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景笙宮出來,如煙一路沿着宮牆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想要回鳳棲宮,走到一個拐角處,冷不丁跟前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形。
東方璽,他怎麼會在這裡?
只見東方璽含笑看着她,身上並未如平時般着精緻華服,而是一身普通的純黑束腰便服,手拿碧綠長蕭,頭髮僅用一枚簡單簪子固定,腰間用紅繩繫着一個鏤空月牙白玉佩,一派的翩翩公子哥模樣。
如煙回過神,開口問道: “殿下,你這是?”
東方璽轉動手中長蕭,打量如煙周身,驀地突然拉起她手掌,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殿下…殿下!別這樣,等下被人看到不好。”
如煙擔心的張望四周,小聲提醒東方璽。
東方璽腳步未停,“不會有人看到的,我讓她們都退下了。”
可是你要帶我去哪裡?我還要回鳳棲宮…
這句話如煙在心裡沒有講出來,只見東方璽一直拉着她,直到了一個宮牆拐角處,拐過彎,面前赫然出現一輛馬車。
“這是…”
如煙驚異開口,沒等她講出下文,就被東方璽拉着繞到了馬車前面,可是這個穿着像是馬伕一般的人又是誰?
待到看清這“馬伕”的真面目,如煙更是無法直視,這居然是墨弦。
“馬車裡有備好的備好的衣物,快去換了。”
東方璽說着,扶着如煙上了馬車,如煙抓住車框擔心回頭,“可是到底要做什麼?我還要回鳳棲宮,若是青雨姑姑發現我不在…”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東方璽堅定的聲音讓如煙安心不少,她進的馬車去,果然裡面自己放着準備好的女子便服,觸手絲質柔滑,看得出來質地良好,不再發呆,如煙除了外衣將衣物換上。
“好了。”
如煙探出頭,背對着馬車的東方璽和墨弦轉過身來,東方璽點點頭,踏上竹凳俯身鑽進了馬車。
“駕。”
伴隨着墨弦的一聲輕喝聲,馬兒聽話的拉着馬車晃晃悠悠的前行,與東方璽同坐於馬車內,如煙有些緊張,因爲看不出東方璽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很快,馬車就到了宮門前,遠遠就聽見宮門的守衛的詢問聲,馬車停了下來,東方璽示意如煙不必緊張,傾身到馬車出口掀起簾子道:“本殿下要出宮一趟,有要事處理,都讓開吧。”
守衛的人遠遠就看到是東方璽的專用馬車,只是迫於職責前來詢問,如今東方璽親自出聲,爲首之人連忙讓開,一揮手,所有人統統退至兩邊,留出一條寬敞大道來。
身後的宮門越來越遠,不知怎的,如煙竟感覺輕鬆許多。也許是在皇宮束縛的久了,就連僅僅是呼吸皇宮外面的空氣,這一瞬間如煙都覺得無比滿足。
馬車很平穩,只有靠在車廂才能感覺到整個馬車前行引起的晃動,如煙此時正靠坐在馬車的車廂,東方璽就坐在她左邊一耦,兩人只隔了不到二十釐米的距離,爲了避免兩人同處一處尷尬,如煙只好閉上眼睛假寐。
馬車停了,如煙睜開眼睛,看到東方璽同時望向她的雙眼,東方璽率先下了馬車,如煙緊跟着扶着門框出來,看到東方璽伸至跟前的白皙手掌,籌措了一下,如煙終於伸出手把手放到東方璽掌心,藉助對方的手勁兒,讓自己安全的下了馬車。
“這是哪裡?”
下了馬車,如煙這才真正的看到了好景色,一條溪流自山崖流淌而下,遠處是大片大片的蘆葦,秋風吹動,宛如白雪一般。
“跟我來。”
東方璽沒有回答如煙的話,牽着她的手走到了小溪邊,尋了一塊乾淨的石頭讓她坐下,如煙不解他用意,卻見東方璽扶正了她的坐姿,如煙只感覺發間一陣異樣,臉龐就傳來了癢意。
一縷髮絲垂落下來,東方璽竟然在拆她盤好的髮髻。
“你要做什麼?”
