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話已經晚了,他身後衆人,就連青玄眼中都出現了一抹迷醉,顯然他們已經被笛聲所惑。
此時的華靜香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邪佞,使得衆人迷失心智的並不是她的眼睛,而是笛聲,她的眼睛所用的不過是短暫的攝魂術,讓人只將注意力放在她的眼睛之上,等他們察覺到笛音的時候,已經陷入笛聲之中而難以自拔。
那詭異非常的曲調,宛如魔音一般,死死地攫住衆人的心魄,讓人怎麼都逃脫不掉,反而越是掙扎越是痛苦。
安文夕死死地咬着脣,使得自己的心智不被蠱惑,血腥的味道狠狠地刺激着她的神經。
她看了眼身後的北宮喆,雖然他並無異樣,可是通過他緊鎖的瞳孔可以看出他在強忍!
“幫我摘一片葉子可以麼?”安文夕淺聲道。
此時正沉浸在笛聲之中的華靜香根本沒有注意到北宮喆和安文夕的小動作,隨着她的玉指翻動,笛聲越來越急,越來越詭異。
這時,北宮喆帶來的羽衛竟然有人不堪折磨拔劍自刎,北宮喆頓時眸光一斂,擲起一粒石子擊落了他手中的劍,而他身後的一人突然提起長劍直衝北宮喆刺去。
安景晟看到這一幕,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今日他就要生擒北宮喆!
北宮喆右手一緊,手中的長劍閃着寒光,頓時將那人擊出了幾丈遠。
“簌——”一聲兒清脆綿長的聲音傳來,頓時打亂了華靜香的笛音。
華靜香不敢置信的擡眸,看到北宮喆懷中的安文夕用手捏着一片樹葉放在脣邊。
她沒有聽錯,剛纔聲音就是安文夕用那樹葉子吹出來的。
可是明明是一片樹葉子罷了,就算是可以吹出聲音,怎麼能夠擾亂她的笛音呢,這是她在南昭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安文夕不去理會她的驚訝,繼續用樹葉吹了起來,莊園裡頓時響起一陣空靈的聲音,令人心中一震。
安文夕脣邊溢出的聲音清脆而明亮,剛纔被骨笛設了心魄的人宛如聽到了一聲天籟,原本呆滯的眸子漸漸清明。
華靜香眯了眯眼睛,她不信僅憑那一片小小的樹葉,安文夕可以破了她的攝魂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次凝了心神,吹起骨笛。
骨笛聲起,剛纔那種壓抑的感覺再次籠罩在衆人心頭,襲勻因爲安文夕那兩聲清麗的聲音拉回了魂魄,這會立即大力掐了自己一把,痛得他齜牙咧嘴,可是好在他擺脫了那該死的笛。
骨笛之聲,死死地絞着衆人殘存的心智,他們皆拼命的掙扎着,反抗着,甚至不斷地拿劍刺傷自己,妄想尋回一抹理智,可是這一切卻是徒勞的。
華靜香滿意的看了眼痛不欲生的衆人,眉梢上漸漸染了笑意,安文夕還想跟她鬥,真是不自量力!
她眼底的餘光瞥到了一旁神色無異的北宮喆,心中陣陣驚駭,他在自己的笛音之下,竟然沒有半分迷離,他不是內心極其堅韌之人,就是他的內功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幾乎所有的羽衛皆被華靜香所控制,甚至不少人把手中的長劍對準了北宮喆。
此時立在華靜香身後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信誓旦旦的表情,唯有安景晟淡淡蹙了眉頭。
相對於華靜香,他更瞭解夕兒,她是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既然她敢用吹樹葉的方法來抑制華靜香的笛音,心中必然是篤定的!
安文夕倚在北宮喆懷中,二指捏着樹葉,薄脣淺淺吹着,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衆人痛苦掙扎的模樣,她的一汪秋瞳如潭,透着一股嫺靜與自信。
安文夕沉穩的可怕,看着離自己不過兩寸的劍鋒,眼睛也未眨一下,不疾不徐的吹着手中的樹葉,那聲音不大,卻極其賦有穿透力,將衆人眼底的迷離一點點逼退。
“哐當——”
隨着幾聲巨大的聲響,羽衛手中握着的長劍全部掉落在地,雙眸也逐漸清明。
華靜香心中一顫,安文夕竟然做到了!
她又氣又急,不甘心的瞪着安文夕,漸漸的她發現,她的笛聲竟然落於下風,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原本得心應手的攝魂術現在卻絲毫施展不出!
