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沈英孃的強烈要求下,安寧還是逃不過讀書的命運。
彌羅村沒有私塾,但鄰村有一家小私塾。只是山路崎嶇,沈英娘覺得太遠,怕會出事,所以就乾脆給他請了個夫子。
安家在彌羅村算得上是富裕的人家,而沈英娘雖然家道中落,可出嫁時的嫁妝還是比較豐厚的,所以,給安逸請個夫子不是什麼大問題。
溫夫子是女兒身,在村裡也算是學識淵博的了。如今已是雙十年華,卻還沒有成親,遭來了不少的非議,還好她有文化,所以大多數人都是比較敬重她的。
安逸對他這個夫子可謂愛恨交織,愛的自然是這個夫子亦師亦友,使他受益匪淺;恨的就是溫夫子要求嚴苛,稍有一點不合她意被打得手心發腫是常有的事。
可安寧卻一點兒不怕溫夫子。不過也是,安寧並不是她的學生,再怎麼調皮搗蛋也用不着她管,可如今就不一樣了。
小小的屋子,安寧和安逸分別坐在一個書桌上,溫夫子一身淡藍色的樸素衣裙,面容淡雅,舉手投足皆顯大家閨秀之氣。
“夫子好。”安逸先起身作揖,安寧則有樣學樣。
“嗯,坐吧。”
溫夫子看了看坐的端端正正的安寧,道:“安寧,你先自己練字。”
又道:“安逸,我們繼續講昨天還未講完的課。”
小安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着溫夫子給安逸上課,小屁股不禁扭動起來,這樣坐着太難受了。
安寧撐着下巴,眼睛咕嚕一轉,便提起筆,在桌子上的宣紙上動了起來。
溫夫子方纔給安逸講完課,卻見安寧在宣紙上不知寫着什麼,心中暗想:這小妮子何時變得這麼認真了?
於是,溫夫子放下手裡的書,向安寧走過去,並順手抽走了桌上的紙。
攤開一看,只見上面畫着一個不倫不類的小人,頭上還畫着一個箭頭,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三個大字:溫夫子。
小安寧笑嘻嘻的看着溫夫子,一副要等着誇獎的樣子,煞是可愛。
可惜了,對溫夫子沒用。
溫夫子氣極了,一手把宣紙撕成了兩半。
安寧一見,“哇——”的一聲哭了。
溫夫子的戒尺啪啦打在桌子上,怒斥道:“哭什麼哭,成日裡不學好還還好意思哭?給我出去罰站!”
小安寧被戒尺嚇壞了,一撒腿,哭着跑了出去。
“夫子,安寧她……”安逸一臉擔憂。
“別管她,我最討厭這種不學無術的孩子,尤其是女娃,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只有任人欺侮的份!我們繼續上課。”
“哦……”
是夜,漆黑籠罩大地。
農院上空,傳來了沈英孃的叫罵聲和安寧的哭泣聲。
“我是讓你去讀書,不是讓你沒事發脾氣跑走,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啊!”
安正生摟着女兒,勸道:“她這不是還小嘛,可能溫夫子太兇了,把安寧給嚇着了。”
“溫夫子是洪水猛獸不成?說到底,還不是你太慣着她!”
不說便罷,一說沈英娘就來氣,“你說說,你這麼慣着她,她以後可怎麼辦啊!”說着說着,沈英娘竟哭了出來。
本來躲在自家爹爹的懷裡哭泣的安寧,一見孃親也哭了,忙擦了擦眼淚,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娘,娘你別哭了。”
她不知道孃親爲什麼會哭,只覺得跟自己有關。
這一下,沈英娘哭得更兇了,“哎呀,我們娘倆命苦啊!”
安正生無奈的搖搖頭,她倒是裡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