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韓琦的平亂大軍離開汴梁前,蘇素私下裡向仁宗陛下推薦了一種新式的交通工具,那就是新一代的木牛流馬。
遙想當年諸葛孔明先生造此物是何等的威風,可是年頭久了,好多東西都失傳了,連製造木牛流馬的技術都失傳了,幸虧趙澤、蘇素的出現,才彌補了這一歷史空白,並開闢了宋朝摩托化軍隊的先河。
全新的木牛流馬不靠腿走路,取而代之靠輪子,四個黑乎乎的輪子,上邊刻有縱橫的凹槽,摸上去很怪。有人說那輪子是石炭造的,有人說是木頭造的,還有人說是渤海產的一種黑晶石造的,總之,衆說紛紜,沒有一個是準確的。
先不管朝中的衆位大臣對這一新生的載具有何看法,起碼仁宗陛下是大力支持的。
因爲木牛流馬只不過是一機器,並不是人,機器是不會造反的,更不會危及他的江山,所以,他才同意了蘇素的建議。
從那時起,祥符皇莊,狼山腳下,就源源不斷地運出了擁有四個輪子的木牛流馬,因爲有真皮坐墊,駕駛平穩,易於操控,許多將領都很喜歡。
爲此,秘書省不得不連夜印刷了一大批使用手冊,發給出征的大軍,連韓琦老夫子的案頭上也放了一本。
“哎”
出征前,韓琦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幕僚人員說:“以前若是就有此物就好了,西夏能奈我何!”
幕僚人員大多是翰林院出身,覺得韓琦的話很有道理便附和道:“不如大人上書朝廷,給邊軍全都配上此、此木牛流馬,我朝大軍的實力必會大增!”
韓琦點頭同意,但是並未傻到馬上修書給官家,推薦此物,因爲他還要再觀察一下,看看此物到底有沒有害處,或者好處到底有多少,將士們對此物的認同度如何!
再說,趙澤的大軍,這一次所有人都騎上了木牛流馬,名爲五千步卒,其實是八千人馬,五千將士,三千運送輜重的隊伍,幸好大宋的官路四通八達,雖然不甚寬闊,但是足夠平坦,就算是坡度,也不是太大。
韓琦老夫子怕這種奇怪的東西會壞在路上,堵塞道路,拖延大軍的行程,只給曹僖和趙澤兩軍配發了木牛流馬,至於中軍完全是混合的步騎。
當曹僖的大軍騎着木牛流馬,從韓琦大軍的身邊飛馳而過的時候,不少中軍的將士羨慕的流出了口水,更有甚者當場就叫喊着,爲什麼不給我們發木牛流馬。倒不是韓琦不給他們發,而是他還不太相信,覺得應該再考驗一段時間。
趙澤的大軍雖然全部騎着木牛流馬,卻也帶了五百匹良駒,因爲他覺得會有用到馬兒的時候,像今日,進入鄧州府地界就派上用場了。
趙澤派楊文廣先行一步去鄧州交涉就是先給他們打了一個預防針,防止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官員百姓恐慌。
可是,令趙澤吃驚的是,當他的木牛流馬大軍趕到鄧州東城時,不但沒有人恐慌,還感激的不得了,涕淚橫流,急忙拉着趙澤進了城,到鄧州最紅的酒樓落腳。
宋朝律例規定,官員不可以狎妓,但是陪着喝花酒可以,上牀是萬萬不可以的,但,多少年過去了,官場中的同僚都默認了,連趙澤也不例外,既然韓絳知府、韓宗彥通判這麼熱心地邀請他,身爲一軍主帥也不能太不給人家面子。
所以,就勉爲其難在鄧州最紅的翠雲樓落了腳。
翠雲樓是一家類似勾欄的風月場所,在當地頗有名氣,再加上是官府經營的,所以更是無人能比。
當晚,趙澤和部下們便在這裡大快朵頤了一頓,席間,韓絳誇讚趙澤的大軍是神兵天降,鄧州總算有驚無險。
趙澤問:“何謂有驚無險”
韓絳說:“趙大人有所不知,光化軍被賊人攻下了,鄧州岌岌可危,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河南府稟告了此事!”
趙澤來之前也看了鄧州一帶的地圖,知道光化軍在哪,於是趕緊放下酒杯問道:“光化軍離鄧州纔多遠,這賊人若是攻來也是朝夕之間,不行我得趕緊回軍營佈置一下!”
說罷,趙澤就要起身離座,哪知迎面走來一位高大威猛的文官攔阻了他,嚇了趙澤一跳,擡眼一看,這傢伙長的夠醜的,比文丑還要醜,看樣子身高在一九0以上。
“你是何人?”趙澤試探着問,心說應該鄧州的一個什麼官吧。
只見那醜漢朝趙澤拜了拜,接着,恭敬地請他走到一旁坐下,給趙澤倒了杯酒,等趙澤喝了,他才說道:“下官韓綱,光化軍知軍!這廂有禮了”
“啊,趙澤頓時就是一愣”
要說爲什麼愣,因爲趙澤來鄧州前,從富弼那瞭解到,知州韓絳和通判韓宗彥是親戚,叔侄關係,而韓宗彥的父親也叫韓綱是韓絳的大哥,韓絳在家中排行老三,父親是韓億,至今尚在,以太子少傅致仕,於景祐四年(一○三七)授參知政事,做到了頂,估計再過一年就得死了,壽命快到了。
故此,趙澤纔會一愣,其實此韓綱非彼韓綱,不是韓宗彥的老爹,更不是韓絳的大哥,乃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之前買通了知州、通判,請他們幫個小忙,韓絳看在同姓的份上才點了頭,韓宗彥到是哭笑不得,心說我這位叔父莫不是念他跟我父親同名,真是笑煞人也。
韓綱一臉苦瓜像,朝韓絳瞅了瞅,又朝韓宗彥望了望,只見這兩位大人都像老僧入定一般吃着酒,閒聊着,壓根就沒望這邊看,其他的官員也沒人看他。
韓綱壓低聲音道:“趙大人,若是方便的話,咱們隔壁敘話可好啊!”
趙澤也正打算離開了,就滿口答應了下來,跟在場的幾位大人寒暄了幾句後,然戶隨着韓綱出了門,來到了隔壁的屋子,韓絳也沒阻攔。
一進屋,趙澤就聞到了一股異香,也沒懷疑。
才坐下,那光化軍的知軍韓綱便撲騰一下跪倒在地,對趙澤說:“實不相瞞,下官跟韓通判的父親同名,但下官絕無冒犯之意,大人您也知道了,光化軍被亂賊奪了,下官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下官求大人救我?”
趙澤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慢慢扶起韓綱,問道:“韓大人,你叫本官如何救你啊,你現在沒事啊?”
韓綱道:“大人說笑了,下官剛丟了光化軍罪該萬死,本來下官應該以死明志的,可是如今、如今乃是朝廷用人之際,所以,下官才、才……”
這下趙澤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韓綱怕死,怕被官家怪罪,所以纔來求他。
“哎!”趙澤嘆了口氣,心說我爲何要救你,不過他不能這麼說只是推說:“本官也是人微言輕,幫不了你啊”
韓綱道:“下官自知必死,如果大人肯幫下官這個忙,下官做牛做馬也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趙澤沒理他,而是轉了轉身,面朝着牀榻的方向,說道:“韓大人,本官真的很難幫你啊,你叫本官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