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駕駛着飛艇忽地穿出雲層,徑直降落到上官府院中,龐大的飛艇剎那間遮住了半個天空,陰影投射到地面上,煞是可怕,給人家造成的心裡反差簡直無法形容。震驚之下,上官府闔家老小面無血色、顫顫發抖,險些釀成大禍,幸好武二及時出現,一場虛驚才化解於無形,不過剛一離開飛艇的蘇素,憑着那火辣的身材、與衆不同的氣質直叫上官清看得癡了。
事急從權,蘇素下了飛艇後隨着武二直奔西跨院一處廂房,屋外長亭裡坐着兩個人,經過那裡時,蘇素的才認出來,原來是廬州的知府李處厚和通判夏竦,不過救人要緊,沒時間見禮,蘇素目不斜視地朝着前面的大房子匆匆走去,進門前遇到雙眼又紅又腫的蘭姐,還以爲怎麼了,過後才知道是爲趙澤才哭成那樣,噯,蘇素心裡暗笑道,宋朝的女人真是傻呢。
曹三元用盡渾身解數才幫趙澤止了血,正守護在一旁,不管怎樣,就算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他也得撐到傷者斷氣,不然的話於情於理也說不通,醫者父母心嘛。
蘇素進門那會,曹三元還以爲是什麼人,見了面聽武二介紹才知道這位冷豔的女子就是趙澤表姐,不過看年紀最多二十五、六,何況還是個女的,不是來見親人最後一面就是來收屍的,可是那是武二說前一句話時曹三元的想法。
等武二後面接着提到,這位姐姐是來爲趙澤救命的,曹三元差點暈倒,心想一個弱質女流年不及而立,又不知學過醫術沒有,光看那誘人的面孔,亮晶晶的眼眸、俏俏的鼻子、豐潤的嘴脣、白生生的指頭,就知道是個大家閨秀,不過...
當蘇素放下藥箱,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支針管幫趙澤注射,緊接着又把一隻綠色的膠囊送入趙澤的口中,再取另一隻膠囊一分爲二,將裡面的顆粒狀小藥丸灑入趙澤的兩處致命傷口,事畢,叫武二取水,準備爲趙澤擦拭身體,淨身後再用白色的紗布將趙澤纏好。
曹三元心中一動,心中暗叫一聲莫非此女懂得回魂之術?
接下來,曹三元完全認定了,此女定懂得回魂之術。
起因是,蘇素叫武二找了上官家六個僕人做幫手,從飛艇底艙內搬出一個很大箱子,箱子的外形很像一口棺材,不過摸上去才知道那是玉石做的,黑色的玉石。
這隻棺材似得的箱子有六個碗狀的把手,須得六人合力才擡得動,蘇素在前,武二等六人跟在後,一直擡到趙澤住的那間屋子才放下來,箱子一落地,武二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箱子裡裝得什麼重得嚇人,六個人皆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箱子落地後,蘇素又回了趟飛艇從裡面牽出一根電線,有少女的手腕般粗細,穿過迴廊、庭院一直拉到那隻箱子附近,接通後,箱子周身溢出藍色的電光,蘇素叫武二幫忙將趙澤放進去,然後蓋上蓋子,衆人才退到屋外,接下來箱子周圍忽地冒出一團藍色的光暈,光暈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
曹三元站在遠處,看得兩眼發直,心裡叫道鬼火啊,鬼啊!
根本沒聽到知府李處厚叫他,一連叫了幾次,旁邊的夏竦忍不住了,走過去照着曹三元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大人叫你怎麼不回話!”
捱了一巴掌曹三元纔回過神來,捂了捂臉低聲下氣回道:“大人啊,小的剛纔一時走了神,沒聽到大人們喚小的,請大人見諒”
夏竦瞪了他一眼才轉身回到亭子裡坐下,李處厚緊接着招了招手,曹三元會意走了過去答話。
進到亭子裡,李處厚問了“神針曹,你有何看法”
曹三元指了指背後的房子,李處厚點頭。
“唉...”曹三元爲難地瞧了眼夏竦。
夏竦袖子一甩,“唉什麼唉,有話直說,恕你無罪!”
“那我就說了”曹三元瞟了一眼不遠處的蘇素後,壓低聲音回答道“二位大人,小的以爲此女懂得回魂之術,若非如此,一個必死無疑之人如何能起死回生,小的敢以人頭擔保,之前爲趙澤救治時,小的已仔細查看過,趙澤所受之傷,傷及臟腑,是身體裡面血流不止,非外傷,然一般藥物無法發揮作用,故此小的用鍼灸刺入趙澤幾處穴道希望能幫他減輕痛苦,可是救命...救命的話是不可能了”
“此話當真?”夏竦忽地躍起,揪住了曹三元的衣領狠狠地問道。
“當...當真”曹三元心驚膽顫地回答道,心想這位夏大人是怎麼了,我也沒遭惹他,憑什麼總跟我過不去,不過想歸想,他可不敢說出來,表面上還得裝得恭敬萬分。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認爲那是回魂之術?”夏竦真恨不得能鑽進曹三元的心裡看個清楚明白。
“夏大人,你這是何苦呢,不必這樣問曹郎中吧,傳出去與大人也不好”李處厚在一旁調解道。
“唉,李大人,你有所不知,今天這事可大可小,小則一筆帶過,大則上達天聽,我們要不問個清楚明白,到時若惹的皇上震怒,朝臣口誅筆伐,我們這好心可就成了衆矢之的了”
“哦...”李處厚這才明白過來,點了點頭,捋着鬍鬚想了好一會才忽然再問曹三元。
“你可敢立下字據,說你曹三元認定此女懂得回魂之術?”
