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道,翰生爲了找尋自家主人張洞從興仁府沿河一路追到濮州,途徑雷澤時遇到洪水氾濫,躲過洪災後繼續向東而行,到達濟州後幾經周折打聽出些許端倪,翰生猜測張洞有可能被綁到了山上,但是不敢確信,非得找個山裡邊的人問問不可。
頭一朝來濟州,翰生對此地的情形不是太瞭解,不過行走江湖爲人處事的大道理放之四海都是相通的,這個難不倒翰生,江湖人士最愛去的地方無外乎是勾欄、賭坊、青樓、茶館、酒店等等一些個市井熱鬧之地,翰生打聽到這些地方後,當天就去了那裡。
在勾欄內轉了幾圈,聽聽戲扯扯閒話,隨便拿幾個餘錢去賭坊碰一碰運氣,或者出入幾次青樓跟裡邊的姑娘打聽打聽濟州地界都有什麼英雄人物,她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說書喝茶的茶館也是一個去處。
吃飯飲酒的酒店更是江湖人士的最愛,翰生每天都會到附近有名的酒店裡坐上一坐,時間一長你還別說真叫他打聽出點門道來。
那一日,看守山門的阮小寶帶着幾個弟兄來濟州採買山上所需之物時,在天香樓附近的酒店裡要了一桌子大魚大肉正吃得歡暢,翰生也機緣巧合進了那家店,才坐下沒多久獨自一人要了點清淡的菜飯正要下口,只聽坐在隔壁的人說到今日山上買這麼多東西作甚,可把咱們哥幾個累得夠嗆啊。
接着話,有人回答累是累了點不過值得,你啊趕快給老子吃飯,別他媽囉嗦,一會就要回山上覆命了,教主可是催得緊那。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聽你的寶爺,來咱們兄弟先喝上一大碗涼快涼快。
說罷,這幾個人一齊端起海碗,咕咚咚一飲而盡,邊吃邊聊起來,談話的內容無非是身邊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旁人聽來只當是在打發時間、閒聊吹牛而已。
可是,翰生側耳聽了會,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靈機一動之下翰生叫來夥計,吩咐夥計給隔壁那幾位好漢再添幾道好菜,上幾壇上好的美酒,他來付賬。
自古以來江湖人士講得就是豪氣雲天出手大方,別人經你一一尺,你便會敬他一丈,翰生這一招投之以桃很快得到迴應,隔壁坐着的幾個人派來個傳話的一抱拳客氣道“這位公子,謝您的酒菜了,不知尊姓大名,可否過來一起坐坐”
翰生抱拳回答“在下開封人士翰生這廂有禮了,如此小弟恭敬不如從命,請”
藉着這個臺階翰生跟那幾個人坐到了一起,稱兄道弟一番後,開始飲酒吃菜,席間翰生只說小弟初來咋到見到幾位大哥甚是投緣想聊上一聊,這點酒菜權作小弟一點心意,今個我做東大家儘量吃喝不要客氣。
有這等白吃白喝的好事,誰還在乎趕緊謝過翰生老弟,緊接着放開了肚皮大吃海喝起來。
酒足飯飽後,衆人甚是欣慰,翰生說今日有緣跟幾位大哥相見真是三生有幸,如蒙不棄小弟願在天香樓再次設宴款待阮兄長,不知兄長以爲如何。
這位阮兄長就是梁山的阮小寶了,他雖然也是個重江湖義氣粗人,可是粗中有細,既然吃了人家的怎麼都要有個交代當下便答應下來,說是明晚有空,那時咱們到天香樓再聚。
約好了時間,阮小寶起身告辭帶着幾個弟兄推着貨物一路回山上去了,翰生回住處後趕緊去天香樓包了個房間,準備來日會客之用。
說來也巧,翰生包下的那個房間的隔壁就住着曹衙內,所以那一晚翰生和阮小寶說的話被曹衙內聽到了一部分,其實也沒有多少。
可是,這不是聽多聽少的事,而是很讓人生氣的事,換做誰都不希望自己說的話被人偷聽去就算是正常的也不可以,那實在是太缺德。
所以啊,可想而知,當時阮小寶和翰生的心情是如何。
隔着牆聽了一會才明白,原來對面的混賬王八蛋居然在趴牆跟偷聽咱們兄弟的談話,豈有此理。
阮小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最恨這種下三爛的人渣,怒氣衝衝地出了門來到隔壁一腳踹開房門。
房門砰的一下洞開,嚇得正在牀上取樂子的曹衙內一個激靈,望門口一瞅只見一個光着膀子的漢子走了過來,不容分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拖到地上,曹衙內被嚇得懵了頭,一個勁說大爺小的沒得罪你啊,你這是作甚啊。
牀上的兩個姑娘也被嚇得不輕連連求饒,正在這時翰生也跟了過來,不想事情鬧大趕緊反手關了門,威脅道“都給爺閉嘴,再叫殺了你們”
