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絕探過脈後,說道:“脈象平穩,胎兒很健康,果然是北宮喆那小子的崽子,命大!”
“跟北宮喆有什麼關係,明明是我小師妹厲害!”襲勻不服氣道。
月清絕懶得和他爭辯,看着他手中端着的藥碗道:“趕緊把藥給她服下吧。”
安文夕剛剛接過來了藥,便看到一道高大峻拔的身影朝她這邊走來。
北宮喆的眸光掃過月清絕然後落在了襲勻臉上,微微蹙了眉,連眸光都漸漸冷了幾分。
他臉上揚起的冰冷弧度,好像在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襲勻明顯的感覺到了一陣冷煞之氣,他的眸光和北宮喆的視線相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許不耐,他頓時憤憤,他容易麼,親自給小師妹熬藥,結果還被人這麼嫌棄!
他當即坐在安文夕的軟榻前,然後從小師妹手中接過藥碗道:“小師妹,來,師兄餵你。”
月清絕看着襲勻故意挑釁,不由得嘴角一抽,眼底的餘光慢慢朝身側的北宮喆看去,果然那人臉色很冷,很冷。
北宮喆雙眸微眯,恨不得將襲勻一把扔出未央宮去!
“清絕,你帶歡涼出去。”
襲勻聞言咯噔一下,往後看了眼北宮喆,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訕訕的放下了手中的藥碗,起身道:“歡涼,我跟你出去。”
月清絕無力扶額,掃了眼襲勻道:“趕緊走吧,別耽誤人家兩口子了。”
北宮喆上前一步,看着正冒着熱氣的藥碗,然後徑自端了起來,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遞到了安文夕的脣邊。
安文夕看着這熟悉的一幕,眼眶頓時一澀。
這兩日,朝事繁忙,根本抽不開身,而北宮喆其實只是想來看一眼她醒了沒有,但是看到她的身前圍着別的男人,他心中沒有多想便走了進來,如今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安文夕如一隻貓兒一般,安靜的喝着北宮喆喂來的藥汁,胃裡暖暖的,心中也暖暖的。
如今,他能這樣已經很好了。
終於,藥碗見了底,北宮喆將藥碗放下,抿了抿薄脣道:“好好養身子。”
說完,他驀然起身,只留下了一道冰冷的後背。
“北宮喆。”
聽到安文夕的聲音,北宮喆腳步一滯,然後冷冷道:“直呼朕的名諱,可是大不敬。”
“那我,能不能叫你九哥哥。”
女子的眼神中有一絲希冀,大大的杏眸如含秋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隨你。”
安文夕展顏一笑,眉眼彎彎,蒼白的脣邊漾起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十分可愛。
北宮喆心中一動,緊抿的薄脣微微上揚。
隨即,他大步踏出了寢殿。
安文夕靠着軟榻上,看着他俊逸挺拔的背影,心中的暖意一點點肆意蔓延,至少他不會像剛剛從洛城回來那樣絕然。
一連過去幾日,北宮喆再也沒有來過未央宮,而是開始留宿在別的女人宮裡,只是倒不曾聽說他留宿在鍾粹宮。
只是,衆人都不知道的是,北宮喆每晚從別的宮裡出來,總要習慣性的走到未央宮門口,然後再回瓊華殿。
而江向晚得知此事之後,頓時將安文夕恨到了骨子裡,這幾日來,安文夕都在養身子,不曾出過未央宮,更沒有向江向晚問過安。
整個夏宮也只有安文夕一個人從未來過鍾粹宮,江向晚本來不以爲然,但是也禁不住別的女人天天在耳旁唸叨。
她越想越是覺得這安文夕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以前她還是女官的時候,安文夕對她不理不睬也就罷了,如今她是這中宮之主,她決不允許有人來挑戰她的權威!
她帶着雪芙和蘇白一起浩浩蕩蕩的去了未央宮。
而此時,安文夕正百無聊賴的翻着古書雜記,聽到小德子的通報,這才懶懶的支起了身子。
而江向晚踏進殿內,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身姿若柳,渾身嬌無力的美人橫臥圖。
她的臉色頓時一黑,銳利的雙眸掃向安文夕,嘴角泛着一絲冰冷的笑。
安文夕立起身子,向江向晚行了一禮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前來未央宮有何貴幹?”
