本聽不清。
“傻子~”她聲音裡的顫抖,令他心腸驟軟,伸手摟了她入懷。
舒沫眼眶一熱,這些日子積在心裡的種種傷心,煎熬,全都因他這個擁抱,這句看似責備的憐*,忽然化成決堤的水奔涌而出。
“好了,”他低低地笑着,本欲撫她的臉,卻摸了一手的淚,不禁吃了一驚:“哭了?”
他焦急地去擡她的下巴:“我看看~”
舒沫尷尬了,死命地把頭埋在他胸口:“不要看,不好看~”
“假的!”鬼使神差,夏侯燁吐出二個字。
見舒沫沒有反應,他又說了一遍,這次加了句註解:“福妃懷孕是假的,根本沒有孩子。”
“你說什麼?”舒沫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之前做那麼多事,不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夏侯燁輕咳一聲,忍不住得意,又竭力想表現得平靜:“我不過就計就計罷了,想不到,效果真是出奇的好~”
確定不是誤聽誤解,舒沫的怒火忽地躥了起來,她眯起杏眼:“這麼說,整件事,是你布的局?”
他騙得她好苦!
這段日子以來,那些妒忌,那些懊惱,那些悔恨,那些不安……被種種的情緒煎熬着,折磨着,人前還要強裝無事,假做堅強……
明明是假的,害她白白傷心那麼久,太過份了!
最可惡的是,他一直在旁看着,直到一分鐘之前還在試探她!
“怎樣,做得天衣無縫吧?”
舒沫忍住了氣:“是呀,果然好計,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夏侯燁含了笑看着她,眼裡是罕見的溫柔:“我沒想到,你對我如此情深……”
舒沫眼裡燃着兩簇怒火,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一腳踹了下去:“你去死!”
“啊~”夏侯燁猝不及防,被踢個正着,痛得蹲了下去。
舒沫頭也不回,風一般地捲了出去。
ps:四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