“啊...”剛纔聽了夏竦和李處厚的對話,曹三元算是明白了,這兩位大人感情是要把此女舉薦到朝廷,如此必定要仔細詳查,可是...可是他也是猜測啊,這要是萬一猜錯了,那日後不被砍頭抄家纔怪,想到這,曹三元腿肚子一軟,撲通一聲跪倒下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回答“兩位大人開恩啊,小的也只是猜測,不然的話,那怎麼解釋,小的是盡心了,也有可能是醫術不及此女,不過小的自信也是御醫後人,此等傷口,小的確信是活不成的,可是...可是...”
“行、行、行了”夏竦一聽沒戲了“行了,這個你就別解釋了,先不提此女到底會不會回魂之術,你覺得此女會醫術嗎?”
“是啊,這次你可要想清楚再答啊”李處厚也順便加了一句話。
“是、是,小的想清楚了,此女會醫術,不過是小的聞所未聞過的醫術,如果兩位大人允許的話,小的願親自去問此女,還小的清白”
“得了、得了,我們又沒說抓你,還什麼清白,既然你這麼說,就有勞曹郎中了,去吧”
夏竦一揚手,曹三元從地上爬起來退着出了長亭。
屋內機器全力開動着在挽救着趙澤的性命,蘇素的手裡也捏了把汗,畢竟是頭一次用,能不能行還是未知,她全神貫注地盯着屋裡的藍光,完全沒注意到曹三元走過來時尷尬的表情。
“姑娘,趙姑娘”曹三元輕聲呼喚了幾次,蘇素才聽到背後有人在叫她。
蘇素回過頭髮現是剛纔爲趙澤止血的郎中,臉上纔多少擠出了點笑容,柔聲答道“多謝大夫剛纔爲我家弟弟敘命,我代弟弟謝過大夫了”
曹三元老臉一熱,忙還以一禮“唉,醫者父母心,姑娘客氣了,在下學藝不精雖能幫令弟止血卻不能救人,若不是姑娘及時趕到,令弟性命堪憂”
蘇素微微頷首,看到曹三元外衣上都是塵土,無心地問了一句:“大夫你摔倒了嗎,爲何衣服上這麼多土啊”
“啊,是嗎?”曹三元低頭一看可不是,都是剛纔跪倒時弄的,不過又不好跟人家姑娘說自己剛纔是被嚇的,忙編了個謊“可能是剛纔在花叢那不小心蹭上的”
蘇素也沒太往心裡去,只是點了點頭,因爲心裡想着趙澤,趕緊轉過身繼續盯着屋內的情形。
曹三元見人家姑娘有點靦腆,不好意思跟他多說什麼,自己又不好追着人家閒談,可是不談還不行,他沒法覆命,回頭朝長亭那邊作了一揖後,再次厚着臉皮問道“趙姑娘,在下有句話想問,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蘇素咬了咬嘴脣,再次轉身“大夫有話就問吧,不過要簡短”
“好,不會耽擱姑娘太長時間,姑娘你看在下也是學醫的,剛纔見到姑娘的救人手法,在下覺得很驚奇,不知姑娘師從何人,用的是什麼醫術,如果不方便講的話,姑娘不作答也罷!”
蘇素長出了口氣,回答道:“我有一本醫療手冊,上面記錄着怎樣治病救人,不過有點高深,你要是願意看我就送給你”
曹三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不管是師從何人,所學的醫術都是秘密,能這樣就送給他人,曹三元愣住了。
“噯,你要是急着看我現在就拿給你,不急的話,等我弟弟醒過來再說,如何”蘇素不耐煩地回答。
“這個...在下不急,在下只是好奇而已,絕無偷窺姑娘醫術的念頭,姑娘不必當真”
“算了算了,我這就拿給你,你等等啊,幫我看着點,若是在我回來前藍光不見了,你趕快叫我啊”
蘇素說罷邁開腳步飛跑出院子,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不過也許是錯覺,在曹三元看來這樣的個性也許是豪爽,也許匠人家的子女真的與衆不同!
片刻後,蘇素飛跑回來,手中握着一卷發黃且很厚的書,封皮是白色的,沒有字,更不用說標明作者了,交到曹三元手中後,蘇素告訴他“這種醫術叫西醫,因爲動不動就要給人開膛破肚才能治病救人,所以取了歸西的西字,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西醫的內容還多着呢,不過萬變不離其中,天下醫術也是從上古發展過來的,如果不信可以自己看看書裡的記載!”
曹三元徹底聽傻了,天下真的有如此醫術,怎麼從未聽說過,難道是世外高人編寫的,如果這樣的話,大有一書在握——天下醫術、唯我獨尊的感覺。
想到這曹三元趕緊跟蘇素道謝,說是看完後原物奉還,蘇素也沒在意只說不必着急,她早就學會了,這書就當救趙澤的診費了。
曹三元一揖到底,告辭後返身往長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