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疼痛並不能叫人停止戰鬥,只會叫人更加瘋狂,這名宋軍的隊長就是這樣,殺紅了眼的他奮不顧身地跟遼兵以命相搏,就看誰的刀快,誰不怕死,只要你一眨眼,雙方對砍的刀就會要了你的命。
遼兵不斷有人倒下,傷亡過半後,開始撤退,退的時候隊形雖然散亂,宋軍也不敢隨便追擊,因爲凡是在邊關征戰多年的人都知道,遼國騎兵擅長騎射,就算後退的時候也會轉身放箭,這一點就不是所有宋軍騎兵所及的了,更何況現在是追擊,人數相差不多,這隊宋軍士兵更不敢追得太緊,只好遠遠地躲在箭矢的射程外,一路朝巨馬河邊奔去。
巨馬河邊噠噠噠響起了一陣槍聲,這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未等那隊不滿百人的宋軍騎兵追到近前,還隔着老遠的時候,只見眼前的遼國騎兵一個個翻身摔到馬下,莫名其妙地摔了下去,一開始,宋軍騎兵還以爲這是遼人的詭計,趕緊停下後,派出兩個斥候上前查探。
一番打探後,探馬回報,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手舞足蹈的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媽的,真是大快人心,遼狗都死了”
領兵的隊長眉頭一皺,擔心地問道“你們都看清楚了,是不是嚇傻了”
探馬上的騎兵回答“老大,咱們邊關上大戰小戰不下百十來回了,兄弟我有那麼膽小嗎,遼狗死了就是死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恩”騎兵隊長點了點頭,還是有點不信,又派了兩夥人去查看,這一次回來的人依舊說“老大遼狗都死涼快了,咱們快點去分東西吧晚了就被那些守城的兔崽子搶了”
這一次騎兵隊長終於信了,不再猶豫,忙催動胯下戰馬帶着不足五十人的部下朝巨馬河邊而去。
巨馬河邊到底發生過什麼,誰也不知道,連那個騎兵隊長也不知道,當他和他的弟兄來到近前時,只見滿地的死屍、到處是斷裂的刀劍,人的內臟和馬的內臟淌了一地,人血和馬血混到了一塊,化也化不開,蒼蠅蚊蟲聞到血腥撲倒屍體上開始飽餐,這場面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下馬後,騎兵隊長來到一具死而不倒的壯漢前,揪住那人的頭髮一看,頓時驚得呆住了,接着臉上一陣抽搐,嘴角上似笑非笑,其實他是笑不出來,他很難受,想當初自己的弟弟就是被這傢伙射死的,本想有朝一日手刃此敵,哪知此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身上開了五六個血窟窿,有拇指那麼大,看着都嚇人,看來這傢伙是死不瞑目啊。
罷了,就算你死了我也要砍了你的腦袋祭奠亡弟在天之靈。
騎兵隊長手起刀落,一顆好大的人頭飛上了半空,起身後,騎兵隊長喊道“小的們,把能揀的都撿走,大哥只要這顆人頭,其餘的你們自己分吧”
手下的人一陣呼喚,接着開始尋找自己的戰利品。
夕陽西下時,仁宗來到了城外巨馬河畔,望着一隊隊正在搬運屍首的白溝驛官兵,深有感觸地問楊懷敏“遼人一向都這麼大膽嗎”
楊懷敏義憤填膺地回答“陛下有所不知,這遼狗一向都是嘴上說不打,嘴上說要跟咱大宋和睦,實際上暗中搶劫商旅、行人,殺人越貨都是這幫豬狗不如的畜生乾的,今天還敢打陛下飛艇的主意,真是死有餘辜,陛下要不把這些人都梟首示衆吧,以泄陛下心頭之恨”
仁宗一聽楊懷敏還要將死去的敵酋梟首示衆,心裡一寒忙伸手阻止“算了,朕沒那麼無聊,死了就當教訓了,他們可不會有兩條命,等朕回去後,你在這出一張告示就說一夥遼國賊人殺害禁軍士兵,妄圖搶奪大宋皇家的飛艇被就地正法了,別的你掂量辦,不要讓朕難堪就是了”
楊懷敏激靈地回答道“那是,老奴別的不行這寫寫畫畫還可以,陛下放心,臣一定把這事辦妥的”
仁宗點頭,上了飛艇後,帶着百官回京而去。
騎兵隊長站在楊懷敏身後,問道“大人,這飛艇是誰駕駛的”
楊懷敏回答“我的乖兒子啊,你這仗打得漂亮,我看到陛下對我的眼神變了,放心乾爹我回京後就讓你成爲一方大員”
騎兵隊長深以爲然,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喜色“燦兒謝過乾爹”
這騎兵隊長也姓楊單名一個燦字,早年跟弟弟楊彬在白溝驛做苦工,二人都是苦孩子出身,空有一身力氣無處打殺,後來遼國犯境,楊燦和弟弟攜手抗敵,跟着白溝驛的軍兵苦戰了幾年後,幾年下來兄弟二人在你死我活的戰場練就一身真本事,不久成了一員騎兵,兄弟倆聯手數次隨隊出擊,大戰小戰不下百十來回,身邊的好友一個個戰死,只有他們挺到最後。
楊懷敏來到白溝驛時正趕上上一任騎兵隊長病死,留下來的空位置必須立刻找人頂替,思來想去問了縣尉丁大人才知道,原來騎兵隊中屬楊燦兄弟最爲勇武,無奈一介布衣,上任知縣又信不過他們,這騎兵隊長之職一直由親信控制。
聽到這,楊懷敏叫來了楊燦兄弟,當面問了話,言語之間楊懷敏發現這對兄弟爲人誠實,很可靠,武藝也不錯,怎奈自己初來乍到必須有個使得住的人,如此纔將這騎兵隊長一職託付給了楊燦。
他的兄弟自然做了副手,至此二人的命運徹底改變了。
不過好景不長,宋遼邊境的時不時總會有些擦槍走火的小打小鬧,不是今天你殺了我的人,就是明天我殺了你的人,運氣好的受了傷,運氣不好的就會死掉,楊燦的弟弟楊彬就是,在邊境上跟遼國的一個騎兵隔着河水互罵的時候,被人放了冷箭,一箭穿心,當場斃命。
當時楊燦也在場本以爲罵着玩算了,以前也是這樣,哪知對面的遼狗太沒道義,暗下殺手,楊燦看得真真切切,射殺弟弟楊彬的人就在對方陣中,人生的是五大三粗,那張臉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後來經人打聽才知道,那人就是新城的知縣,蕭花魯,遼國南京道留守蕭孝先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