本來就被嚇的夠嗆的姑娘膽子就小立刻閉了嘴吧,身如篩糠地抱作一團。幹瞪着眼瞧着這兩個好漢如何對付曹衙內。
阮小寶一腳踏翻曹衙內接着罵道“奶奶的,你活得不耐煩了,敢偷聽太歲爺爺的閒聊,說誰讓你這麼幹的”
曹衙內一看得了,算自己倒黴吧,這時可硬不得,過後再找人修理他們,先裝一回孫子吧,省的皮肉之苦。
曹衙內嘴一咧,馬上露出一副苦主的表情,如實答道“兩位爺,小的夜裡內急起牀來到牆角找夜壺撒尿,正撒着撒着忽然聽到隔壁有動靜,小的本來就有這偷聽人家絮叨情話的怪癖,所以忍不住聽了一會,小的敢對天發誓,沒聽到什麼,兩位爺明鑑啊”
沒等阮小寶發飆,翰生蹲下身冷冷地威脅道“沒聽到什麼,你剛纔叫什麼,是不是心虛,爺們可不是好糊弄的,你這種手段別想騙得了我們,說你都聽到什麼了,誰他媽派你來幹這事的”
曹衙內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任他怎麼狡辯眼前這兩位大爺都不信他,這可如何是好,就在他着急之際,只聽阮小寶說了“這廝頗癩皮,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如咱們做了他,連同那兩個姑娘一起”
阮小寶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牀上兩個姑娘一看立刻就明白什麼意思了,正要哭喊着好漢饒命,翰生一個箭步上前,手起掌落將這兩個姑娘劈暈,隨後來到曹衙內面前,揪住他的領子“死鴨子嘴硬,死到臨頭還不肯說實話,兄長你來結果了他”
翰生話一出口,阮小寶這邊抽出腰刀就要動手了,曹衙內嚇得屎尿橫流,一個勁磕頭作揖,腦門子都磕出了血,趕緊求饒兩位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小的說了小的說了。
阮小寶狠狠踢了曹衙內一腳“說,牙崩半個說不字,爺爺叫你活不過今晚”
曹衙內謝天謝地,總算撿了條命,吐了口氣後就說了,自己是彌勒教的人,自己是怎麼加入彌勒教的,幫彌勒教做過什麼事,他這次來天香樓玩姑娘其實是有人暗中報信說有人要私會梁山好漢,彌勒教想知道有什麼目的,所以他才、他纔敢來這偷聽,別的什麼都沒做,他敢以曹知府的名義對天發誓。
一提到曹知府曹衙內猛地想了起來,自己的爹不是濟州的父母官嗎,怎麼剛纔嚇得連這事都忘記了,緊接着曹衙內告訴阮小寶和翰生,他爹是濟州知府曹大成,他是曹大成的兒子曹炳文,如果兩位好漢要贖金的話大可讓他寫封信派人捎給他爹,他爹曹大成肯定會付錢的。
人到性命攸關的時候,全然不顧及什麼了,有什麼說什麼,只要能活命叫他把祖宗賣了都可以,曹炳文現在就是這樣,他斷斷續續跟眼前這兩位不知來路的好漢說了不少秘密,有些連阮小寶都感到吃驚,心說本以爲濟州地界咱的拜王母教是最大的,哪曾想還有個彌勒教,這教主就是前些日在大佛寺內開壇作法降服蝗蟲的彌勒真人。
不僅如此,更令人吃驚的是眼前這位曹知府的寶貝兒子居然也是彌勒教的人,那麼據此推算指不定他們家裡還有誰也是彌勒教的人,怪不得他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來自個也不乾淨。
這是阮小寶當時所想的,翰生聽後更是震驚,心說朝廷下邊果然是亂,難怪這妖教朝廷屢禁不止,原來官府也參與進去了,噯,這都是什麼世道,想到這翰生趕緊收拾心神,掏出紙筆,扔到曹炳文面前,命令道“把你說過的如實寫上,然後按上手印,咱們就放過你,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免得你日後將我們的事說出去,算是各有把柄在手,你看怎樣”
曹炳文擡頭一看,見到翰生眼中帶着股狠毒的殺氣,不容他改口,狠了狠心後硬着頭皮將自己剛纔說的大致寫了出來,然後咬破手指按了個血手印,翰生將那張寫滿蠅頭小字的宣紙拿起來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了,纔對阮小寶說“兄長,這廝都招了,咱們可以放過他了吧”
阮小寶狠狠的瞪了曹炳文一眼,臨走前威脅道“一會跟牀上兩個姑娘說沒事了,叫她們口風嚴實點,不然小心腦袋”
曹炳文趴在地上一個勁點頭稱是,不敢不從,直到目送阮小寶、翰生離開才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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