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誰許誰地老天荒1

兩人在房間裡一直膩歪到天黑,還是後來下人來請吃晚飯,兩人這纔出了房門。

“哥哥真是本事,竟然還有個這麼大的房子。”由於景昀住的廂房位置偏僻,安寧走了一段路還沒有到大廳,忍不住說道。

景昀望了望四周,看了老半天才說了兩個字:“還好。”

安寧不禁翻了個白眼,對於皇帝來講,這麼個小府邸自然是比不過皇宮的。

“寧兒。”兩人才到大廳,沈英娘便迎了出來,看到景昀一愣,似乎是沒想過叫他來吃飯,最後像是不願理他,熱情的把安寧扶了進去,只把景昀晾在了一邊,景昀也不介意,畢竟二老還未接受他,這麼點小委屈他還受得了。

“還知道吃飯呢!”安正生本在與安逸談笑風生,見安寧來了,立馬板起了臉。安寧吐了吐舌頭,跑到安正生旁邊,把安逸擠出了位置,安逸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奈何對方沒有反應只顧着跟安正生撒嬌。

此時的安正生也看到了景昀,可他和沈英孃的做法一樣,把他晾在一邊,和安寧他們聊天,景昀倒不客氣,即使無人招呼他,他依舊笑容滿面的走過去,把安逸擠出去,坐到了安寧旁邊。

安逸:“……”

景昀悠閒的倒了杯茶,不急不慢的聽着他們嘮嗑,沒有一絲不耐煩,亦沒有因爲被人冷落而不高興,反倒是安逸坐到一邊生着悶氣。

安正生瞥了景昀一眼,景昀也發現了安正生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報以一笑,安正生微愣,陷入了沉思。

夜色濃重,殘風細雨,臻臻提着一盞娟燈,走在寂靜偏僻的宮道上,樹葉的搖曳聲嚇得她縮了縮脖子,左看右看,她後退了幾步,可最後咬了咬牙,還是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臻臻來到了人跡罕至的冷宮,她試着推了推搖搖欲墜的大門,不知是不是她力氣太大,只聽“啪啦”一聲,大門隨之倒下,臻臻向來膽小,明顯被這一變故嚇到了,險些要哭出來。

可既然走到這裡,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她打開手裡拎着的食盒,用燈照了照,鬆了口氣,還有熱氣呢。

臻臻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毛毛小雨落在身上,讓她感到了絲絲寒意,她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間亮着燈的房間,雖然燈光微弱,可該是這裡沒錯。

“咚咚——”臻臻敲了敲門,裡面卻沒有迴應,正要再敲一下,哐噹一聲,半邊的門如方纔冷宮的大門一樣,也倒了下來。

臻臻呆滯的嚥了咽口水,往裡面看去,一眼便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莫姐姐!”臻臻踩着倒下的門歡喜的跑了進去,當看到莫心手腕上連着牀榻的鐵鏈,呆了呆,問道:“莫姐姐,這是什麼?”

莫心擡起頭,勉強笑道:“如你所見,鐵鏈罷了。”莫心看了看她後面,疑惑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聽說是有什麼逆賊在京城活動,太后把外面的守衛全調走了。”

“逆賊?”莫心眼睛一亮,“可是皇上回來了?”

臻臻撓撓頭,“姐姐糊塗了不是,若是皇上回來,哪還容得下逆賊囂張?”

莫心冷笑,“或許在逆賊眼裡,原主人才是真正的逆賊。”見臻臻聽不懂,莫心嘆了口氣,蹙眉道:“你膽子當真大,這裡豈是你能來的,若叫太后發現……”

“她不會發現,我很小心的。”臻臻很快搶話,快速說道,“姐姐,我不知道你是犯了什麼錯才被關在這裡,那天看到你被人抓到這裡,如果不是你使眼色,我還想救你來着,我沒用,幫不了你什麼,所以就給你帶了點吃的。”說着,臻臻把手上的食盒放在莫心面前晃了晃,邀功似的一笑。

“你不用這麼麻煩的,我沒胃口。”

“姐姐,你多少也要吃點啊。”

莫心垂眸,沒再說什麼,似是默許了。

臻臻小心翼翼的把食盒放在莫心跟前的桌子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忙從兜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對了,莫姐姐,我幫你把這個帶出來了。”

莫心擡眼,看到臻臻手中的東西,心裡有寸地方突然被觸動,連話都說不清了,“你……你這是從哪裡……找……找來的?”

臻臻晃了晃手中那個繡着野雞的香囊,笑道:“姐姐,我記得你以前很寶貝這個東西的,可後來,也不知道你是生了什麼氣,就把這個扔了,我怕你一時意氣,日後後悔,就把這個撿了回去,姐姐,這個你還要嗎?”

莫心沒有反應,好像在回憶什麼,臻臻當她是不想要,就又收了回去,嘟囔道:“也不知是誰繡的,這個野雞真的好醜。”

“噗嗤。”莫心突然笑出了聲。

臻臻一愣,在她眼裡,莫心一向是端莊大方,笑不露齒的,她還一度抱怨過莫心不近人情,但沒曾想,這個從來都是端着架子的人竟然也會這樣笑。

“我就不要了,這東西放我這,已然沒了意義,幫我交給一個人吧,至少,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臻臻走後,莫心獨自坐在牀榻上,單薄的身子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孤寂。

在安靜的小房間裡,莫心雖然被鐵鏈鎖住,不能行動,可再不是之前的心如死灰。

“這是誰繡的野雞,當真是醜極了。”

“我繡的!”

“你怎麼能繡得這麼醜,改天也教教我。”

“你……”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我要你給我繡一輩子的野雞。”

“那是鴛鴦!”

只有失去了,纔會懂得珍惜,可她連個珍惜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可曾恨過我?”

“恨過。”

恨過,終究只是恨過,當連恨都沒有了,可悲的還是她。

她一直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後悔,只因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沒人知道,這一刻,她多麼想回到最初,她不願帶着回憶遺憾終生。

只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只一念之差,便咫尺天涯。

雨停了,濘泥的小路上照映出遠處的火光,是誰在這個夜晚輕輕低嚀,唱着悽美的歌謠?

“ 聽絃斷,斷那三千癡纏.

墜花湮,湮沒一朝風漣。

花若憐,落在誰的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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