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笑死了。”
聞言,畫珠眼底染上了幾分複雜。
安寧一愣,“你……說什麼啊?”
阿柳被安寧和於雁吵醒,正好聽到於雁說楊笑笑死了,也睜開眼睛,疑惑的看着於雁。
見安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於雁瞥了她一眼,“怎麼樣,你也覺得不敢相信吧,可這是真的!”
畫珠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我跟尚宮局的宮女玩得開,曾暖就託我打聽楊笑笑的近況。”於雁頓了頓,又繼續說:“聽說楊笑笑受不了折磨,今早就咬舌自盡了。”
安寧抓住折磨這個字眼,問道:“楊笑笑在司正司受了什麼折磨啊?”
“你不知道?司正司是皇宮裡最恐怖的地方了,犯了錯的宮女太監一進了那裡就會受到無休止的折磨凌虐。聽說在司正司當差的都是窮兇極惡的壞人,最喜歡折磨小宮女了。雖說皇宮裡太監都比較變態,但司正司裡的女人也都不是什麼善茬!”
安寧被於雁的話驚呆了,她並不知道司正司是什麼地方,也沒過多的探究,“可楊笑笑又沒犯什麼大錯,爲什麼會被送去那裡?”
“你沒聽過,殺雞儆猴嗎?”這時,畫珠幽幽的嘆了口氣,說。
房間裡的門和窗戶都緊閉着,可安寧的後背卻是一陣發寒。
“爲什麼啊,楊笑笑她還那麼年輕,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於雁知道安寧可能會受不了,但沒想到她會這麼天真,不過也是,看她想問題的邏輯,也知道她可能只是平民女,不瞭解這些也很正常。
“安寧,你太傻了。”原本於雁只是想和人一起分享楊笑笑的死訊,可現在,她覺得她有必要給安寧上一課。
“在皇宮,根本沒有王法可言,我們這些宮女的命在上位者看來,不值一提,即使死了,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你或許想不到,這裡,每天都可能會死人,而這些人,有的罪有應得,有的無辜枉死,但無論死因如何,都沒人會同情他們,這,就是皇宮。”
於雁說完,彷彿是嫌衝擊量不夠大,繼續說道:“在皇宮裡,沒有絕對的朋友,只有一定的利益,今天,我們還在這裡一起嬉戲打鬧,明天,就可能鬥得你死我活,甚至,陰陽相隔。想要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活下去,只有兩個選擇,一,就是安分守己,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然後等着二十五歲恢復自由身放出宮去,但在這期間,只能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二,就是壯大自己,爭做人上人,但風險更大。總之,皇宮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安寧壓下心底的驚慌,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喉嚨就像被卡住了一樣。
阿柳抱着安寧的手也緊了幾分,似乎很害怕。
“安寧,其實程司贊一開始是要拿你開刀的。”
安寧猛地擡起頭,似是不明白,畫珠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奕郡王吧。”
聽到“奕郡王”三個字,安寧神色難辨。
“我不知道那天你跟奕郡王都玩了些什麼,但從你站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被程司贊盯上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你的行爲有多危險,程司贊明顯不願答應奕郡王,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你……第二天你活着出現在食堂的時候,我還很驚訝。我不知道程司贊爲什麼放過你,但當時我看得出來,程司贊對你,是動過殺心的。”
安寧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低着頭,默默的聽着,這些信息對她來說太難以置信,她一直糾結於踢了奕郡王的那一腳,卻不知她的生命差點就葬送在這個繁華的皇宮裡。
於雁嘆了口氣,看着縮在安寧懷裡瑟瑟發抖的阿柳,也知道自己的話嚇到她了,安慰了一番,就去睡覺了。
阿柳心大,雖然被嚇着了,但過了會兒還是睡着了。倒是安寧,一個晚上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
漆黑的夜,一縷月光透過窗櫺投射到牀邊,幽深又寧靜,牀上的人因爲過於疲乏正睡得香甜。
突然一隻慘白的手緩緩的伸向牀頭,毫無預兆的掐上牀上人的脖子。
曾暖睜大了眼睛,看到眼前的人,驚恐不已。
“阿暖,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救我,這裡好冷,陪我好嗎~”
“不要!”曾暖大聲喊叫,驚得滿頭是汗,環顧四周,再沒有楊笑笑的影子。
“大晚上的吵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旁邊的人翻了個身,嘟囔道。
曾暖沒精力管她,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她第一次對死亡充滿了恐懼。
平復了心情,曾暖躺下蓋好被子,繼續睡覺。
可是她一閉眼,腦子裡全是楊笑笑被人拖走前那不甘又絕望的眼神,彷彿是在控訴她的無情。
她簡直要瘋了!
笑笑,你不要怪我,不是我不幫你,是我幫不了你啊!
她真的幫不了楊笑笑,在這深宮之中,她無依無靠,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力救楊笑笑。
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隊伍裡多了一個姑娘。
這個姑娘安寧認識,正是那天宮門口的蕭書迎。
尹姑姑隨意的向大家介紹了蕭書迎,就開始了下一個禮儀項目。
昨天的事,安寧始終沒緩過神,不在狀態自然學不好什麼,於是就被尹姑姑罵了個狗血淋頭。
讓她驚訝的是曾暖,曾暖對這些禮儀一定爛熟於心,但今天卻頻頻出錯,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對尹姑姑不滿,故意跟尹姑姑作對呢。
轉眼又過去了幾天,基本的禮儀大家都學得差不多了,還以爲總算苦盡甘來,可以送走尹姑姑和屏姑姑兩位大神,誰知道尹姑姑直接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本厚厚的冊子,說是要把裡面的宮規都背熟。
一時間,大家怨聲載道。
“第十一條,後宮個人位次各有差等,須各依本分位次,謙恭和順,接上以敬,待下以禮 ;第十二條若宗室上等皇族駕臨,各宮迎送之儀亦如之。 啊啊啊!這什麼東西啊,看都看不懂!”阿柳氣得都快砸東西了。
畫珠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還好你讀了書,不管看不看得懂,至少你能背,那些不識字的可就慘了。”
於雁放下手裡的書,“是啊,明天尹姑姑還要抽查我們前五十條的背誦情況呢!”
安寧撐着下巴,一副要睡着的樣子,“我屬於那種一看到書就要睡的那種,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畫珠笑道:“那還不趕緊打起精神,不然明天可就要挨尹姑姑的戒尺咯!”
一聽到“戒尺”兩個字,安寧的瞌睡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又是戒尺,以前溫夫子就經常用戒尺打她手心,現在想想手都還是痛的。
見安寧有了精神,幾人又接着往下背,唯有阿柳還雲裡霧裡,嘴裡叫着:“鴨脖子啊,我的鴨脖子……”
“哈哈哈,阿柳,你再睡下去明天尹姑姑就打死你了信不信?”
“什麼打死她啊,是拿她做鴨脖子哦~”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