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在心中思索良久, 覺得還是開口同他解釋方纔纔好,奈何東方璽對她的呼喚置之不理,回到宮門就拉她下了馬, 氣氛壓抑一路回到朝陽殿。
朝陽殿方向燈火通明, 東方璽拉着如煙回去的時候就感覺到異狀, 果然兩人剛到朝陽殿宮門, 張泰, 陸正華已在宮門等候,太后來了。
如煙想要掙脫東方璽拉着她手的手臂,東方璽卻不讓她得逞, 一路拉着她走進宮殿,就連到了內殿也沒放手。
“皇帝難道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拉着宮內賤婢光明正大的來見哀家?”
佇立於殿中高處的太后看到她們相攜的手, 厲聲訓斥道。
“兒臣給太后請安。”
東方璽拉着如煙給太后行了禮, 禮罷, 沉聲道:“如煙不是賤婢,還請太后慎言。”
“你——, 難道你要爲了一個丫頭忤逆哀家?”
太后難抑怒氣,大聲問道。
“兒臣並無忤逆太后之意,只是覺得太后爲一國天子之母,應當謹言慎行,給世人做一個人人尊仰的榜樣。”
“好, 好…”
太后連連道好, 東方璽的話讓她難受萬分, 她下的階來, 甩開了青雨的扶持, 一路搖搖晃晃的走到如煙和東方璽跟前。
“如煙,你忘了你對哀家說過什麼?”
“太后恕罪, ”如煙說着,就要屈身跪了下去,被東方璽拉住,“太后,無論她答應過你什麼,都希望以後太后都不要將這些放在心上。”
“如煙是朕喜歡的女人,也希望我的母后——您,也能夠喜歡她,你不是要兒臣選妃嗎,那朕就封自己喜歡的一個女人爲妃,太后意下如何?”
“你——,好,你連哀家都不放在心上了,哀家…哀家還活着做什麼…哀家,哀家——不活了!”
說着,太后就要向着一旁的圓柱撞去,在場的人大驚。
如煙脫口而出道:“太后不要——”
然而一聲悶響過後,一切皆歸於平靜。
東方璽怎麼會眼看着太后尋死,在太后撞向圓柱的一瞬,他便鬆開瞭如煙的手擋在圓柱前面,所以太后這一下並沒有撞到圓柱上,而是結結實實的撞到了東方璽身上。
她這一下撞的暈頭轉向,沒等她徹底反應過來,頭頂就傳來東方璽決絕的聲音:“太后以後莫在用死來威脅朕,朕很在乎太后,但是朕的忍耐度也是有限度的。”
說着,他將袖中一直藏着的小冊子擲到離太后不遠的地面,“這個東西,朕,不看也罷!”
“如煙,跟我走。”
他繞過了坐倒在地被青雨扶着靠在肩膀的太后,拉起了如煙就要帶她離開。
“你們給我站住——”
身後傳來了太后氣憤到極致的怒吼聲,東方璽停下了腳步,如煙站在他的左後方,望着這個沒有回頭的男人的側臉,眼睛一陣陣的溫熱。
“若是你想納這個女人爲妃,讓哀家認同這個女人入我東方氏後宮,也須得答應哀家兩件事!”
東方璽聞言終於轉過身來,對着太后沉聲問道:“何事?”
如煙淚眼朦朧,只見太后被青雨攙扶着站了起來,走上層層臺階,轉身坐於高榻之上,對着臺下兩人冷冷開口:“第一件事,你若納這個女人爲妃,那就要依照祖訓,擇日從衆臣之女挑選合適的秀女入宮競選,就按照如煙寫的那個小冊子上的名單。”
“第二件呢?”
東方璽緊緊的拉住如煙的手,目光堅定。
“第二件事——”
太后說着,讓青雨攙扶下塌來,“就是哀家要這女人發誓,永生永世不得登我東方氏後位,否則——她今生就要受烈火焚燒而死!死後魂魄也將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這誓言——”
未免太過惡毒。
“皇上——”
如煙打斷了東方璽的話,“奴婢答應!”
“如煙,”東方璽握住瞭如煙雙肩,“你瘋了?”
“奴婢沒瘋。”
如煙哽咽着回答,朝着太后跪了下去,言語卻是對着東方璽。
“奴婢只是慚愧之前的行爲,我原本一心想要皇上好,卻從來沒想過皇上想要什麼。
說完,她慢慢舉起右手立於半空,作宣誓狀,一字一句吐出心中之語。
“今日如煙在此立誓:
“我——謝如煙,今生今世都不會登上皇后之位,若有違誓,今生就會受烈火焚燒而死,死後魂魄亦會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
“哈哈哈哈…”
太后張狂的笑了起來,由着青雨扶了她下的臺階來,一步一步走到東方璽和如煙跟前,笑聲畢,“既然這樣,哀家就允了你們!你們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誓,好自爲之!”
