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夏季, 御花園內百花齊開,爭奇鬥豔,各有千秋, 這裡花草衆多, 不光可欣賞, 還有一處地方專門開闢出來種植一些可以做香包的草木。
蒼朮、白芷、迷迭草、甘草, 香葉等都是調配香包的材料, 如煙,隨月今日就是奔着這幾種花草而來。
走近御花園的圓形拱門,遠遠亦有其他宮內的宮女早已來到, 採集花兒做香包或者胭脂。百花襯着各色宮裝女子穿行的身影,使得園內更增了幾分繚亂嬌豔。
如煙和隨月兩人分工, 一人提着一個竹條編制的小花籃, 開始採集做香包所要用的材料, 一番忙碌下來,已然採集的差不多。只是還尚缺一味迷迭草。
迷迭草, 草株直立,葉灰綠、狹細尖狀,葉片發散松樹香味,與其他花草多有不同,因此單獨放一處栽種。
“哎, 你們聽說了嗎, 太后要爲皇上選妃了。”
“對呀, 對呀, 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被皇上看中…”
身旁突然傳來幾位宮女小小的議論之聲, 如煙身體僵了一下,裝作沒有聽到繼續採集迷迭草, 接下來卻有些心不在焉。
冷不丁被迷迭草旁的不知名藤蔓劃破了手指,一瞬間,白皙的手指瞬間浸染了細小的鮮紅血珠。
“呀——”剛巧看到隨月驚呼一聲,快步走過來抽出了懷中手絹環住瞭如煙手指,“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都流血了。”
隨月帶着心疼和小小責怪意味的口氣讓如煙有些感動,她搖了搖頭,“不礙事的,只是劃破了點皮。”
遠處仍有議論聲不斷傳來,終於將如煙手指包好,隨月“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忿忿道:“這幫沒規矩的,看我不掌她們的嘴。”
“等等,”如煙拉住了隨月欲上前的身體,對她搖了搖頭,“算了,我們回去吧。”
“可…”
“無風不起浪,今日掌了這幾人嘴,還會其他千百張嘴,你我二人豈能管得了。”
隨月還想說些什麼,突然一道呵斥聲,“都活膩了,皇上的事也敢嚼舌根子?”
如煙和隨月循聲望去,一位年齡稍長的梅紅色宮人正厲聲訓斥剛纔那幾位宮女。
宮內侍人各有劃分等級,其服飾更能代表身份,這位梅紅色宮裝的年長女子應該就是這裡的管事。
“來人,”年長女子一聲令下,從她身後魚貫走出幾個寶藍色服飾的小太監和水粉色宮裝女子,“將這幾個不聽話,沒管教的小蹄子給我掌嘴二十!看你們還長不長記性,給我打!”
此話一出,幾個宮女花容失色,紛紛跪下求饒,奈何年長女子絲毫不留情,仍是狠狠吩咐道:“還愣着做什麼?給我狠狠地掌嘴。”
“別去。”
隨月拉住了欲上前阻止的如煙,“他們胡言亂語,亂嚼舌根,這次嬤嬤只是掌他們的嘴給她們教訓,若是不嚴加管教,他日再亂說話,就再沒好說話的主子,下回就是要掉腦袋了。”
隨月一番話如煙收回了踏出的腳步,她最後掃了一眼衆宮女挨訓的方向,輕聲道:“我們走吧。”
隨月點點頭,將放在一旁的小花籃提起來挎在手臂,跟在如煙身後離開。
兩人一路無言,雖然如煙還心中還在爲那幾位宮女擔心,不過隨月的一席話也讓她明白,有時候一時救也可能就變成一世害,想到這裡,她心中不僅也有些感慨。
這件事不是讓如煙心情低落的原因,剛纔幾位宮女議論太后將爲東方璽選妃一事,纔是讓她心裡繫了一個大疙瘩,這一時似乎也難解開。
坐於長廊下,如煙靜靜沐浴着陽光,左手的劃傷已經被隨月幫她細細處理過,絹巾也換成了專門用來處理包紮傷口的乾淨布條。
隨月平時女紅厲害,包紮傷口居然也能處理的很好,經過她的細心清理包紮,如煙的整根手指就算裹了布條,也不會顯得臃腫。
做香包的材料雖然採回來了,還是要放在陰涼處先風乾,如煙也想和隨月一起做這些,但是她手傷了,不管她如何說自己的手傷無礙,隨月還是堅持不要她一起去做這些,所以就有了如煙獨坐長廊這一畫面。
隨雨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雙手端着托盤,看到如煙端坐在長廊,不由開口詢問道:“如煙姐,你怎麼坐在這裡?”
如煙轉過頭,看到是隨雨,溫柔笑道:“沒什麼,只是在這裡坐一會兒。”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噢,你說這個呀!這個太后娘娘宮裡送來的,說是送給皇上嚐鮮的,皇上現在書房同丞相大人議事,張公公就吩咐我現在拿去書房去送給皇上了。”
“那你快去吧!別讓皇上等久了。”
如煙點點頭,囑咐對方。
隨雨笑笑,正準備邁步,突然面色一變,一手捂着腹部身子蹲了下去。
“你怎麼了?”
“別,姐姐別過來。”
如煙連忙上前,想要扶她起來,被她以手相擋,不要如煙上前。
“如…如煙姐,我,我怕是葵水來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這個送到皇上那裡?”
隨雨小臉通紅,面上竟是羞愧之色。
如煙鬆了口氣,“這樣,剛纔你真的嚇到我了,沒事就好。給我吧,我去送。”
“謝謝如煙姐。”
隨雨如釋重負,忙不迭將手中托盤交於如煙,然後邁着小碎步迅速小跑開。
不再遲疑,如煙端起托盤開始向朝陽殿內御書房走去。
御書房殿前,踏上一層層石階,守衛見到端着托盤起來的如煙,已經對她的出行進入見怪不怪,東方璽雖然沒有下過讓如煙朝陽殿內自由出入的口諭,不過殿裡似乎已經默認了如煙這種無言的專例。
很快就來到東方璽議事書房門外,如煙本想敲門提示屋內之人門外有人前來,卻突然想到自己這樣敲門進去,手上纏着的白色布條定然會讓東方璽起疑,難免要同他解釋一番。
“有了。”
如煙眼睛一亮,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將手中托盤輕放至書房兩端的木閣之上,如煙便開始動手拆除手上纏着的白色布條。
她的手傷的不是很明顯,若是把布條拆了,用衣袖遮擋一下,相信不仔細看也不會注意到她手上的小傷口。
御書房的門窗並不是十分隔音,裡面傳來的談話聲不時隱約傳入耳中,直到聽到某一處,如煙拆除布條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