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秋水,該死!”
歡涼不由得攥緊了月無雙的手,喃喃道:“公主她……她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安文夕的手勁大得驚人,江向晚難以呼吸,雙手不斷地扳着扣着她脖子的手,額頭上因呼吸不暢而青筋畢露。
“公主小心——”
可惜晚了,北宮喆一掌掃向安文夕的左肩,她立即被拋了出去,一口鮮血順着喉嚨涌了出來,安文夕咬了咬牙,眼睛瞥向不遠處的匕首,右手抓過它再次撲向北宮喆,如一隻蓄滿力量的獵豹一般,身姿敏若閃電。
北宮喆微蹙了眉心,和安文夕交起手來,眼尾瞥見伺機而動的江向晚,扣住安文夕的雙手,再次一掌將她拍飛。
“公主……”歡涼立即扶住了趔趄的安文夕,示意她不要了,可此時安文夕雙眸血紅,咬着銀牙,又一次握緊了手裡的匕首。隨着她的喘息,左肩和胸腔火辣辣的疼,手輕輕撫上心口,心臟每一次跳動都痛不欲生。
她痛,他更痛。
北宮喆一步步走向安文夕,冰冷的眸中閃現一絲痛楚。
看着一步步朝她走來的人,安文夕嘴角攢着淒涼的笑,握緊手裡的匕首,決絕的摸向自己的脖子。
“公主——”
“夕兒——”
北宮喆心中一緊,立即伸手去抓她手中的匕首。
“噗呲——”耳邊突然傳來刀劍入體的聲音,北宮喆伸出的雙手停在了半空,再看去時,安文夕的嘴角多了抹詭異的笑。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令衆人措手不及。
“喆……”江向晚立即撲了過來。
北宮喆一瞬不瞬的盯着安文夕,擡手製止江向晚靠近。
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北宮喆身上的月白長袍,他驀地笑了,“想朕死?不惜搭上自己麼?”
相思蠱成對而活,若是一方死了,另一方又豈能獨活?
“公主,不要……”歡涼驚道,現在若是殺了北宮喆,那她豈不是也……
安文夕咬着下脣,手裡握着的匕首又往前推進了一寸,緊接着心又痛了一分,安文夕握着匕首的手驀地一鬆,顫抖着雙手捂着心口,痛苦的跌坐在地。
她對他始終是下不了手,難道是因爲相思蠱?
北宮喆涼薄的脣揚起一道微不可見的弧度,她到底還是捨不得殺他。
“喆……你怎麼樣?”江向晚緊張的問道,隨即一臉怨恨的看向地上的安文夕,握緊了手中的青霜劍。
“朕沒事,先安排內殿裡的女人各自回宮。”北宮喆說着封了自己的穴道。
江向晚猶豫了一瞬,從嘴裡吐出來一個字道:“好。”
北宮喆掃了眼歡涼和月無雙扶着的安文夕冷聲道:“送她回去!”
“夕姐姐,我們走吧。”月無雙小聲道,她從不知道安文夕竟然這麼痛恨北宮喆。既然那麼恨,每天還都強顏歡笑,不累麼?
安文夕吐出了一口鮮血,赤紅的血跡順着嘴角流下,雙眸仍緊緊鎖在北宮喆身上,眼底恨意肆意,周身瀰漫着濃濃的殺意。
“夕姐姐,你不要怪無雙。”月無雙咬了咬牙,點了安文夕的穴道,和歡涼一起攙起了她。
剛跨出了九華殿,遇到迎面而來的青玄,他看見北宮喆胸口的殷紅愣了一瞬,隨即抱拳道:“稟告皇上,餘孽全部擒獲。”
安文夕聞言,頓時咯噔了一下,無涯沒有逃脫麼?
歡涼咬了咬牙,加快了步伐。待她們走後,青玄靠在北宮喆耳邊說了幾句,北宮喆雙眸變得深邃起來,對青玄道:“今晚的事情務必封鎖一切消息!”
遠離了九華殿,安文夕開口道:“無雙,你將我的穴道解開!”
月無雙爲難看了她一眼,“夕姐姐……”
“你放心,這次我不會衝動的。”安文夕眼神清淡,眼底的血紅漸漸不見。
“月小姐,你就給娘娘解了穴道吧。”
手腳恢復了行動,安文夕立即加快了腳下步伐,到了未央宮後,月無雙看到安文夕已經恢復了正常後,正打算回房,卻突然被安文夕拉住道:“無雙,你知道相思蠱麼?”
“喆哥哥給你種了相思蠱?”
安文夕點了點頭,“怎樣解蠱?”
