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喂他喝下藥,又拿了毛巾給他敷在額頭上,一遍一遍,讓其降溫,如此折騰了大半夜。
寶桐想着來換重陽,讓她去歇着,卻被重陽拒絕了,吩咐着寶桐下去歇息,重陽則是一直在牀邊守着。 шωш ▪тTkan ▪¢ o
北辰逸卻真真兒是累極了,這一覺睡的極爲安穩,似乎總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在身邊流竄,撫慰着他這顆不安的心,讓他莫名的安心。
亦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似乎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他動了動身子,慢慢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青紗帳子,隨風擺動,然後透過那帳子一瞧,便瞧見了一個身影。
幾乎是以爲花了眼,北辰逸閉了閉眼,再睜眼,那身影仍在,似是睡着了一般的,雙手抱着身子趴在桌案上。
又是那個身影,與重陽極爲相似的身影,那般的瘦弱,讓人心疼。
起身,拿了錦被上前輕輕披在了她的身上,之後,便站在那裡,靜靜望着她,除去面紗下頭,眉眼亦是極像的,還有頭髮…
重陽亦是滿頭的烏黑長髮,又濃又密。
這樣相象,卻偏偏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同一個人,卻偏偏然他遇着,是天意弄人還是緣分指引?
他這樣怔怔望着,卻不想重陽忽的睜了眼,四目對視的瞬間,她倏然起身,錦被滑落,讓她的身子暴露在氣息當中,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醒了。”濃濃的鼻音,她揉着發酸的脖頸上前,探手試了試他額間的溫度,果然是退了燒,如今神色亦是好多了。
這才稍稍安心,她推着他又回到牀榻,絮絮叨叨的囑咐着他好生歇息,便準備着出去做些吃食來,卻絲毫未察覺,她的舉動,有多親密,北辰逸的神色,又是多震撼。
既然是不同的人,爲何給他溫暖的感覺會這樣相像?
他一下子起了身,本就身量較高,如今還踩着板子,更是比她高出了一截。
他握住她的手,蹙眉道:“你究竟是誰?”
重陽一震,背對着他的身形一頓,好在他看不見她的神色,她可以毫不掩飾自個兒的情愫。
但是轉身的瞬間卻已是淡淡的笑意,她仰起頭來望他,開口言語道:“失禮了,還未報上家門,我叫阿九。”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北辰逸直直望她,眼眸眨都不眨:“你真真兒不是重陽?”
“重陽是誰?”這樣反問,重陽的神色毫無異樣,甚至,脣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公子兩遭都說我是重陽,難不成我與她長得很像?”
亦不知是試探還是有旁的情緒在,總之是問了出口。
北辰逸頓了一頓,隨即點頭,復又搖頭,連他自個兒都分不清了。
“不是長得像,而是感覺,說實話,你與她的容貌並不是十分的像,但是你身上的氣息還有感覺,都讓我不自覺的想起她來。你真的,真的不是她嗎?”
若是可以,重陽很想逃離,他的語氣當中的情深意重讓她都不忍去欺騙,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頭:“自然,我自小便在漠北長大,從未與公子見過面,自然不會是公子的舊識。”
“哦?你在漠北長大?”北辰逸挑了挑眉,“那你又怎麼知曉我不是漠北的人?難道,你根本就是從前就認得我?”
一時失言,倒是讓他鑽了空子去,重陽一愣,待意識到失言,腦袋飛速轉着,之後,對着他笑道:“哪裡,只是草原的漢子都是莽夫,公子這樣斯文的人,哪裡像得!”
說着,自個兒先笑了起來。
北辰逸卻不爲所動,一雙桃花眼不住在她身上打着轉兒,“那你們草原的姑娘該是什麼樣的?姑娘與在下見過的草原姑娘亦是不同,倒是像極了我們北辰的女子。”
他似乎是抓住了重陽的那句話不打算放手,只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打探着,重陽有些招架不住,這個北辰逸,真真兒是刨根問底。
蹙了蹙眉,佯作無事,她道:“哦?漠北的姑娘該是什麼樣的?”
北辰逸亦是不含糊,她問,他便答,似乎在她問出一個問題之前,似乎下一個問題都已經在腦海裡盤亙了許久。
他道:“木馬放羊,自然是飽受風吹日曬,更何況,姑娘似是喜歡騎馬,住的地方又在風口,若是真如你所言,打小便在這裡,那你的肌膚,不該着這樣細膩纔是。就像我,在這裡不過數日,已是風吹日曬的有些經受不住了。難道,姑娘是有什麼護膚的妙招?不妨爲在下指點一二。”
這哪裡有什麼方法,她本就十幾年沒在草原生活過,如今要她說什麼?他這麼精明,她再說出一些不着邊際的藉口來,萬一被他識破,那纔不妙。
於是啞口,半晌答不上來。
“一別數日,想不到在此與王爺相見,幸會幸會!”正在草原躊躇之際,一個聲音宛若天降,讓屋子裡的兩個人齊齊回過了頭去。
一行灰色衣衫停在門口,含笑望着屋子裡對峙的二人,在二人回頭之後那人亦是緩步走了進去,不着痕跡的將重陽護在身後,然後微微仰起頭,望着北辰逸。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聞訊趕來的寒淮,北辰逸與他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卻是印象深刻,也是了,誰會忘掉自個兒當做情敵的人,想當初,他們不但大打出手,還互相爲對方介紹女子,這樣的‘情誼’豈是能忘得。
只能說冤家路窄,北辰逸望着寒淮,不覺轉向了重陽,顯然一下子聯想到了北辰那日之事。
饒是這樣,仍是不動聲色,只微微挑眉一笑:“世子,別來無恙!”
說着,伸出手來,兩手交握的瞬間,均是暗暗涌了一股真氣,在十指交錯之時,誰都不肯減下一分力道,不鬆手,只暗暗叫着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