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蘭黛在冷宮傳出了身孕, 消息傳出的的當天,太后就親自派人把她從無淚宮接了出來,讓太醫把脈確診。
由於倉促, 踏雪宮還要打掃一番, 慕蘭黛就暫且跟太后同住, 直到三天後, 踏雪宮裡裡外外清了一遍, 慕蘭黛這才重新回了踏雪宮。
這是當今皇上的第一個龍裔,全朝上下都被這件事驚動並且議論紛紛,而慕蘭黛則是重新恢復了妃位, 並進行了儀式。
儀式的當天如煙也去了,她的禁足令已免, 儀式上慕蘭黛笑盈盈的站立在東方璽的左手旁, 興許是在冷宮裡吃了些苦頭, 她的模樣看起來消瘦了些,目光也變得凌厲了幾分, 偶爾與如煙視線撞上,也只是冷冷睨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去。
對於慕蘭黛肚子裡的孩子,太后非常的重視,不光從衣食方面, 就連宮裡大大小小的角落, 都命人仔細的盤查着, 任何能威脅到蘭妃人身安全的東西, 通通換掉, 換不掉的就通通撤掉。
按理說,慕蘭黛懷了身孕, 應該會來重華宮炫耀一番纔對,然而沒有,自從那日儀式過後,除卻後來每日到太后宮中請安,慕蘭黛卻還從未踏進她的寢宮一步。
如煙和東方璽的關係好似恢復到了從前,東方璽仍舊會在閒暇時來到重華宮看望如煙,如煙也會在他來的時候吩咐小廚房多做幾樣小菜,點心。
只是兩人彷彿無形中有了一層隔閡,看似波瀾不驚,其實一切都不是表面上的那樣,東方璽也會歇在重華宮,如煙也不管他,每次都是自己先上牀歇了,背朝裡歇下,東方璽就自個歇在了牀榻不遠處,白天用來歇息的軟榻。
難以想象一個五尺男兒縮在軟榻而眠的樣子,而且東方璽每次起牀以後的倦態都讓如煙心存不忍,兩日過後,第三天的晚上歇息時,如煙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可以到牀上來睡,整個天下都是你的,重華宮也不例外。”
東方璽面上還是一副倦容,其實心中早已樂開了花,這兩天早上起牀時的倦態是他故意裝出來的,目的就是讓如煙心軟,踏雪宮事件他後來想通了,如煙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她之所以不解釋,就是要讓自己去判斷。
日子平淡如水般流逝,轉眼間到了崇業四五年春末,同時,慕蘭黛的生產期就在這幾天。
太后早早就命人從宮在請了產婆和幾個生下孩子不,奶水充足的良家婦人進宮裡候着,就等着踏雪宮的喜事,許是孩子還不想見到母親以外的世界,所以春末已經到了盡頭,慕蘭黛還未有要生的跡象。
過完今天,明天就是夏季的第一天了,這些日子白天已經有些暖意,只是晚上還有着春寒,重華宮的迎春花開了又謝,現在只剩下翠綠的葉子,不時隨着夜晚時而吹來的風兒搖擺。
“娘娘,夜深了,進屋休息吧。”
靈霜手裡拿了件外衣,披到了如煙肩上,如煙攏了攏領子,對着靈霜笑了笑,“我還想再坐會兒,來,靈霜,坐我旁邊來。”
靈霜見到如煙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沒有掃她的興,擡腳跨過走廊的坐檯,攏起下襬的衣裙,坐在瞭如煙的身邊。
“看,多亮的星星啊——”
如煙感嘆似的望着天空,指着天空某顆星說道,靈霜順着她手指的方向過去,果然看到一顆較之於其他星星都要明亮的一顆星兒。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嗎?半夜我們偷偷起來爬上屋頂看星星,被青雨姑姑發現,就罰我們在房頂待了一晚上…”回憶起以前,如煙有些恍惚,聲音越來越輕。
“當然記得,”靈霜知道如煙心裡苦澀,語氣歡快道:“青雨姑姑雖然罰了我們,但第二天還放了我們休息一天,說是怕我們當差當不好,妨礙到主子呢——”
“她是疼我們。”如煙接口,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見到如煙笑了,靈霜趁機道:“娘娘,該睡了,我們回屋吧。”
如煙這次沒有拒絕她,兩人轉過身來朝走廊方向,相攜站起身,剛準備回屋,就聽宮門處有些吵鬧。
“怎麼這麼吵?”
如煙皺眉,靈霜撒了挽住如煙手臂的手,“我去看看。”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如煙和靈霜二人向着大門方向走去,門口守衛的小六子已經開了門,一個藍衣服的小太監正抓住小六子說着什麼,眼角撇到如煙過來,一把鬆開小六子,朝着如煙奔來。
“小的參見娘娘!小的乃是剛到踏雪宮當差的小路子,蘭妃娘娘要生了,太后已經趕了去,現命奴才通知各宮主前去,還望娘娘見諒!”
“要生了?”
如煙重複了一句,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般,“我知道了,你快去通知其他宮的娘娘主子們,我馬上就到。”
小路子應了一聲,退下幾步轉身小跑着離開。
如煙轉身,大步向着寢宮方向走去,“靈霜,快,拿我的衣物來。”
靈霜有些不解如煙爲什麼這麼着急,但也火速照她說的辦,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如煙要穿的衣物,並幫她整理好儀容。
如煙到的時候,踏雪宮內燈火通明,除了太后,她是嬪妃中第一個趕到的人,只是太后見她來了,掃了她一眼,又繼續望眼欲穿的隔着窗戶想要看到裡面。
寢房門緊緊的關着,讓人莫名的焦躁,裡突然傳出的痛叫聲讓太后更顯緊張,在場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太后,頭頂上這顆腦袋就不保了。
“太后娘娘,別太擔心了,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如煙上前安慰太后,太后冷哼一聲,“哀家當然知道,不用你來提醒。”
見狀,如煙也不再說什麼,默默退到一旁。陸陸續續的,宮內大大小小的妃嬪都來了,東方璽也風塵僕僕的趕來。
說是不在乎,怎能不在乎,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其中的感情怎麼會輕?
如煙忍不住想着有的沒的,同時勸慰自己,現在正是孩子出世的關鍵時刻,孩子平安出生,比什麼都重要。
房內慕蘭黛的痛呼聲一聲比一聲大,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不時會有人端出一盆清洗的血水來,一些沒經過事兒的女孩臉色已有些發白,如煙緊緊抓住靈霜的手,腦子裡都是空的。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的聲音驚醒了衆人,以太后爲首,全都圍了上去,太后首先開口詢問道:“孩子生下來了?”
產婆滿手是血,汗水浸透了臉龐周邊的頭髮,她一張口,就帶着哭音道: “太后娘娘,老奴無用啊!蘭妃娘娘她…”
產婆話還沒說完,衆人就迫不及待的追問:“她什麼,你快說呀!”
“就是,你說呀——”
“蘭妃娘娘她身子弱,又是頭一胎,胎位不正,孩子的頭出不來,依老奴接生的經驗看,怕,怕是要難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