“本宮聽聞皇貴妃身子不好,一直等不到你來向本宮請安,本宮只有過來看望皇貴妃了。”說是看望,倒不如說是示威。
江向晚隨意的坐在主坐上,看着安文夕毫不客氣的說道。
安文夕溫溫一笑,“皇上念着臣妾身子不好,特許臣妾在未央宮靜養,就連太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她老人家體恤臣妾,從不讓臣妾去長樂宮請安。”
江向晚聞言臉色一變,這安文夕竟然用曹太后來壓她,這樣一來,倒顯得是她不懂規矩了!偏偏她還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樣子,讓她的滿腔怒火一點兒也發不出來!
“皇貴妃身子孱弱,可是要好好養身子了,不然將來這小皇子只怕不能健康出世。”江向晚譏諷道。
安文夕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臉上依舊掛着溫潤的笑意。
倒是她身側歡涼臉色微變,狠狠地瞪着江向晚,她真是太過分了!
江向晚瞥了眼歡涼,冷哼道:“皇貴妃身邊的這丫鬟好大的膽子,竟然藐視本宮!”
“皇后娘娘,想必你是看錯了,歡涼可不是臣妾的丫鬟,她是堂堂太師府的大小姐!”安文夕的聲音陡然變高,溫和中帶了絲凌厲,讓人心底一顫。
安文夕說的沒錯,太師府黎家家中男丁興旺,而到了歡涼這一輩,只不過有幾個庶出的女兒罷了,自然比不得歡涼身份尊貴。
江向晚臉色一滯,隨即掛了抹譏諷,“哦,本宮想起來了,這歡涼還是太后娘娘的親侄女呢。”
歡涼聞言,臉色微變,她最討厭別人將她和曹暮煙聯繫到一起。
這一次,就連安文夕都微微挽了黛眉,不悅的看向江向晚道:“皇后娘娘,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有,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安文夕,你——好大的膽子!”
她竟然趕她走!
“皇后,這裡不是你的鐘粹宮!”
這裡是她的未央宮,還不是她想隨便撒野的地方。
“安文夕,本宮不知道你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憑了什麼?”她的目光落到安文夕的小腹上,不屑道,“難道是因爲你肚子裡的孽種?”
安文夕臉色漸冷,“臣妾提醒皇后娘娘一句,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要亂說。”
“亂講?你肚子裡的明明是慕容清的孽種,你以爲本宮不知道,那日你獨自去了青華宮,慕容清會放過你?”
“夠了!”
“怎麼了,心虛了。”江向晚嘴角的譏意擴大。
“安文夕,既然你懷着慕容清的孽種就不要再留在夏宮,再留在喆身邊!”江向晚厲聲道。
“而且,喆現在內憂外患,忙得焦頭爛額,你除了知道刺殺他,給他添亂你還能做什麼?只有我江向晚,才能幫助他鞏固他的帝位,只有我!”說到最後,江向晚激動地握着雙拳,眼底泛出絲絲血紅。
安文夕迎視着一臉不可一世的江向晚道:“首先,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是誰,我比你清楚,請你不要胡言亂語,否則我敢保證不出三日整個九州都會知道大夏新後中了噬魂魔,只有一半的靈魂,你說到時候這皇后之位你還能不能坐的了?”
江向晚一震,死死地盯着安文夕道:“那些流言是你傳出去的?”
“是我。”安文夕驀地勾脣,她嘴角揚起的邪魅弧度直達江向晚心底,令她驀地一顫。
“至於我和北宮喆麼,好像輪不到你來操心吧。”淡淡的語氣裡盡是不屑,安文夕睥了江向晚一眼,“聽聞最近太后娘娘很喜歡皇后娘娘呢,既然這樣,皇后娘娘就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我這裡,而是應該去多陪陪太后娘娘!”
“安文夕,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別忘了,我手裡有你想要的東西!”江向晚氣憤的瞪着安文夕,一時連本宮的自稱都忘了。
“皇后娘娘,想必你手裡的那個東西對太后娘娘而言更感興趣吧!”
江向晚聞言驀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安文夕,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歡涼,送皇后娘娘出去!”
“皇后娘娘請吧。”歡涼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蘇看了歡涼一眼,雙手微握成拳,然後去攙扶江向晚,“娘娘,咱們回吧。”
“安文夕你也不要太得意了,總有一天你會死無葬身之地!”江向晚臨走之前恨恨道,這個宮裡想要安文夕死的人太多了!
剛走兩步,前方赫然傳來一陣威壓,她驀地擡眸,看到一張冰冷的臉,心中微驚,“臣妾見過皇上。”
“起來吧,你是皇后,就應該待在鍾粹宮。你看你如今跑到別的妃子這裡,哪裡有一點皇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