“別動。”
東方璽的話不容杜撰,如煙乖乖的坐着不動,任東方璽擺弄自己的頭髮。
眼前驟然浮現了東方璽修長細白的手指,在發間橫行的手指很輕柔,立坐於石間未動,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終於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好了。”
如煙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映着清澈的溪流打量自己,卻見自己的頭髮被東方璽以簡單的髮髻樣式盤了起來,流蘇呈傾斜狀服帖於額頭,只在髮髻右側插了一隻髮簪。
這髮簪貌似不是她出宮時所佩戴的髮簪,映着溪水只看到簪花部分是白色的,如煙想看的更清晰些,身子更湊近了溪水些。
在她傾身俯向的那一刻,左手突然傳來了熟悉的溫度,擡頭,東方璽正抓着她手,從如煙的角度望去,一派的眉眼分明,溫顏似玉。
東方璽拉着她站起身來,墨弦和馬車早不知去了哪裡,如煙很奇怪東方璽爲什麼帶她出宮,但眼下東方璽不說,她也不好問出口。
被東方璽牽着手漫步于山野之中,呼吸着清新無比的空氣,心情也莫名的變的好起來。
如煙沒想到東方璽竟然會帶她來集市,宛如做夢一般,又回到她初進宮的前一天。
孃親牽着小小的她行走在街上,街上各式各樣的小販在販賣商品,有女子的胭脂水粉,還有小孩子小玩意,嚇唬人的鬼面具,老伯捏糖人的小攤,一邊走一邊吆喝的賣糖葫蘆的大叔,街邊還有熱乎乎的包子攤。
熟悉的包子氣味傳來,置身於人羣中,如煙突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悵然感覺,東方璽看她有些不對,拉着她問:“你怎麼了?”
如煙搖了搖頭,突然出聲道:“東方…少爺,我,我想吃糖葫蘆。”
費了好大勁一般,如煙說出了自己的請求,東方璽顯然也愣了,不過面色很快堅定起來,“好,你站在這裡不要走開,等我回來。”
說着,東方璽鬆開如煙的手衝進了人羣中。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如煙慢慢退至一旁,冷不丁身後突然衝出一人來,從她身邊風一般掠過,撞得如煙暈頭轉向。
被奔跑之人的衝勁撞的跌倒在地,如煙從地面爬坐起來,只看到撞她那人的背影,依稀能看清是一位穿着火紅色衣裙的姑娘,周圍的人也被跌倒的如煙驚動,三三兩兩的對着她指指點點。
“你沒事吧?”
一隻手憑空出現在跟前,如煙順着聲音擡頭,看到了一位身穿錦服的公子,正對着俯身伸出手來。
“謝謝公子,小女子無礙。”
如煙沒有拒絕對方,藉助對方的力量從地面站起身來,客氣的對幫她之人道謝。
如煙邊說邊打量此人,心中暗道這位公子絕非平凡人家的公子哥,言行舉止皆有大家風範,眉目英氣逼人。
見到有人扶起如煙,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隱約聽到什麼左相、景笙什麼的,不容如煙細想,眼前一暗,面前就站了一人。
“你回來了。”
看到東方璽,如煙眼睛亮了不少,但是東方璽並未迴應她,只是把她拉至身邊,環顧她周身,見她安然無恙,方纔直視方纔幫瞭如煙的男人,“顧將軍,別來無恙。”
剛纔看到這個男子身上所穿的錦服,如煙還隱約覺得這料子眼熟,現在聽東方璽這樣稱呼那男子,如煙一下子想了起來,他身上所穿的是西域特供的布匹,皇上除了後宮女卷,還格外只賞了左,右二相各一匹。
東方璽稱他爲將軍,莫非他是…顧相的兒子,驍遠大將軍——顧景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