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和另外兩個兄弟正在火堆前吃着果子。
宋江從林中慢慢走了出來。
吳用擡起頭:“咦,你來了,請坐”
宋江不發一言,坐下盯着火堆。
“咦,宋江今天怎麼了?”李逵說,“像是被人偷了錢袋,哈哈哈…哈…”
他自己笑得快出眼淚來,卻突然發現其他人都不笑。
“不對,有問題。”關雲長說。
“哪不對了?”李逵問。
“不知道,只是憑我幾百年來的經驗突然覺得很緊張,就像…”關雲長沒說下邊的話。
“宋江啊!”吳用忽然站起身來,揹着手對他說,“記得你是個筷子掉在地上也會笑的人,今日爲何愁眉苦臉的,我們可沒欠你錢啊,不信你翻翻李逵的口袋,他是個窮光蛋,一個子兒都榨不出來”
“對啊,我是很窮”李逵說,“不過你要是真的缺錢就把我的斧頭賣了吧,起碼也值三百文”
“不對”關雲長說,“他不是缺錢,不信你們看他的眼神,跟我要砍人時一樣”
吳用果真湊了過去,看着宋江的雙眼,忽然、忽然他大叫了起來,“啊,我看見了殺氣,看見了殺氣。”
“我怎麼沒看到,殺氣長什麼樣?”李逵問。
關雲長踢了他一腳。
“踢我作甚?關老頭”李逵大叫了起來。
“她全告訴我了”宋江說。
“哦?誰?哪個它?”吳用問。
“她就是她,你不必多問,她也說了我們每個人是誰”宋江冷冷地說着。
“哦!”吳用應了一聲。
“猜謎嗎?”李逵說,“我最喜歡了,他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長得很帥,並不黑,哈哈哈…哈…”
宋江猛地跳了起來,閃電般張弓搭箭對準了李逵,“你不要再笑了,給我安靜下來”
“好好,不笑就不笑,你不要生氣啊,先把弓箭放下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走了火就不好了”吳用馬上走過來勸說。
“你也住口!”宋江一轉身,弓箭對準了吳用,“我既然已經知道了你是誰,就不能不殺你”
“哦?”吳用說,“我是誰啊?你殺我之前能不能告訴我。”
“下輩子吧!”
宋江冷笑了下,眼眸裡倒影出吳用驚恐的表情,只是一瞬,箭射了出去,鮮血飛濺……
若吾起舞時,麗人亦陶醉,
若吾起舞時,皓月亦鳴響,
……
夜深了,
林中傳來了歌聲,淡淡的,彷彿憂傷滲入了心底,一滴一滴刺着孤獨的心。
歌聲消失後,宋江從噩夢中驚醒,他看了一眼身邊熟睡的人。
吳用凍得縮成一團,活像個糉子。
李逵還活得好好的,沒有中箭,抱着一棵蘿蔔睡得正香。
關雲長側臥在忽明忽暗的篝火旁,青龍刀就在背後,看樣子也睡着了。
忽然他的腦海中響起一句話來:“如果一個死不瞑目的人盯着你,你就會倒大黴了”
宋江打了一個冷顫,睡意全無,裹着毯子來到篝火邊坐下,扔了一根木頭進去。
半個時辰後,篝火重新燒了起來,熾熱的火焰在燒紅的木頭上跳着舞,眨眼間,驅散了林中的寒意,也驅散了心中的恐懼。
宋江躺在一堆樹葉裡,再次翻身睡去,夢中他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錘子叮噹響,爐火呼呼地吹,一團火焰奪去了我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