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話音一落,江向晚頓時一滯,忙看向安文夕厲聲道:“皇貴妃這是什麼意思,不管怎樣,晴妃口吐鮮血總是真的。”
那小太監猶豫了一瞬道:“奴才記不太清楚了。”
其他人立即附和道:“當時離得太遠,奴才們看得不是太清楚。”
安文夕似譏似諷的勾了勾脣,“你們畢竟離得遠,看不清楚也正常,只是本宮記得當時晴妃身邊還跟着一位貼身的宮女,喚作雪竹吧,想必她是看得清楚的,今日怎麼不見她來指證本宮呢?”
見安文夕提到了雪竹,江向晚脣邊的譏意更大,她剛纔還真的以爲她有什麼法子呢,原來只不過是虛張聲勢!
“傳雪竹!”徐明大聲道。
過了片刻,一個小宮女跪倒在大堂內道:“回大人,晴妃娘娘突然遭遇不測,雪竹姐姐傷心過度,也隨着晴妃娘娘去了。”她說着眼眶微紅。
“去了?她倒是忠心耿耿。”安文夕譏諷道,“只是,也太巧了些,到底她是傷心過度而死,還是被人滅口了呢?”
“安文夕,你大膽!”曹暮煙眼底浮現不屑,她明明沒有半點證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實在不知道這個女人在周旋什麼。
“皇貴妃,就算少了一個雪竹來指證你,這也是證據確鑿。”江向晚嘴角揚起一抹得意。
曹暮煙揚了揚手道:“哀家看,這案子不必審了,到這裡就可以結案了!”
“慢着!”安文夕厲聲打斷了曹暮煙的話。
“敢問太后娘娘,晴妃與我無冤無仇,我爲何要殺她呢?”
這……衆人驀地驚醒,仔細一想,這皇貴妃的確沒有殺害晴妃的動機!
徐明看了眼大堂之上的女子,她的眉眼之間沒有半分懼色,嘴角始終都淺淺的勾着笑意,彷彿有一種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個自信,他突然發覺這樣的女子根本是不屑出手殺死晴妃的。
“那是因爲晴妃想對你肚子裡的孩子動手,所以你就趁機除了她!”江向晚尖銳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
“哦?”安文夕清冷的眸光直直逼近了江向晚的眼底,那帶着嘲弄的眼神刺痛了她的眼睛。
“來人,將人證帶來!”江向晚不容她開口便吩咐道。
安文夕一滯,她還有人證?
“奴才參見皇上。”
熟悉的聲音令安文夕驀然回頭,就看到小德子怯生生的看着她。
竟然是他?
安文夕再次想起今日早晨他去瓊華殿送衣服的那一幕,總覺得自己漏過了什麼。
“將你知道都說出來!”江向晚冷冷道。
“奴才是在未央宮伺候的,有一日奴才不小心聽到皇貴妃和歡涼小姐說……皇上宮裡的妃嬪太多,娘娘想要……清宮。”
此言一出,衆人具是一驚,皆往安文夕看去,這位皇貴妃的心也太大了!
歡涼雙目剜着小德子,厲聲道:“你胡說,娘娘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說沒說過,只有娘娘心裡最清楚,而且娘娘還說第一個目標就是晴妃娘娘,因爲晴妃娘娘張揚跋扈,最沒腦子,容易下手。娘娘說她現在懷着龍嗣,皇上就算是知道了她殺了晴妃也不會處置她的。”小德子不懼歡涼殺人的目光繼續道。
“皇帝,你看看這就是你盛寵的皇貴妃,簡直是大逆不道!”曹暮煙高聲斥道。
北宮喆只是冷冷的掃了眼小德子,冰冷的聲音道:“叛主,可是沒有好下場!”
小德子身子頓時一顫,立即磕頭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請皇上明鑑。”
“朕以前倒是不知道你這狗奴才是一條養不熟的狼!”
經過北宮喆的話提醒,安文夕神情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走近小德子,看着他白白淨淨的面龐,嘴角一勾,將手探向他的額頭,用力狠狠一扯,頓時一張麪皮便落到了她的手上。
以前的小德子規矩的很,又是北宮喆親自選定的人選,怎麼會出來誣陷自己,這隻能說一個問題,眼前的這個小德子是假的!
“啊!”
