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煙,你真好。”
靈霜甜甜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身體靠攏過來,雙手抱着如煙的手臂,將腦袋輕輕畏依在如煙的肩上。
馬車晃晃悠悠不知走了多久,靈霜靠着她身體的腦袋一磕一磕的,卻始終很安靜,如煙知道她這是累極了,不然這麼顛簸的馬車,怎麼可能睡的着。
同坐的幾個宮女也很安靜,靜靜的靠坐在車廂閉目養神,幾乎沒有人講話。
如煙也想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的,可是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很多張面孔,東方璽,皇后,東方玉…這些主子們的臉孔如同走馬燈一樣從眼前掠過,如煙實在是閉不得眼睛,只好睜着眼睛盯着那車門前隨着行駛而晃動不停的淡黃色繡着花紋的車簾。
亦不知盯了多久,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向前一傾,如煙反應過來連忙扶着能用手抓得到的地方以穩住自己的身體,另外幾人也被驚醒,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怎麼停了?如煙,”靈霜揉了揉眼睛,不明白車子什麼停了,如煙豎起食指“噓”了一聲,“應該是到了。”
挑起了馬車窗戶的窗簾,如煙看到隨行的大軍都停了,隨後聽人叫道,“下車,下車,地方到了,都下來了啊!”
馬車旁邊已經準備好了木製的小板凳,侍衛手持配刀目不斜視的佇立在一旁,如煙率先彎腰出了馬車,她撩起裙裾,扶着馬車的門框跨出腳踩到木凳上,隨後安穩的站到了地面,然後轉過身來把手遞給了靈霜,接着她也下了馬車。
幾人還未站定,就聽到一個尖厲的聲兒遠遠飄了過來,“女眷站到右邊,奴才們都站到左邊去!”
“皇后娘娘可是親自開口把清點人數的任務交給咱們陸大總管了,大家都麻利着點!排好隊,都快着點!”
喊聲兒的是陸總管的徒弟,九兒,此時正走在陸總管右前方,右手指揮着開路。
陸正華是皇后娘娘宮內的人,平時後宮無論是大事小事都由娘娘一人經手,這次清點人數派他來,如煙一點也不意外。
宮女和太監們自發站成了兩隊,九兒一邊點着人數走到後面,又倒着點了一遍然後回到陸總管跟前報了人數,陸總管掃視了一下全場站定的人,清了清嗓子開口,“今兒,是皇上狩獵都大好日子,站在這裡的諸位能跟着皇上到這兒來,都是咱這當奴才的榮幸。”
“每年的此行皇上都極爲看重,容不得出一點小差小錯,你們都給我小心侍候着主子們,千萬不能給我出什麼岔子,出了岔子就是掉腦袋的大事,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宮人們整齊劃一的回答讓陸正華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吩咐道,“行了,都去找各自的主子吧!記住,都給我侍候好了!”
*
狩獵場早就已經搭建好了高高的觀獵臺,觀獵臺大約有由低到高,最高處大約在五米以上,最低也有兩米多高,上下是從兩邊的臺階開始,除卻皇上,皇后等一干妃子和公主早就在大臣的簇擁下上了獵臺。
狩獵臺的正中正是爲皇上準備的,座位排列依次是皇后,貴妃和皇女的位置,往兩邊擴散的都是大臣的位置,比如丞相,太師,太傅,大學士,尚書一類的正一品至正三品的官員和其千金。
如煙和靈霜也來到了皇后的身邊,青雨已經在旁伺候了,皇后娘娘正看着眼前的場地,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們一般。只有青雨對着如煙招了招手,示意她跟她到一旁。
“姑姑有什麼吩咐?”
“皇后娘娘剛纔同我說,要你等下陪着明珠公主,公主天□□玩,狩獵場不同宮裡,娘娘命你好好看着公主,避免她闖出亂子,惹皇上不高興。”
青雨聲音柔柔的,像是姐姐一般囑咐如煙,如煙點點頭,“如煙知道了,我會好好照看公主的。請姑姑放心轉告皇后娘娘。”
“那就好,你去吧。”
青雨擺了擺手,轉身回到皇后身旁了,如煙放眼尋找公主的身影,不一會兒就看到公主正坐在離皇后位置不遠的地方,正嬉笑着不知與杏兒在談論什麼,還興奮的伸出手臂指向狩獵場地某處。
“公主。”
如煙來到明珠身旁喚了她一聲,對着她行了一個禮,明珠見到是她,高興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拉住瞭如煙的手,“如煙姐姐,你也來了啊!”
“嗯,娘娘不放心公主,讓奴婢來陪着公主。”
如煙笑着開口,反握明珠的手讓她坐回位置上,看得出明珠很高興看到她,當然如煙也喜歡跟明珠呆在一起,至少不用像在皇后跟前那麼小心翼翼。
如煙同杏兒一起佇立在明珠的身後一旁,以方便明珠隨時有什麼需要可以在第一時間爲其準備。
觀獵臺現在大部分是女眷和文官,順着公主的位置看下去,只見離宮內女眷不遠的兩邊分別坐了許多官員和其帶來的女眷。
其中有兩位官員位居首位,那是除了宮內女眷最靠近天子的位置,他們皆身穿降紫色官袍,一位官帽上繡着麒麟,而另一位則是繡着仙鶴,腰間皆佩戴着一枚通體晶瑩的白玉,足以能猜到兩位身份。
恐怕這兩位就是崇業當今的左右二相,左相顧廂和,和右相慕容遠。左相乃武將出身,所以官帽上繡着的是麒麟,右相乃文官出身,官帽則繡着仙鶴。
右相慕容遠身旁的位置還坐着一位女子,這女孩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五官中卻隱隱有種靈氣在裡面,此女恐怕就是被稱爲崇業第一美人的右相之女,慕蘭黛。
恰巧慕容遠不知同她講了什麼,慕蘭黛淺笑着點頭,在太陽明亮卻又不刺眼的光線中,顯得十分可人。
左相顧廂和身邊倒是沒有女子在身旁,他的兒子顧景笙,居正一品驍遠大將軍之位,聽聞左相也是有個女兒的,好像是幼時生下不久就夭折了,他的夫人也因此事傷心過度患上隱疾,至今都未完全痊癒。這些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左相雖是武官,手段也絕非常人,時至今日卻也沒有一人敢在左相跟前提及此事。
緊挨着左相而坐的是太傅徐長州,徐太傅的身邊也坐着一位女子,年齡同慕蘭黛不差,離得很遠都能看得到她尖尖的下巴,眼睛倒是大大的,就是面上的表情不耐,徐太傅湊近了仿若討好的樣子,奈何此女就是不買賬,轉頭背過身去,卻是再不理他了。早就聽聞徐太傅的女兒人美則美矣,就是脾氣不是很好,看來與傳聞無差。
一會兒的功夫,如煙已經大致摸清了狩獵場衆人的身份和位置,站在觀獵臺看向遠處,真真是看得比較遠些。
略過臺前場地看向遠方,入目是大片大片的樹林,可惜是深秋,皆是一片灰敗之色,偶有固執的葉兒,褪進綠色卻不肯被風兒吹落,零落的飄在枝頭,給人的感覺渾然就是無盡的蕭瑟。
收回目光,如煙把視線投入到場地中,東方璽的身影躍入眼中,他正駕着馬同一羣人在皇上身旁,正對着觀獵臺的角度,如煙頓了頓,想把視線從東方璽身上移開,卻發現另一道不算陌生,卻亦不算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