看着華靜香眼底的憤怒,安文夕知道此時的華靜香心中已經亂了,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華靜香慢慢逼入死角。
雖然她不瞭解南昭那些奇怪的秘術,可是她知道不論做什麼都要心靜,切記不可分心。不然輕則失敗,重則必會走火入魔!
而擁着安文夕的北宮喆一把收了手中的長劍,這才注意到安文夕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想必與華靜香對抗是極費心神的!
此時的安文夕雙眸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子堅韌,這一點竟然和他如出一轍,她臉上帶着極淡的靜謐,卻掩飾不了她蒼白的臉色。
他驀地擡手,一枚極細的銀針帶着萬鈞之勢倏地射入了華靜香的捧着的骨笛之中。
“嘭——”一聲響亮的聲音頓時震破了衆人的耳膜。
華靜香不可置信的看着碎成一抔齏粉的骨笛,這骨笛可是千年寒冰骨所制,怎麼可能會被震碎!
北宮喆略帶譏諷的瞧了眼難以接受現實的華靜香,嘴角冰冷的弧度漸漸擴大。
“慢着——”安景晟握了握華靜香的手,對着騎馬欲走的北宮喆厲聲道。
“北宮喆,你以爲這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麼?”
“啪啪——”安景晟拍了拍手,四周立即出現了一排弓箭手,而他們手中的弓弩已經拉了滿弓,箭已在弦,即刻就發!
“北宮喆,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不然——”
“呵,朕還以爲是什麼呢,你以爲這區區二百弓箭手能夠攔得了朕?”北宮喆冷冷打斷他的話。
“北宮喆,你不要太放肆了!”今天連連失意的華靜香,精神接近崩潰,她從小長這麼大,還沒有這麼挫敗過,她咽不下這口氣!
“放箭——”她咬牙切齒命令道。
“慢!”北宮喆雙眸驀地驟縮。
他緊緊鎖着安景晟和華靜香道:“放箭之前,你們還是先看一下身後的好!”
安景晟聞言心中莫名的一緊,立即轉過身去,他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原本他吩咐埋伏起來的二百弓箭手此時卻全部將箭頭對準了他們。
那冰冷的箭頭在晨光下閃着寒光,他不敢想象如果剛纔華靜香下了命令,現在會是怎樣的情景。
“晟,這是怎麼回事?”華靜香臉上浮現一抹巨大的驚愕,不是原本安排了二百人埋伏在此處,以備不時之需麼,怎麼現在統統變成了北宮喆的人!
“公主,駙馬,我們被算計了。”左護法驚呼道。
現在要怎麼辦?難道讓她逃回南昭麼,她華靜香丟不起這個臉,也沒辦法向孃親交代!華靜香雙手死死地攥着衣袖,眸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安景晟,卻發現他此時正抿着嘴角,俊逸的面龐上有一絲猶豫。
“香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我不要,我要殺了北宮喆他們!”華靜香嘶吼道,不殺北宮喆和安文夕難泄她的心頭之恨。
“公主,駙馬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走吧。”流蘇勸道。
“走?”北宮喆譏諷的吐出了一個字。
這是他大夏的地盤,他們還真的將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了不成?
“朕同意你們走了麼?”
安景晟心中一驚,此時被北宮喆咬住,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部署了這麼久,將他們逼入絕境,肯定不單單是救安文夕那麼簡單!
“青玄,殺無赦!”北宮喆冰冷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一般,令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抹恐懼。
“屬下,遵旨!”青玄抱拳道,剛纔他被那南昭的妖女所控,差點犯下了大逆不道之事,此時恨不得將華靜香碎屍萬段,手中握着的長劍幽幽的泛着寒芒。
“你敢!”華靜香咬牙看着漸漸逼近的羽衛和不遠處密密麻麻的箭頭,含恨的掃了眼北宮喆。
“香兒,過來我身後!”安景晟一把將華靜香扯到了身後,警惕的盯着來人。
左護法和其他執事皆將安景晟和華靜香護在了裡側,此時他們已經明白大勢已去,定要保護好公主。
“殺!”隨着青玄一聲令下,衆羽衛立即提劍迎戰。
不過一盞茶功夫,羽衛已經將他們逼至死角,華靜香看着節節敗退的衆人,咬了咬牙,最後從脖子裡摸出一個口哨,放在脣邊吹了一口,立即發出一聲尖銳的響聲。
不出片刻,天邊突然出現了一羣黑壓壓的東西,離得近了纔開清那是一些身形龐大的鳥!
其中爲首的那隻巨鳥,展開雙翅竟可遮天蔽日,身形極像遠古傳說中的大鵬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