果然,被安文夕撕去麪皮的小德子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臉,因爲麪皮粘的嚴密,而安文夕又用力過大,小德子的臉被扯破了皮,此時臉的四周一片血肉模糊。
安文夕微微咬着下脣,剛纔由於她右手用力,只怕是傷口再次裂開了,此時正火辣辣的疼。
北宮喆的眸光落到安文夕緊咬的脣瓣上,黑瞳驀地驟縮,然後對小德子道:“將手拿下來!”
突然,原本捂着臉的小德子身子朝身後倒去,嘴裡流出的鮮血和臉上的鮮血混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歡涼探了探鼻翼道:“死了,咬舌自盡。”
短短一息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化,就連三位主審官都怔怔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德子。
“皇后娘娘,這不是小德子,你從哪裡找來的人來誣陷臣妾?”安文夕冷冷道。
地上的人雖然臉上沾滿了鮮血,但是依稀辨認出來他的本來面目,這既然不是小德子,那麼真正的小德子此時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江向晚臉上掠過一瞬間的慘白,她隨即眸光一閃道:“皇貴妃想必是誤會本宮了,本宮也是被這個奴才矇騙了,是他跑到鍾粹宮,自稱是未央宮的奴才,口口聲聲要藉機揭穿皇貴妃,讓本宮給他一個機會,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本宮也想知道他身後的人是誰,連本宮都被他給騙了!”
安文夕嘴角的譏諷擴大,這江向晚真是越來越會演戲了。
“皇后竟然隨便相信一個奴才的瘋言瘋語來誣陷皇貴妃!”
江向晚眸光一顫,有些不敢去看北宮喆,垂眸道:“臣妾知錯。”
“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和本案無關,就不必再拿來說了。”曹暮煙神色之間有些不耐煩。
“安文夕,哀家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案就要結了!”
“多謝太后娘娘。”安文夕微微福身,然後將視線落到江向晚身上。
“皇后娘娘,你給臣妾看了這麼多的證人,現在臣妾也讓你見一個證人可好?”安文夕狡黠的笑了笑。
看着她嘴角冰冷的笑意,江向晚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心中頓時不安起來。
半晌,一位身着淺綠色羅裙的女子緩緩走進大堂,她一直低着頭,並看不到容貌。
可是,一旁坐着的江向晚卻坐不住了,她的身子驀地一顫,手心盡是冷汗,陰鷙的眸光死死地絞着一步步走來的女子。
即使看不見臉,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大堂之上?
曹暮煙冷冷的瞥了眼江向晚道:“皇后,你這是怎麼了,身子抖得很厲害呢!”
“臣妾沒事。”江向晚勉強應了一聲。
“雪竹,擡起頭來。”安文夕淺淺吩咐道。
聽到雪竹這個名字,剛纔的那個小宮女頓時朝來人看去,待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身子驀地往後一退,雙眸盡是驚恐。
“雪竹……雪竹姐姐,你到底是人是鬼!”她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滿眼難以置信,她明明死了,怎麼突然又活了?
雪竹緊緊的鎖着她道:“你說,我是人是鬼?”
“大膽,少在這裡故弄玄虛!”江向晚稍稍恢復了心神,厲聲道。
青天白日哪來的鬼,這雪竹分明就沒死!
她用眼底的餘光掃了眼立在她身側的白蘇,這丫頭究竟是怎麼辦事的,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都解決不了,她要她何用?
而她身後的白蘇此時儼然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處的傷口,心跳的厲害,顯然是還沒有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今日,陡然見到死而復生的雪竹,眼中的恐懼更甚。
“奴婢雪竹給皇上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雪竹說話之時,眸光一直盯着江向晚,雙眸帶着的恨意,令人心中一顫。
下一瞬,雪竹再次磕頭道:“奴婢見過各位大人。”
自從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她的膽子反而大了。
“起來吧。”
“剛纔皇后娘娘不是說雪竹已經死了麼,怎麼又來了個雪竹?”尚崇文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明聽說了尚崇文話裡的意思,皺眉道:“難道堂下的雪竹是假的不成?”
剛纔有了小德子那個前車之鑑,他不難這樣猜想。
看到如今大堂之內毫無半分懼色的雪竹,江向晚又想起了那日她那怯怯弱弱的樣子,也猶豫了一瞬,難道安文夕和她一樣,也找來了個假的?
這時,白蘇給了她一個確定的眼神,她心中越發的肯定了。
“是真的假的,去驗一驗不就知道了。”曹暮煙不耐煩的掀了眼皮。