“回宮!”
太后冷哼一聲,領着青雨離去了。
一瞬間,這場鬧劇似乎落幕,剩下東方璽和如煙。
“你怎麼這麼傻?”
懷抱着如煙坐在空蕩的大殿地面,東方璽輕聲問道。
“皇上,以往種種你對如煙如何如煙也看在眼中,今日你因我維護我而與太后置氣,我怎麼忍心?若是我再不做些什麼,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如煙掙脫了東方璽的懷抱,轉過身來盯着東方璽的眼睛說道。
“傻丫頭——”
東方璽摸了摸如煙的臉龐,將她擁入懷中,無言的撫着她的秀髮。
“皇上,奴婢從來不敢奢求一人獨佔皇上,選妃大典在即,還是希望皇上能夠隨太后看選。”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以後再說。”
“皇上,” “還叫我皇上?”
“子狂,” “嗯。”
東方璽,姓爲東方,單名一個璽字,字子狂。
如煙如同貓兒一樣,窩在東方璽的胸前,抱着東方璽的臂膀,好一會兒她才問出心中所想,“我還是想知道,你…那日爲何沒有赴我之約?”
“來,起來,”東方璽鬆開瞭如煙,站起身來,看到她不解的眼神,嘴角微彎道:“地上涼,我們到榻上說。”
如煙點點頭,藉助東方璽拉她起身的臂力站起身來,兩人相攜來到榻邊坐下。
“這件事說來話長…”
當初如煙初與東方璽相識,約見時曾無意間被東方玉見到,但是他沒有拆穿他們,直到有一天,也就是東方璽與如煙約定晚上與桂花樹下相見的那晚。
當時宮中宴請官員舉行宮宴,作爲皇子,東方玉和東方璽自然少不了與人寒暄,東方璽天性爭強好勝,就連喝酒也不願輸於他人。
一如這般,最後東方璽酒醉,被東方玉送回寢宮之時,無意說出的醉話被東方玉聽入耳中。
他告訴醉酒的東方璽,他要替他去赴約,當時東方璽醉的已經不省人事,哪裡聽的進他後來之語,只胡亂應了,便呼呼大睡起來。
“原來是這樣,”如煙恍然大悟,“那你後來怎麼不告訴我?”
“我本來也想告訴你,可是…”東方璽說着有些遲疑。
“可是什麼?”如煙追問道。
“可是後來看到你沒有發現之人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所以後來我就沒有…”
“你怎麼可以這樣?”
如煙頓時怒從心來,責備他道,同時背過身去不再理會他。
看到如煙如此介意,東方璽手足無措,想要讓她轉過身來,又不敢強硬扳過她身子,只得無奈在她身後開口,“你,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怕告訴了你,你…你會對皇兄動心。”
東方璽寥寥幾句,卻讓如煙心中的怒氣煙消雲散,她轉身來,用手抹去臉龐滑落的淚水,嗔道:“你這個傻瓜,怎麼會呢?我一直都…”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說出真心話的如煙,一瞬間整張臉都因害羞變成了緋紅色,連耳垂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哈哈…”
東方璽開懷大笑起來,“你一直都什麼?繼續說呀,朕還等着聽呢!”
“別再取笑人家——”
如煙難得嬌羞,東方璽收起了嬉笑,面上仍然一副愉悅之色,“我是心裡高興而已。”
“我知道。”
如煙點點頭,靠在東方璽肩膀,無意識的看着遠處,“那子狂準備怎麼處置玉賢王之事,難道真的要讓玉賢王去廣陽府那種荒蠻之地嗎?”
東方璽沉思了一會兒,扶正瞭如煙坐直身體,對着她說道:“皇兄親自來請求和太妃前去廣陽府,我之前是一時意氣用事允了他,現在你我二人的誤會已經消除,他畢竟也是我的皇兄,我會勸他留下來,你不用爲此事擔心。”
“嗯。”
如煙輕輕應了聲,心中長久的一個結終於解開,如此這樣便好,不然她真是夜夜難安睡。
現在太后既然開出這樣的條件同意她就在東方璽身邊,想來也不會再對她家人下手,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站在東方璽的身邊,那麼以後一切都要以大局爲重,不可肆意妄爲,讓他在太后,羣臣之間難做。
當然,對待他也定將如雨中磐石,風雨同舟,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