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日夜,應天府碼頭。
古柳長堤,寒煙不起,波上月無倒影。
趙澤的船隊要在這裡過夜,二十六艘帆船早就拋了錨,靜靜地停泊港口內,入夜時,江面上閃起點點燈火,隱約中的還能聽見有人在說話,其實那是碼頭上巡邏的士兵在對暗號。
黑夜中,寒光一閃,有人忽然大喝道:“站住,哪個部分的,口令團結!”
迎面的人,馬上回答:“四大隊的!”
“口令,管你是哪個大隊的,再不回答就放槍了!”
“媽的,煩不煩,前邊的崗哨都問過了”那人不滿地罵了一句。
“前邊是前邊,不回答就甭想靠近船隊!快說”
“好好,口令力量!”
“很好兄弟,你可以過去了!”
“媽的,要是讓我知道你是誰明天有你好看的”
黑夜中那壯漢抱着酒罈子,順利地進入了港口。
港口內,皇家公主號。
姚蓮提着燈籠來到了甲板上,見趙澤仍站在那呆呆地望着北方,夜風輕輕拂過,紅色的披風揚起一角,襯托着他高大的身影,寬闊的肩膀。
忽然,小姑娘覺得怪怪的,也許是她嗅到了成熟男子的氣息,也許是她父母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也許是黃縣丞的囑咐,她有點興奮,有點膽怯,但更多的是愛慕。
“爲什麼他讓晁方陪我去釣魚,我不過是個僕人啊,連寶兒都天天欺負我,還打我屁股,就差點把我剝光了仍在涼水裡,可是爲什麼他不那樣對我,如果他能打我屁股該多好啊,把我剝光了更好,我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我…”
趙澤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傳來,慢慢轉過身,發現姚蓮正癡癡地站在那提着燈籠,不知是在看什麼。
“蓮兒啊,你在作甚啊?”
“啊!”姚蓮忽然回過神來,“老爺,夫人叫你回房休息,夜深了”
“哦,好,走吧,咱們回房去!”
趙澤離開了甲板,朝船艙走去,姚蓮趕緊追了上去,心說:“咱們回房去,那就是說也讓我去…”
一想到,主人要讓她跟着回房,姚蓮的臉蛋一下子紅了,惴惴不安地跟在後邊,擔心主人要怎麼對待自己,是掐還是咬,或者…她摸了摸自己胸前,覺得還是太小,不過已經很豐滿了,要是用力抓的話,可能會有點疼,不過凡事都有頭一回,希望第二回就不疼了。
船艙的門虛掩着,趙澤回來時,上官梅正在和寶兒說話。
“姑姑,咱們今晚就睡這吧,你睡這裡,我睡這裡”
“不行,大人不是說過了,咱們一會要回自己的船上,這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我都不介意了!”寶兒懶洋洋地躺了下去,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正在這時,趙澤推門走了進來,見上官梅和寶兒還在,便道了聲謝:“辛苦了,讓你們幫忙抄寫了這麼多東西!”
“你知道就好”寶兒翻了個身,“怎麼報答我們啊”
上官梅朝寶兒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這孩子,還跟大人開玩笑!”
“事實如此啊,我要報答!”寶兒說。
“好,那你想要什麼報答啊?”趙澤問她。
上官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意思是不讓趙澤說話,趙澤點了點頭,聽寶兒說道:“我的要求不高,今晚睡這裡!”
“好,答應你了!”
“嘿嘿!”寶兒壞笑着閉上了眼,昏沉沉地說道“你說的,不要騙我哦…”
“不會、不會”
上官梅起身離開了牀,拉着趙澤輕輕地走出了房間,來到船艙外的過道,關門後,說道:“瞧你,答應她幹什麼,這回你住哪!”
“不用擔心,隔壁還有間空房,今晚你就和寶兒住我的屋吧”趙澤輕輕牽起她的手摸了摸。
“嗨,蓮兒還在呢!”上官梅縮回了手。
趙澤尷尬地笑了笑,對姚蓮說:“蓮兒啊,你也回房去吧,今天也累壞了”
“不,我不累”姚蓮依舊跟在趙澤的身邊,她想知道他到底讓自己回哪個房,是她的還是他的。
“去吧,回去吧!”趙澤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像被電到了一般,全身的骨頭都酥了,雙腿不自覺地挪動起來,輕飄飄地朝過道深處的房間而去。
姚蓮走後,上官梅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瞧你把蓮兒弄的!”
“我可沒弄她!”趙澤也笑了。
“就是你弄的,看她的樣子傻傻的,好像花癡一樣!”上官梅示意趙澤趕快回房吧。
他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跟自己走,她搖搖頭,又低下了頭,不知該怎麼辦好,也許…
也許她真的該做點什麼了。
郎情妾意、月黑風高,似醉還醒…
那一夜,趙澤得到了自己真正愛的人,他忽然開始留戀起這個時代了,因爲他愛上了一個肯爲他奉獻一切的女子。也許這就是宿命,他命中註定的。
翌日天明,早飯過後船隊起航。
應天知府明鎬、京東路安撫使陳執中來碼頭送行,這一次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因爲正值許元改革江淮一帶的漕運,調沿岸各地漕糧進京,所以碼頭上的人很多。
爲了不耽誤別的船隻靠岸,趙澤和應天府的幾位大人簡單地聊了幾句便登船起航了。
陽光下,碧波盪漾,巨大的大帆船慢慢駛離了碼頭,煙囪上冒着白色的煙,就像天上的雲。
明鎬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這支船隊,悠悠地說道:“陳大人,造這樣的船得花多少銀子啊,官家的內庫都空了吧,我可知道姚大人那是快沒錢了!”
陳執中笑了笑,從下人手裡接過一塊毛巾擦了擦汗,回答:“朝廷的事,永遠都說不清楚,趙澤沒來京師前,別說牛車,就算馬車都很少,現在呢,腳踏車最多,連我家都買了好幾部”
“大人的意思是?”明鎬不解地望着陳執中。
“只要於國有利,就是好的”陳執中回答。
明鎬點了點頭,覺得這位老友確實人如其名,直來直往,正要開口說笑,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陳大人,這樣的帆船多少銀子一艘”
“多少銀子,問這作甚?”陳執中說。
“前陣子密州的王大人說想造船出海去高麗販賣我朝的物產,爲國出把力,但是他那造的船不夠好,經不住太大的風浪,想問問京師如何,方纔見趙伯顏的船隊威武雄壯,應該都是好船,所以我想打聽一下…”
陳執中笑了笑,說道:“王昌運不過是想爲自己撈銀子,明鎬兄你不必搭理這種勢利之人,他若是有心思造船出海,怎不把密州的城防弄好,反叫王倫那廝進了城,我看他是老糊塗了,等趙伯顏剿匪回來,王昌運也該回家歇着了!”
“這!”明鎬忽然無語了,因爲陳執中提醒了他一件事,王昌運確實老糊塗了,再過一陣子,被罷官回鄉那是鐵定了的,可是這造船出海一事,其實他也有份,不過明鎬不想跟陳執中說得太明白,人各有志這位老友不愛財他也管不了,但是自己還有一大家人要養,這事還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