“據我所知,相思蠱只有我爹可以解。”月無雙想起剛纔那幕,猶豫道,“夕姐姐,你不如跟我回楓月谷吧,正好可以解了相思蠱。”
半晌,安文夕緩緩點了點頭。
待月無雙走後,安文夕迅速除掉身上的披風,接過歡涼遞來的夜行衣,利索的換好,然後將鐵絲、匕首之類的東西收拾妥當,貼身帶着。
“公主,真的決定了麼,北宮喆一定在刑部大牢設下了陷阱。”
“秋水已經死了,我必須要救無涯,哪怕和北宮喆同歸於盡。”安文夕決絕道。
秋水和無涯和她一起長大,相伴了整整十年,早就已經是親人了,她決不能再看着他離開她!
“公主……”歡涼驚道,若是公主有什麼不測,那她們報仇復國還有什麼意義?
“放心,我不會死的。”安文夕說着用黑麪巾蒙上自己的臉頰。
月光慘淡,漆黑的夜色如同黑漆漆的墨汁一般,寒風呼嘯着刮到人的臉上如同刀割。一道敏捷的身影瞬間融進漆黑的夜色中。
刑部大牢。
“這鬼天氣真冷,冷得老子睡都睡不着。”
“你這小子膽子不小,這個時候還敢睡,你不怕有人劫獄麼?”
“天天都是這樣,誰會來劫獄?”說話間並伴隨着一聲輕呲。
“以前沒人來並不代表今天沒人來,我聽說剛纔皇上身邊的青大人來了,好像是抓到了什麼前朝餘孽。”
“不可能吧?”那人低笑了聲,“那這牢裡頭怎麼同往常一樣?若是關了人的話,勢必會加強守衛,老子怎麼一個人也沒看到。”
“這個,我也正犯嘀咕……”
“得了得了,都是沒影的事,老子去撒泡尿,回來換班,這天,真他.媽冷。”那人裹緊了身上棉衣,躬着身子,罵罵咧咧跑開了。
安文夕貓在不遠處的矮牆上,瞥了眼跑開的人,黑瞳微縮,這是個好機會!
就在那人如廁完畢,還沒來得及繫上褲子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身後掠過,擡手砍向他的後頸,將他拖到一旁,飛快的扒了他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
“你怎麼纔來,趕緊得換班了換班了。”那人催促道。
夜色中濃,那人根本看不清安文夕的相貌,只道是剛纔撒尿的那人回來了,打着哈欠取笑道:“一股尿騷味。”
安文夕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學着剛纔那人的口氣道:“你他.媽才一股尿騷味。”
那人見她走得急,也沒有跟上來,而是進了牢內找了個稍微暖和的地方躺下了。
安文夕以前曾經來過刑部大牢,對這裡並不是很陌生,一邊走着一邊悄無聲音的解決掉站崗的守衛。
“啪——”一聲突兀的響聲突然響起。
“什麼人?”緊接着傳來一聲怒喝。
安文夕心中頓時一緊,立即將身形藏在陰影處,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牢頭,沒事,小的不小心睡着了將水碗打翻。”
“你小子給老子精神點,若有什麼不測老子拿你是問!”
“是,是。”那人撿起了地上的水碗連聲道。
安文夕驀地閃到剛纔那人身後,不動聲色的一掌將他打暈,然後繼續前行,找了一間間牢房,始終沒有看到無涯,難道說無涯不在這裡?
“站住!”安文夕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出一聲渾厚的聲音,“轉過身來!”
就在轉身剎那,安文夕身形一晃,立即封了那人的穴道,在他剛要大喊的時候,安文夕精準的封了他的啞穴,然後將他拖到一旁,繼續找了起來,終於在一間角落裡找到了無涯,還有一身是血的秋水。
安文夕拔出頭上的髮簪,輕快地開了鎖,立即撲了過去,小聲喊道:“無涯,無涯,你怎麼樣?”
安文夕剛要去打開扣着無涯的鎖鏈,卻發現無涯一直都沒有動靜,她撥開他的頭髮,擡起他的頭來,立即後退了兩步。
無涯……他怎麼也死了?
無涯目眥盡裂,臉上掛着血腥,雙手無力地垂着,安文夕顫抖着手覆上他的手,冰涼的觸感令安文夕打了個寒顫。
安文夕眼底一片憤恨,脣瓣被她咬出了血絲。半晌,她再次拿着簪子去開鎖着無涯的鎖鏈,不管怎樣,她都要將他們救出去,好好安葬。
“啪——”一聲細微的聲響傳來,鎖開了。
安文夕抓着無涯的手,想把他扶到無涯身側,在摸到無涯的手腕時,安文夕一愣,無涯的手腕上有一處燙傷,摸起來十分粗糙。而現在這個人手腕十分光滑,安文夕心中劃過一抹疑惑,立即扯開他的衣袖,上面十分光潔,根本就沒有燙傷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